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洪四海

第454章 洪四海

第454章洪四海

「老何,過兩天,我就動身去海防了,對滇越鐵路進行一次全面的考察。」陸希言對何志說道。

「這條鐵路線現在也是我們的生命線,十分繁忙,我們的很多戰略物資都是通過它來運輸的,但是法國人可不那麼好說話,他們可是經常在通關問題上卡我們。」說起來,何志也十分惱火。

「弱國無外交,老何同志,什麼時候我們自己站起來了,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現在日軍進攻海南,海上的運輸通道基本上被日本封鎖了,香港這邊雖說還能跟內地連通,一般物資還好說,涉及軍用物資,日本人把運輸線直接給卡死了,只能通過走私,我們損失很大。」

「沒辦法,海路不行,只能走陸路,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當亡國奴!」

「對,誓死不當亡國奴!」

「從香港這邊還是可以建立一條偷入內地的運輸線的,至少日本人對英國人還有一絲顧忌。」陸希言的道。

「嗯,這也只是暫時的,日本人的胃口可不小,喏大的中國只怕喂不飽他們的野心。」何志道。

「貪吃者,只有撐死的下場。」陸希言道,「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可能會乘火車沿着滇越鐵路走一趟。」

「這麼說,你可以直接從安南返回國內?」何志道。(法屬印度支那聯邦名字太長了,大夥兒也不好記,下面直接用安南)

「有這個打算,但也要看在海防的行程。」陸希言道,「時間緊湊的話,我還是從香港這邊坐船會上海。」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從安南返回國內的話,記得提前聯繫我。」何志囑咐一聲道。

「放心吧,我知道。」

「陸希言同志,祝你此行順利,等你回來。」何志站起來,鄭重的伸手過來。

陸希言也伸手過去,緊緊的握在一起:「放心,我一定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平安回來。」

「保重,到了,記得報一下平安。」

臨別,再來一個擁抱。

與老李不同,何志跟他年齡相仿,許多想法更能理解,甚至又共同的語言,大有相知恨晚的意思。

「抗戰必勝!」

……

「陸先生,老槍他怎麼樣,我有四年沒見他了。」宋鑫等到陸希言出來,忍不住向他打聽馬雲飛的近況。

「老馬受了點兒傷,不過死不了,估計得在床上躺上個把月,你放心好了。」既然宋鑫是自己同志,又不涉及保密問題,那告訴他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沒事就好,當年紅隊的老弟兄沒剩下幾個了,我這條腿也是在那一次抓捕中從二樓跳下來,雖然當時傷的不重,可後來延誤了治療,結果就成這樣了,這每逢陰天下雨是又酸又疼,要不是組織上關照,我都成一個廢人了。」宋鑫道。

「老宋,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每個人都有他的自我的價值,看似平凡,只要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那就實現了了自身的價值,你雖然瘸了一條腿,可你開的這個旅館,不但可以掩護我們的同志,還可以傳遞情報,這怎麼說是廢人呢?」陸希言勸慰道。

「當年那個叛徒跟老宋關係很好,他一直都在心理自責,當初要是他能夠發現那個人的異常,那麼多同志就不會犧牲了。」何志出來了,粘了鬍子,杵著文明棍,一對小圓墨鏡,咋一看,就跟算命先生差不多。

原來是這樣。

陸希言有些理解老宋了,這種被親近的人出賣的感覺,那不亞於在心口上剜了一刀,血淋淋的。

「老宋,我保證老馬會活蹦亂跳與你重逢的,他的手術是我親自給他做的。」陸希言輕輕的拍了一下宋鑫的肩膀道。

宋鑫驚愕的一抬頭。

「老宋,陸希言同志是法國留學回來的臨床醫學博士,他在上海灘可是公認的最年輕外科主任醫師,他這雙手號稱是『上帝之手』,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他說老馬沒事兒,就一定沒事兒。」何志解釋道。

「真的?」

「別的不敢說,老馬的手術是我親手做的,以他的身體狀況,我來的時候,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幫你問一問,照顧他的也是我們自己同志,也是一位很好的大夫。」陸希言道。

「好,好,我信……」三十好幾的漢子,就跟一個的小孩子似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聊。」何志可是大忙人,轉眼就匆匆下樓走了,陸希言反正左右無事,就跟宋鑫多待了一會兒。

不過,他無意去揭別人的傷疤,但是對「紅隊」的歷史那是相當感興趣的。

宋鑫是親身經歷那段歷史的人,講述起來,也讓陸希言更加深刻的了解到那段白色恐怖的歲月,組織上是有多艱難才挺了過來。

這是信仰的力量。

從福鑫旅館出來,沒走幾步路,陸希言就覺得自己身後好像有人跟着。

猛的一回頭。

一張臉差一點兒就跟他撞上了。

「恩公。」洪四海張嘴就喊了一聲。

「你是……」

「恩公,我,洪四海,你不記得了,那天,也是在這條街上,我追一個小偷,只有恩公您施以援手。」洪四海激動的比劃着當面發生的事情說道。

陸希言可是過目不忘,雖然洪四海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髮不亂了,身上的魚腥味兒也沒那麼濃烈了,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他了。

只是他並不想與他多說什麼,他伸那一腳絆倒小偷,也是出自一個人的良心,並沒有想要被人感激或者報答什麼。

「是你呀,剛才沒認出來,你跟着我做什麼?」

「恩公,您幫了我,等於是幫了我全家,我洪四海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過年了,我給您磕頭拜年了。」洪四海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當街就給陸希言磕起頭來。

「你起來,快起來,這大街上成何體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陸希言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把洪四海給拽了起來。

洪四海還沒軸到那地步,被拉了一下,就站了起來。

「走,這都到飯點兒了,前面有家飯店,跟我吃飯去,有什麼話慢慢說。」

「恩公,我沒錢……」洪四海不好意思道。

「沒讓你請我吃飯。」陸希言白了他一眼。

「恩公,應該是我請您吃飯的。」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陸希言威脅道,要不是怕給老宋惹麻煩,他才不願意跟他廢話這麼多呢。

洪四海猶豫掙扎了一下,只好邁着腳步跟着陸希言朝前面走了去。

大年初二,街上開業的飯館並不多,剛好前面有一家,陸希言本打算回去吃的,碰到這洪四海,只好找個飯館將就一下了。

「先生,您吃點兒什麼?」見到客人上門,夥計不太熱情的過來。

「簡單一點兒,有魚有肉就行,給我們弄一些米飯就行。」

「不來點兒酒嗎?」

「酒就算了。」陸希言一揮手,大中午的,他不習慣喝酒,一喝酒,一個下午暈乎乎的,還做不了事兒。

「那給您來一碗紅燒肉,炒一個雞丁,燒一條魚,再弄一隻雞,怎麼樣?」夥計詢問道。

「行吧,菜量大一點兒,錢不少你的。」陸希言都,一看洪四海就是窮苦人出身,乾重活的,飯量都大,少了,真吃不飽。

「好咧,您稍等,菜馬上給您上。」夥計給二人擦了一下桌子,並且上了一壺熱茶,還送了一疊瓜子兒。

「你想說什麼,說吧。」

「恩公……」

「別叫我恩公了,我聽着彆扭,叫先生吧,這樣舒服點兒。」陸希言忙道,叫「恩公」,別人聽了還以為自己挾恩圖報呢。

「好的,恩公。」發現自己又叫錯了,臉頰一紅,忙改口道,「先生。」

「喝口水。」陸希言拿起杯子,給洪四海倒了一杯熱茶道,「別緊張,你想說什麼,都說出來。」

「先生,我是個打漁的,那天我來賣魚,原本想把賣魚的攢下的錢送去醫院給俺娘交手術費,我娘的病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了,醫生說,她要是再不動手術的話,人就活不過來了,可是醫院的大夫說了,沒錢他們就不給動手術……」

洪四海說的是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七尺高的漢子,誰不是被逼到那個地步,才掉眼淚?

陸希言默然,難怪那天他拼了命的也要追上那個小偷了,那是他母親的救命錢,換了誰也得這麼做了。

他對偷盜之徒向來是最不恥的,你偷了別人的東西,毀掉的不只是你自己,還有可能毀掉別人一個家。

人在什麼時候,都不能不勞而獲,甚至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是做人的底線。

吃不飽飯,可以落草為寇,劫富濟貧,可以去革命,去造反,但是不能為難跟自己一樣的窮苦人。

洪四海這樣的人太多了,老老實實打漁,種地,到頭來,身無分文,母親生病了,都沒錢看,最後還的七拼八湊的,差一點兒還被小偷給順走了。

有人在死亡線上掙扎,有人整天醉生夢死,這個社會,這個國家太多的不公平了,想通過統治階層自醒改革,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只有通過流血革命的方式才能推翻這不平等的一切。

這就是我輩的信仰和理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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