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喬先生正是秦景楠叫來給莫姝安把脈的那位大夫。
莫姝安坐在椅子上，吃了幾口紅棗酪，吩咐道︰「秋實讓綉娘按照殿下的尺寸，這幾日連夜趕出幾套結實方便幹活的衣服，還有厚實一點的鞋子。」
「是。」秋實應了下來。
莫姝安想了下，又道︰「還有喬先生的尺寸也做上幾套。」
秋實擔憂地道︰「主子，若是喬先生也跟去……」
莫姝安知道秋實的意思，能放得下心的大夫就是喬先生了，若是他也跟去，那她身邊怎麽辦才好？
「總歸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她開口道︰「也不一定，提前準備就是了，說不得殿下能讓陛下同意安排太醫同行。」就算如此，莫姝安也準備讓喬先生跟着秦景楠走，疫情最恐怖的就是傳染，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跟在秦景楠身邊，她是絕對不放心的。
雖然不想承認，可嚴帝是期待着席貴人肚中的孩子的，特別是昨夜剛暢想了一下自己兒子和孫子一併讀書的情景，誰知道今日席貴人就出事了，於是他下完聖旨，就匆匆趕到了皇後宮中。
見到嚴帝，皇后臉色也不好看，直接跪下請罪。
嚴帝倒是還有理智，沒有遷怒，只是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陛下的話，席貴人每日都有散步的習慣，今日瞧著天氣好，就帶着宮人去了御花園，沒想到就出了事情。」皇后也是滿臉焦急，「是臣妾失察，請陛下責罰。」
「人好好的走路怎麽會摔倒？」嚴帝沒有搭理皇后的話，詢問起情況，「跟着伺候的人呢？」
皇后答道︰「已經都關起來了。」
嚴帝看了吳生一眼，讓他退下。
皇后低着頭心中明白，嚴帝怕是也信不過自己，所以才交給吳生，只是這件事她真的沒有出手，也不值得她出手，她恨不得嚴帝嚴查，然後查到貴妃的身上。
太醫是男子，此時沒有進去看望席貴人，不過是在外面等著醫女回話，然後才開方子。
嚴帝直接問道︰「孩子可有問題？」
太醫不敢回答，只道︰「臣一定儘力而為。」
聽到太醫的回答，嚴帝心知怕是不妥，眼睛眯了一下，「皇后，朕就把席貴人託付給你了。」
皇后心中一驚，「是。」
嚴帝明擺着想要孩子，卻不會直言，但剛才問太醫的那句話已經很明顯了，這時便道︰「那朕就放心了。」
皇后應了下來。
嚴帝帶人離開了，皇后咬牙看着太醫說︰「若是小皇子出事，誰都落不得好，還不開藥！」言下之意卻是不管席貴人的死活了，只要孩子沒事就行。
太醫心中也明白，開了催產葯……
因為席貴人的事情，嚴帝臉色有些難看，秦景楠來謝恩也沒能落個好臉色。
只是秦景楠不在意，依舊態度恭順的行禮，嚴帝想到堰州的事情，難得耐心的交代了幾句，說到底就是讓他多聽多看、少指手畫腳。
秦景楠全部點頭。
嚴帝也不覺得秦景楠的性格能做出什麽事來，只叮囑他，「記得，所有的賑災銀兩都要花在百姓身上，你是郡王，任何敢伸手的人，你都可以直接發落。」
秦景楠一臉嚴肅，帶着點緊張和期待地看着嚴帝，像是想讓他多指導一些。
嚴帝也很樂意，又羅羅嗦嗦說了不少事情，也不知道是因為可能有個兒子還沒有出生就要失去的緣故，還是因為嚴帝今日瞧著秦景楠順眼了，不僅指了幾個太醫專門跟着他下堰州，還特意問了他有什麽要求。
秦景楠倒是沒有猶豫地直接寫了一句話，然後跪下求嚴帝。
嚴帝讓吳生拿了紙條過來，看了眼心中也感嘆，不過是說不放心莫姝安，自己又沒有人可以託付，只求他這個父皇多看顧著點。
嚴帝直接應了下來，畢竟莫姝安剛有孕，秦景楠就被自己派出去了，秦景楠的生母早逝，莫家又是那樣的情況，小倆口也挺可憐的，多照看着點也無所謂，想到莫姝安肚子裏的孫輩，他又想到席貴人那邊還沒有消息，也沒有心情說話了，揮了揮手，打發着秦景楠退下。
秦景楠沒有絲毫不滿，磕了三個頭後就告退了。
嚴帝嘆了口氣，說道︰「吳生，等景楠離京了，讓人盯着點五皇子府，別讓那不長眼的冒犯了。」
「是。」吳生低着頭應了下來。
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嚴帝心中明白，怕是席貴人那裏得了消息，眼睛眯了一下說道，「讓人進來。」
吳生出去很快就領了一個小太監進來。
那小太監跪下行禮後，稟告道︰「恭喜陛下喜得龍子。」
「好！」嚴帝聞言心中大喜，直接起身，「走，去看看。」
吳生趕緊上前伺候着。
嚴帝已經出了書房的門，忽然問道︰「席貴人呢？」
小太監低着頭躬身回答，「回陛下的話，席貴人傷了身體，怕是以後身體會虛一些。」
嚴帝倒是不在意這些，只道︰「賞。」
吳生拿了金稞子給那小太監，小太監滿臉笑容地謝了恩。
等嚴帝到皇後宮中的時候，裏面已經收拾乾凈了，席貴人因為傷了身體，已經用了葯睡過去了。
奶嬤嬤抱了小皇子來，小孩子剛出生，長得都不好看，更何況這個孩子在母體里憋的時間有點久了。
可是嚴帝怎麽看都覺得可愛，可能是年紀大了，更喜歡小孩子，把孩子從奶嬤嬤手中接了過來，那小小的一團，軟得讓他都不敢用力。
可能因為他抱得小孩子不舒服，就看見那孩子蠕動了一下嘴，就哭了起來，那哭聲響亮得很。
嚴帝哈哈大笑，把孩子交回奶嬤嬤的手中，直接說道︰「晉席貴人為妃，賜涵湘殿。」
皇后心中一顫，封妃的話就有資格自己養孩子了，而且嚴帝還特賜下一殿，皇后本想着一早照顧席貴人，等席貴人生下孩子後，順理成章把那孩子養在身邊，借這個孩子的機會，讓太子多加表現，以期感動嚴帝，增加太子在嚴帝心中的分量，如今看來，自己完全是給席妃做了嫁衣。
「臣妾這就讓人把涵湘殿收拾出來，只是那主殿許久未住人了，怕是要人先暖暖殿，才好讓席妃和小皇子入住。」皇后笑盈盈地道。
嚴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的打算從最開始他就清楚，若是沒有這幾日的事情，他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如今卻不願意讓皇后如意。
「皇後有心了，那席妃和小皇子就交給皇后照看。」
皇後有苦說不出，心中明白若是席妃和小皇子出一點事情，嚴帝就會怪罪自己，面上卻絲毫不顯，只能應下，「陛下放心，臣妾定會照顧好他們母子，臣妾瞧著這個孩子長得像極陛下。」
嚴帝看了眼，並未多說話，就讓奶嬤嬤抱着孩子退下，又賞了宮中的眾人，這才離開了。
吳生跟在他身邊，低聲說︰「陛下，已經查問過了，御花園的事情怕真是個意外，今日席妃娘娘去御花園是突然決定的，平日裏都是在皇後宮中的小花園走動，今日打掃御花園的宮人也都拷問過……」他將情況仔仔細細說了。
嚴帝聽完也只能說席妃倒霉，「打掃御花園的那些人全部打二十大板，罰三個月的俸。」
「是。」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這還是因為席妃和小皇子無礙，若是真的走了一個，恐怕宮中又要抬出去不少屍體。
嚴帝皺眉說︰「伺候席妃的人也不用心，吳生你親自去挑選幾個，把那些人都給換了，特別是小皇子身邊的人，絕不能馬虎。」
吳生躬身應了下來。
嚴帝想了下，又吩咐道︰「開庫房選幾樣東西給皇後送去。」
這也是嚴帝確定了事情和皇后沒關係，才肯給皇后一點體面。
「貴妃和八皇子那邊的事情查清楚了嗎？」他忽然問道。
吳生直接跪下，「奴才無能，還沒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