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錢嬤嬤一問，林夫人就紅着眼睛把事情說了，「我還當那莫姑娘只是身體弱些，瞧著倒是知禮，如今才知道那胡氏和離有這麽多的內情在，胡氏本是庶女，在嫡姊死後用了手段嫁給了姊夫不說，對嫡姊留下的子嗣多有虧待，那莫姝安的名聲更是差極，又不檢點，這才被張家退親了。」
錢嬤嬤大驚，「不可能吧。」
「這信上都說得清清楚楚。」林夫人把信扔到一邊，哭了起來，「我兒怎麽這麽命苦，竟然被他們這樣黑心的騙了，怪不得……」怪不得什麽林夫人卻說不出來。
錢嬤嬤說︰「夫人先冷靜下，這信上說的也不能全信，誰也不知道這信是誰寄來的，而且老奴瞧著，這段時日莫姑娘的做派倒是不至於……這麽不堪，而且少爺和莫少爺同窗多年，少爺自幼聰慧，也不該被騙才是。」
林夫人聞言收了哭聲，卻道︰「無風不起浪，這樣的事情一打聽就知道，騙我又能得了什麽好處？」
錢嬤嬤不知道怎麽勸才好，「不如老奴讓人去打聽下，免得……免得誤會了，而且庚帖都換了啊。」
「這門親事不成。」林夫人咬牙道出決定，「絕對不成，我兒絕不能娶這般的妻子。」
錢嬤嬤又勸，「夫人，還是先打聽下吧。」
林夫人沉默了許久，才又開了口，「去打聽，若是真的，必須退親，是他們莫家欺騙在先，是他們理虧。」
錢嬤嬤也心疼自家少爺，當即就找了人去打聽，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才知事情有多糟糕，什麽莫家二姑娘經常去莊子上住、什麽性子驕縱，被張家退親，若不是自家理虧，莫家那樣的門第被退親了，哪能不聲不響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可卻與信上的內容對得上了。
林夫人和錢嬤嬤主僕只覺得心都涼了，林夫人甚至連柳夫人都恨上了。
莫府中，清瘦了許多的莫婧瀅問道︰「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回姑娘的話，都安排妥當了。」周嬤嬤回道︰「只要林家的人出來打聽，咱們的人就會抓住機會把消息送過去。」
莫婧瀅這才滿意，「一群泥腿子。」
「那些鄉下人沒見過世面，還不是咱們說什麽他們信什麽。」周嬤嬤說着，說到底莫府這樣的門第，自家姑娘的消息外面哪能隨意打聽到，可惜的是林夫人和錢嬤嬤都不明白，還以為是在林家老宅那樣的地方，有點什麽消息都人盡皆知呢。
莫婧瀅眼神陰沉地道︰「想嫁人？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她恨透了小胡氏和莫君庭兄妹，小胡氏佔了自己母親的位置，莫君庭兄妹又使得最疼愛她的外祖母被關，她現在連進外祖家都困難，還有張家……她可是知道後來張夫人還想為張家三郎求娶莫姝安的。
周嬤嬤低着頭不說話，她其實也有些害怕莫婧瀅，自從流掉了第二個孩子，她的性子就更加扭曲了。
莫婧瀅神色猙獰，「我一輩子毀了，她莫姝安也別想幸福，毛氏那邊安排妥當了嗎？」
「姑娘，毛氏那邊實在不好安排，她……」周嬤嬤本想解釋，可是看着莫婧瀅的眼神，心中一慌，「生產的時候不好做手腳，不如等毛氏生產完？」
莫婧瀅神色這才緩和了許多，「嗯。」
自從證實了那信上關於莫姝安的壞名聲，林夫人如何忍得住，當即就帶着錢嬤嬤要去退親，可是換好了衣服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裏，是去莫姝安現在住的地方還是去莫府？
「按道理來說，退親是該去莫府的。」錢嬤嬤開口道︰「只是少爺還要在松岩書院念書。」
錢嬤嬤當初還覺得有柳夫人出面很有臉面，此時卻覺得柳夫人太多餘了，若不是顧忌着她，哪怕莫家和胡府有爵位，她們也是不怕的，畢竟已經打聽了，這兩家只是有爵位，卻沒有實權，更何況胡府不過是莫姝安的外祖家，她母親又是和離歸家的，而莫府？莫姝安在莫府如今地位尷尬得很，兄長都被過繼出去了，她也只能跟着兄長度日。
林夫人滿心的後悔，「我當時怎麽就昏了頭，匆匆把事情給定下來了。」
錢嬤嬤勸道，「人心叵測，夫人更多的是考慮了少爺的喜好，只是少爺一心讀書，性子至純，難免被人蒙蔽了。」
林夫人咬牙終是道︰「先去見見莫姝安，若是她知些廉恥的話，就該把陽哥兒的庚帖和信物還來，我們家也算厚道給她留了顏面。」
錢嬤嬤當即就吩咐人準備了馬車。
林夫人到的時候，莫姝安正帶着丫鬟收拾院中的花草，胡氏在一旁看着，偶爾笑着指點了幾句。
得了通報莫姝安心中有些疑惑，胡氏說道——
「我先去見見林夫人，你去換身衣服。」
「嗯。」雖然不用莫姝安挖坑刨土，可是身上難免也沾了些，而且因為在家中的緣故，她穿了一身男裝，雖然方便活動，可實在是不能見客的。
冬清和秋實趕緊陪着她進屋，伺候着她換了一身衣裙，春華端了水來伺候她凈手。
「林夫人來得突然，莫不是……林少爺回來了？」
秋實臉上也帶出幾分喜色，「照着日子，路上不耽誤的話，倒也該回來了。」
冬清蹲下身給莫姝安整理了裙角，雖然沒說什麽，可是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當時陳家姑娘被指婚，她還沒鬆口氣，就知道了鄭姑娘的死訊，緊接着就是周姑娘撞死在八皇子門前的石獅子上，這一樁接着一樁的，弄得她就沒有一日安穩過。
莫姝安抿唇笑了下，「把我給林夫人做的抹額裝好。」
「是。」
冬清確定莫姝安都妥當了，這才站在一旁，春華雙手捧著盒子到了莫姝安的身後。
莫姝安說道︰「春華和秋實陪着我出去吧，冬清和夏果在院子裏看着些。」
「是。」
【第二十三章搞鬼之人】
莫姝安剛踏進花廳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胡氏和林夫人都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胡氏眼中有些迷茫，但林夫人一直板着臉連茶水都沒有碰。
莫姝安眼神閃了閃，嘴角微微上揚地走進來，吩咐道︰「這幾日倒是有些燥，我新腌了些梨片，不如讓丫鬟拿來泡水給母親和林伯母嘗嘗？」
胡氏笑了下，「怎麽平日裏沒見你拿出來孝順我，倒是今日捨得拿出來了。」說着還看了眼林夫人，見林夫人臉色依舊難看，她也皺了眉頭，林夫人從一開始就這般，她脾氣再好如今也動了怒。「林夫人可是心裏有事，或是在京中有什麽不便？」
莫姝安坐在胡氏的身邊，輕輕握着她的手，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舒服，林夫人明顯是含怒而來，若是有事情直接說就是了，偏偏這般給母親臉色看。
莫姝安剛想開口，就被胡氏反握住了手，說到底，她還是顧忌著林夫人是莫姝安未來的婆婆。
林夫人再也忍不住，「你們……自己做的好事。」後面的聲音卻小了許多。
莫姝安眉頭一皺，「林伯母何出此言？」
錢嬤嬤最是知道林夫人的性子，直接拿了信出來，說道︰「不知這信上內容是真是假，請莫姑娘給我家夫人一個解釋。」
胡氏大怒，卻強忍着沒給這個婆子難看，主人家說話哪裏有下人插嘴的餘地，而且這話說得也太不客氣了。
莫姝安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秋實。
秋實上前一步嬌聲說道︰「這位嬤嬤好生無禮，夫人在和貴府夫人說話呢，知道的當嬤嬤你心急口不擇言，不知道的還以為貴府是您當家做主呢。」
「秋實，道歉。」莫姝安等她說完了，這才柔聲說道，「這哪裏是你一個小丫鬟說話的地方。」
這話明著是斥責秋實，實則直接打了錢嬤嬤的臉。
很多時候莫姝安遇事都只能忍着，那是因為不忍着只能拖累家人，可是林家？難不成以為定了親就能在她母親面前指手畫腳了？
錢嬤嬤臉色變了變，林夫人耳根子軟，很多事情都是她出面，林夫人遇到事情也是找她分析，弄得錢嬤嬤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的身分。
秋實當即就行禮道了歉，這才退了下去。
林夫人臉色更加難看，胡氏這才開口道︰「劉嬤嬤去把信拿來，我也要看看是什麽信能讓林夫人這般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