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信仰者

第176章 信仰者

第176章信仰者

「什麼,胡先生,您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郭漢傑直接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借電台,不行,這絕對不行!」

胡蘊之回到上海的消息,陸希言早就透露給了郭漢傑,對於這個軍師的老朋友,能關照的,還是要關照的。

當然,這胡蘊之絕對有別的身份,只要不是漢奸就行。

「老五,你說了不算,這事兒得你們陸先生點頭。」胡蘊之嘿嘿一笑,似乎一點兒都沒把郭漢傑的拒絕放在心上。

「你……」

「我要見你們陸先生,要快,打個電話吧。」胡蘊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機郭漢傑道。

譚四不在,郭漢傑臨時代管凱旋歌舞廳,這裏可是「鐵血鋤奸團」和「死神」小組的大本營。

「我可以直說嗎?」

「可以,不過,最好不要。」郭漢傑道。

「哼!」郭漢傑接過電話機,撥通了廣慈醫院的電話總機,然後再轉到了陸希言辦公室的分機上。

「喂,請問您是哪位?」

「陸大夫,有位胡先生身體不舒服,麻煩您中午出一趟診。」郭漢傑開口說道。

陸希言聽到是郭漢傑的聲音,稍微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他打來這個電話,還這麼說,必然是有急事的,然後道:「我知道了,中午過去一趟?」

……

胡蘊之居然跑去凱旋歌舞廳了,這個時候,凱旋歌舞廳應該沒有什麼人,甚至連門都還沒開呢。

歌舞廳這種娛樂場所,起碼要到下午五六點才會有人,白天基本上都是休息的。

只有在周末的時候,稍微早一點兒營業。

中午,下班。

「夢瑤,中午我去會個朋友,晚一點兒回來。」陸希言吩咐奚夢瑤一聲,別到處找自己不到。

「您去哪兒?」

「放心吧,不會很久的,替我跟盛教授解釋一下。」陸希言含糊一聲道。

「好。」

「成」記裁縫鋪。

「阿成,給我一身普通點兒的衣服,要快。」陸希言吩咐老闆阿成一聲,這個阿成自然是可信得過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在這裏,專門負責接應和傳遞緊急信息,當然,還有兼顧望風的責任。

「好咧,先生您稍等!」阿成答應一聲。

從後門出來,陸希言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灰舊的皮鞋,一身漿洗髮白的長褂子,一頂帽子,還有墨鏡和一把油布傘。

頜下再沾上三寸的山羊須,一個活脫脫的落魄的教書匠的模樣。

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巨福路而來。

……

「先生,您來了?」從後門進入,郭漢傑親自開的門。

「那胡先生人呢?」

「在經理室,一大早就來了,賴著不走,我也沒辦法。」郭漢傑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道。

「他想幹什麼?」

「借電台。」郭漢傑道。

「他瘋了吧,對了,他怎麼知道我們手裏有電台的?」陸希言首先第一反應就是胡蘊之瘋了,第二是覺得奇怪,鐵血鋤奸團擁有電台也是近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問他,他也不跟我說呀。」

「行了,我來應付。」陸希言吩咐道,「你吩咐人守在樓梯口,不要讓任何人上三樓來。」

「明白了,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經理室的門被推開,陸希言摘下帽子和墨鏡,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胡蘊之坐在那沙發上喝着茶,吹着電扇。

很愜意。

「陸先生回來了。」胡蘊之一瞅陸希言,忙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坐,坐,胡先生是貴客,漢傑,再給胡先生泡一壺茶來,這茶都涼了,那裏是待客之道?」陸希言冷哼一聲。

「好的,先生。」郭漢傑伸手就要去拿走那一杯涼茶。

「不用,茶涼了更好,大熱天的,我就愛喝這涼茶!」胡蘊之端起茶杯,一飲而下。

陸希言沖郭漢傑一努嘴:「去吧。」

郭漢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並帶上門。

「胡先生,這一回又來找我借什麼?」陸希言問道,其實他早已知道胡蘊之來的目的了。

「嘿嘿,胡某想向陸先生的借電台一用。」胡蘊之嘿嘿一笑道。

「借電台,我這裏哪有什麼電台,胡先生要發電報,可以去郵電局。」陸希言緩緩道。

「這個郵電局發電報太麻煩,填這個,填那個的,不方便,還不保密。」胡蘊之解釋道。

「誰告訴你我這裏有電台的?」

「那個,是楚澤告訴我的。」胡蘊之道。

「楚澤,看來,他對你還真是信任呀,如此重大機密,他都可以告訴你?」陸希言有些不滿的道。

「也不是楚澤親口說的,他只是無意中說漏了嘴,被我聽到了,分析出來的。」胡蘊之忙解釋道。

「電台我這裏的確有,也可以借給你用一下,但是,我有條件。」陸希言承認道。

「你說,有什麼條件?」

「胡先生可以不告訴我,你發的電文的內容,但你的必須告訴我,你的給誰發的電文。」陸希言道,「這個要求這不過分吧?」

「這……」胡蘊之猶豫了。

陸希言坐了下來,等著胡蘊之的決定,如果不知道胡蘊之把電文發給誰,他就同意的話,那把自身安全放在何地?

何況,他也很想知道胡蘊之到底是哪方面的。

要不是看在軍師故人的份上,早就命人將他轟出去了,還會在這裏跟他廢話?

「胡先生若是為難,那就請恕陸某……」

「等一下,好,我可以告訴你,但請陸先生嚴格保守這個秘密。」胡蘊之似乎有了決定,深呼吸一口氣道。

「陸某洗耳恭聽。」

「刺蔣失敗后,我被國民黨復興社特務處和特工總部聯手追殺,先是逃到了香港,後來又從香港逃了回來,一路向西,我去了延安……」胡蘊之鄭重的道。

陸希言聽了,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心裏卻泛起了滔天巨浪,胡蘊之居然是延安方面的人。

也是了,軍統跟中統都在追殺他,他不可能是重慶方面的人,那剩下的選擇可就不多了。

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他倒是有可能投靠其中一個反蔣的,為其做事。

可那為什麼不可能是延安方面呢?

胡蘊之是個理想主義者,而且可以為了自己的信仰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豈不是跟共產黨人太吻合了嗎?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你是共產黨嗎?」陸希言問道。

「是。」胡蘊之沒有否認,直截了當的承認了,他知道這是違反組織紀律的,可他還是承認了。

「好,電台我借給你用。」陸希言也沒有猶豫,當即同意把電台借給胡蘊之,不為別的,就為共產黨是真正的抗日的。

「你會發報嗎?」

「會。」

陸希言叫來郭漢傑。

「漢傑,地下機要室有人嗎?」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在休息。」郭漢傑道。

「你帶胡先生下去,給他半個小時時間,讓他使用電台發報,具體操作由他一個人來。」陸希言吩咐道。

「先生,這……」

「不要問為什麼,這是我的決定,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擔。」陸希言道。

「是,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

延安,某窯洞。

「部長,這個呼號……」

「呼號怎麼了?」部長急匆匆的進來,拿起耳機戴上了來,仔細傾聽了一會兒,馬上命令道,「回復他,這裏是天山。」

「小鬼,馬上抄收電文,快!」

「是,部長。」

滴滴滴……

半個小時候,部長風風火火的出現在一個院子。

「首長,俠客從上海發來一份絕密情報,關於日本關東軍的,跟之前我們接到的啄木鳥同志發來的情報幾乎是完全吻合的,看來,日本人要在東北邊境張鼓峰地區挑起事端的是真的。」部長急切的說道。

首長手裏夾着一根煙,朝憨厚的搭檔望去:「老夥計,你怎麼看?」

「兩線作戰,軍事上的大忌,日本方面怎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策?」另一位凝神思考了一下,「會不會這只是一次試探?」

「我們知道,日本對蘇聯一直都是有野心的,所以,如果日本改變對蘇策略,那麼相應的他們就會調整對華策略,以日本的國力,同時進行兩場戰爭,無疑會把自己拖入深淵。」首長抑揚頓挫道,「不過,這對中國的抗日反侵略鬥爭來說,是有利的。」

「要不要提醒一下蘇聯方面?」

「這個當然。」

……

再一次面對面,身份就不同了。

「胡先生,電報發完了。」

「是的,這要感謝你,陸先生。」胡蘊之點了點頭。

「既然胡先生的事情結束了,那還留下來做什麼,我這裏可不管飯。」陸希言道。

「陸先生,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可以。」

「陸先生,你知道馬克思主義嗎?」胡蘊之問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

「我曾經信仰三民主義,深信三民主義可就拯救落後孱弱腐朽的中國,後來,我發現,三民主義雖好,可信仰它的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人了,他們竊取了革命的成果,拋棄了自己的信仰,為了權力,財富,成為自私自利的獨裁者……」胡蘊之低沉而舒緩的聲音響起。

一個熱血男兒從少年時代就矢志報國,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他這上半生幾乎能寫成一本書,那是一段傳奇,看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比起那庸庸碌碌一輩子的人強太多了。

人這一輩子,要活出一個對錯來!

胡蘊之並不是一個精彩的演說家,但這是講述他一路走過來的經歷,那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愛深深的感染了陸希言。

孟繁星說的沒錯,信仰是從一種精神追求,是一種從骨子裏長出來的東西,絕不說嘴上說說而已。

如果不是真正的信仰的人,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的。

他很敬佩胡蘊之這樣的人,有着自己的理想,堅定的信念,還有崇高的信仰,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有信仰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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