我猜着了開始,卻猜不到結局(上)

我猜着了開始,卻猜不到結局(上)

「你這一走,就剩我一個人了。」首都機場里,我哀哀地看着謝晶。

謝晶笑:「小姐,你這不是在氣我嗎,現有兩個男人陪,你還這麼作三作四,那像我們這種沒人要的貨色還不得找根麻繩兒上吊?」

我放開她的手,眼淚很不爭氣地往上涌。

謝晶怔一下:「是誰惹得你要哭——我猜我沒那麼大面子。王元?我看也不像。結婚3年多,雖然沒見你長多大出息,但還不致這般凄凄慘慘戚戚。那就是那個邵劍波了?這麼多年我冷眼看你不說驚濤駭浪也是一驚一乍地闖過來了,怎麼今天……」廣播里傳出請飛往溫哥華的旅客即時登機的通知,她拍手逗我,「時間緊迫,我做個小心理測試給你,聽好了:如果你從一座50層大樓往下跳——非跳不可的那種跳,你會想到什麼?」

我的淚因為無可倚靠而不得不收回去:「人家都這樣了你還有閑心開玩笑。」

謝晶看住我:「別的測試可能是玩笑,但這個再准沒有了,就是測你結局的——」

啊結局,這個我睡里夢裏都呼喚的名字。我趕緊回答:「我不想跳。」

她眼珠一轉:「那麼落到20層的時候你會想什麼?」

哦,那種失重的身心俱飛的快感……我心一橫:「很好,感覺不錯。」

謝晶曖昧地看着我笑:「落地之後你發現自己安然無恙,感覺如何?」

呵歷經那樣一場撕心裂肺而居然一點事兒沒有?真是空茫的惆悵。我也笑起來:「那也不錯。」

廣播里再次發出登機通告,她跳起來:「我非走不可了。夕彤,富貴繁華還是雪夜寒窯,問問自己的心,擱哪兒更安生罷了。」

我紅着眼圈緊追幾步:「這就走了——你還沒告訴我那個測試的結論呢……」

回市裏的大巴上,雖然明明知道遠不至於,但心情還是只能用如煎來形容。

我承認那當然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換誰誰能遊刃有餘?就是謝晶,也只是勉強扎出三分勢而已,你以為她真的是想去讀什麼珠寶設計。她等了一個男人4年,就算她是原告,也不過是眼睜睜看着這場官司必輸無疑,才故作鎮定說我不告了,不告了還不行嗎?。但好在她終於有了結局,而我還在為官司打或不打下去,打怎樣不打又如何夜夜無安。

你看,美麗的謝晶小姐悠悠四載生死戀,給我三言兩語便打發掉不說,不覺間語氣彷彿還帶了三分譏誚,天知道我和她還是這茫茫都市難得彼此看得入眼的一對。所以,關於使我寢食難安的這一段公案的來龍,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千頭萬絮中胡亂逮一根猛力一抽,根根都是:他對我好,我卻不愛他;我愛他,而他對我不好——

不不,也許前半句還勉強可以成立,我再沒有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男人像王元對我那麼好了,不是我不堪,而是王元做得實在夠完滿。當一個女人說一個男人「完滿」的時候,往往也是對他意興闌珊的時候。

可後半段……我知道那樣說有欠公平,邵劍波是為我離婚的,雖然當然循例是「她不懂我」在先,但不得不承認我是導火索。就這一點謝晶面色已灰了不止三度:「我哪點兒不如你?」

呵她不知道,邵劍波的好處何止這一點,如果她知道他富有之外,還堪稱年輕,聰明,英挺,多半會立即跟我絕交。但我從不與他提錢的事,避嫌,有時候避得簡直矯揉造作:我堅持和他AA制。這使他看我的眼光愈加柔情萬千,也使我更窮。

謝晶笑說我那是放長線釣大魚,遭我狠狠一掌。她怎麼可以那樣侮辱我的感情。可有時想一想,如果沒有那些錢,而他這個人不變,我會不會還這般念念不忘呢?我命令自己押著自己坦白,額頂是天地神明,答案是——他這麼聰明的男人,怎麼會賺不到錢呢?

如果說先前我的按兵不動是由於謝晶告誡的「不是他主動接近你的嗎?論情論理怎麼着都應該他先離」——現在,一切輪到我了。

但我不知道怎麼跟王元開口。作為廣告客戶經理,他經常出差在外,可只要他在家,我就連廚房的門也別想摸一下。雖然謝晶嘴上對此很不屑:「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每月花500塊錢請的保姆,幹得不比王元差。」但吃保姆做的飯跟吃丈夫做的飯,感覺能一樣嗎?可是謝晶的下一句話動搖了我,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蒼涼:「親愛的,你真以為他那麼做,是因為你特別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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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女性的情感文學小說《誰能陪誰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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