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六章 擂鼓聚將

第五四六章 擂鼓聚將

「不用!這樣做豈不是顯得朕怕他們了一般?朕就是要將岳鵬舉留下來,待到將這兩個賊人抓捕之後,一併斬首!」

趙構甩甩袍袖道。

秦檜見皇帝依舊不肯鬆口,也不好在這件事情上勉強。

「城中這些捕快衙役還有其它兵卒,都是一群廢物不成,到了現在都沒有將這兩個賊囚捉拿歸案!」

趙構氣咻咻的說道。

面對金人,他心驚膽顫沒有半點脾氣,但對於岳飛岳雲這些臣子,他可是沒有半點的恐懼以及擔憂之心。

秦檜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剛才在他進宮的途中,得到樞密使張俊稟報,說是雪下的太大,足跡都被冰雪覆蓋了,找不到岳雲張憲二人的蹤影,擔心皇帝知道會震怒,所以先告知丞相,讓丞相幫忙掩飾一二。

「讓張俊過來見朕。」

趙構說道。

「樞密使安排兵馬追趕賊人,不在城中……」

「派人告訴他,讓他安排人手着重往鄂州方向而去,那裏是岳家軍駐地,這兩個賊人逃跑出之後,十有八九會往那裏而去,尋找同夥……」

趙構聽張俊不在城中,便也不強求,隨之便下達了命令。

「陛下聖明!」

秦檜恭維道。

其實這點他也已經想到,只是為了突出皇帝的睿智,他硬是沒有說。

說完這些之後,又道:「陛下不用為此事多有心,且不說岳雲這兩個賊囚能不能離開到達鄂州,即便是到達了,也是自投羅網而已。

此時統帥岳家軍的都是文官,不再是以前那樣,那些賊丘八沒有人能翻起浪花來。」

他說着還隱隱有些得意,為自己主張分割岳家軍、以文官大量頂替武將的前衛舉動而自喜。

趙構想了想,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秦檜的說法。

「陛下,那除夕之夜…?」

秦檜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糾纏下去了,便開始轉移話題。

「一切照舊,不能因為這區區賊人而驚擾了諸多百姓……」

趙構這樣說着,心裏反而輕鬆不少。

之前他雖然也下定了決心要殺岳飛,但心中的愧疚總是有的,如今岳雲張憲做出此等事來,他再動手,便沒有這麼多的顧慮。

至於岳雲還有張憲為什麼會走上這樣一條路,他不管。

新年剛過,鄂州岳家軍駐紮地,卻沒有半分過年的意味,依然是冷冷清清。

不少兵卒到了現在還只是一件單衣,窩在髒亂的營房裏裹着破爛的被褥不肯出來。

許多兵卒都是面有菜色,往日裏強壯的兵卒,到現在卻顯得羸弱許多,讓人禁不住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同一支隊伍,是不是那支讓金國元帥金兀朮發出撼山易,撼動岳家軍難的那支令金人聞風喪膽的雄師。

「……都統制!岳統制,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這些狗日的文官根本就不把弟兄們當人看啊!

朝廷發給的賞賜,到了弟兄們手裏連兩成都不到!

這些不說,兄弟們該有的糧餉,到現在只發下來了一個月的,還少上一半!

往年岳帥在,每逢過節,只要不是戰時,最不濟也能得到一口酒喝,一片肉吃。

可自從岳帥離開,都統制又被逮捕。這些驢日的文官來了之後,兄弟們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平常就不說了,今年年節,眾家兄弟連一口乾飯都沒有,全都是喝稀!……」

岳家軍駐地之內,一間營房裏,十餘個岳家軍老將領圍攏在這裏,低聲朝着一路趕來的王慶還有的張憲訴苦。

「這些驢日的!」

張憲聽到眾位兄弟被糟踐成這個樣子,不由的怒氣勃發。

「周波,你的衣甲呢?」

他看着一個只穿着一身破舊布衣的一個漢子,出聲喝問。

岳家軍可是經常要著甲的。

「被…被狗日的監軍要走了!」

這漢子慚愧而又憤恨的道。

「你他娘的就給他?」

張憲瞪眼罵道,隨後想起武人的地位,又沉默下來。

「不……不光這些,兄弟們的兵刃還有衣甲,到現在少了兩成!」

周波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旋即把心一橫,將實情說了出來。

「這些衣甲都弄到哪裏去了?」

張憲深吸一口氣問道。

「都被這些狗日子的文官賣給金人換銀子了!」

「娘的!」

張憲抬手拍在炕上,氣憤不已。

這些可都是戰場上用命廝殺來保衛國家的將士啊!這些傢伙們怎麼就能下得去手!

「都統制,岳帥什麼時候回來?趕緊讓岳帥回來吧,岳帥再不回來,弟兄們就沒有活路了!」

「都統制……」

這些受夠了文官欺辱的人,開始圍着張憲還有王慶訴說着他們的心聲,渴望着他們的統帥歸來。

「打仗爺爺們不怕,但這些狗日的大頭巾這樣作踐爺爺們……」

「岳帥回不來了……」

王慶看着這些粗豪而又淳樸的漢子們,吸吸鼻子出聲說道。

「為什麼?岳帥有功於國家,這些年來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就是,沒有岳帥……」

這些軍中將領遠在鄂州,再加上朝廷有意封鎖他們的消息,這些人只知道他們的統帥還有都統制等被抓起來了,並不知道具體的事情。

在他們想來,岳帥還有都統制等人立下那樣大的功勞,朝廷不可能會過度的殘害他們。

他們中的許多人,之所以會在新來的文官各種作威作福的時候忍氣吞聲,擔心鬧出亂子來會連累到岳帥,會讓岳帥他們的處境更加的艱難,是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

「汗馬功勞?呵呵……」

張憲悲愴的笑了起來,然後虎目含淚的訴說岳帥還有他與岳雲這些時日的遭遇,這些岳家軍的骨幹,每一個個聽得咬牙切齒,怒火高漲。

尤其是聽到朝廷屈打成招不成就那樣草率的要毒死岳帥、將張憲、岳雲倆人斬首的時候,更是怒火透出了天靈蓋!

「欺人太甚!」

「這幫王八蛋!」

營帳內眾人憤恨的叫到。

「那後來呢?!」

有人急切的問道。

其餘人也都紛紛住口,彎著張憲王慶二人。

「後來岳雲得到了天神相助,掙斷枷鎖,破開大牢,將那毒酒給那文官灌了下去!」

「痛快!」

「灌得好!」

眾人握著拳頭叫到。

而後張憲又接著述說。

說完之後看着眾人道:「諸位兄弟!而今實在沒有辦法,朝廷這樣對待我等,令人心寒,我二人勢單力薄,無法營救出岳帥,只能回來向眾家兄弟求救。」

「沒說的!朝廷不將元帥性命看在眼裏,我們兄弟自去救岳帥出來!」

「我這就去準備!」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應聲。

「只……只是如此一來,豈不是要造反了……」

有人猶豫了一下道。

「反了又如何?朝廷這群烏龜王八蛋,老子早就受夠他們的鳥氣了!」

「就是!如果不是岳帥,爺們自在洞庭湖內自在,誰耐煩受他們的鳥氣!」

眾人叫嚷起來。

「接下來如何行事,我等全聽都統制岳統制吩咐!只需二位一聲令下,我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勢必要救出岳帥!」

「好!」

張憲喝了一聲。

「眾位兄弟擂響聚將鼓,將軍中弟兄全都彙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收拾一下,這就走!」

這是來的路上,王慶張憲二人商議出來的對策。

眾人紛紛應是。

這是有心細一點的問道:「我等這樣大張旗鼓,朝廷拍下的大頭巾們勢必要阻攔,到那時該當如何?」

「阻擋者盡數誅殺!取回屬於我們岳家軍的東西!」

王慶應聲說道。

眾位將領人人稱快,摩拳擦掌。

「不過有一點事先要說清楚,我岳家軍此行只為營救岳帥,反抗不公!與普通百姓無關!行軍之中,與先前一般無二,不許肆意妄為!凡是違犯此令者,定斬不饒!」

王慶望着眾人,目光逼人的道。

「得令!」

「得令!」

這些萎靡了大半年的人,在聽到了王慶的命令后,再次爆發出了神采。

只是跟之前不同,以往的他們都是為了這個待他們並不好的國家征戰。

這次,他們要為了自己的統帥而戰!

「咚!咚!咚!……」

沉悶中又帶着一絲亢奮的鼓聲陡然響起,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打破了冬日的寒澈和沉寂,在整個岳家軍駐地來回飄蕩。

「戰鼓怎麼響了?」

「還是聚將鼓!」

「快些去!」

「老子的衣甲都沒有了,這個時候過去……」

半年多來的消磨,這些軍中漢子身上的那股子氣勁還沒有消散,聞聽鼓聲立即行動。

縱然是沒有衣甲的人,也都穿着單薄的破舊的衣衫快步出了營帳,按照之前的習慣,排列成隊,來到營中空地彙集。

「張都統制!」

「岳統制!」

「他們回來了!」

「岳帥是不是也回來了?!」

在看到點將台上立着的兩人之後,出來的眾位兵卒欣喜而又激動的低聲喊叫起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眾位岳家軍兄弟!岳帥回不來了!」

待到眾人彙集起之後,王慶提起嗓門大聲暗道。

只這一句話,就讓眾多的軍卒嘩然起來。

「岳帥被小人陷害!朝廷要治岳帥於死地!

那些人百般毒打,屈打成招不成,依然網羅罪名,賜下毒酒,要將岳帥毒死……」

王慶說着,和張憲一起褪去上衣,身上的眾多疤痕露出,令人觸目驚心。

「前往臨安,營救岳帥!」

「殺了這幫王八蛋!」

「我們為他們打生打死,他卻這樣對待我們……!」

眾多岳家軍兵卒,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一個個憤恨的起來……

「怎麼會有戰鼓響起?」

「這幫丘八想要作甚?」

在鄂州城內一處有名的酒樓之上,前來岳家軍內擔任官職的文官們,在這裏舉行聚會,宴會各種奢華,其餘不說,僅僅是一個白鬍子老者手中杯子裏面的那小半杯酒,就足夠十個岳家軍兵吃乾飯吃上十天有餘了。

岳家軍兵卒們糧餉,如今都變成了這樣的東西進入了他們的口內。

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說岳家軍一句好,反而是各種的從心底里厭惡。

「這些丘八可真不讓省心!為了管理他們,咱們錦衣玉食風花雪月的日子都過不了,年節還不能回家,與丘八為伍,現在好容易聚聚,這些丘八們還鬧騰……」

這白頭髮的傢伙將盞中酒喝下,有些憤憤的道。

「來來來,飛花令到誰了?不要停,接着來,莫要讓這些丘八攪擾了興緻……」

「是極是極,回去再收拾這些丘八不遲……」

一個痴肥的文官一隻手插在一個歌姬的衣衫里一邊把玩一邊笑着道。

「還是回去看看吧,免得惹出什麼事端來……」

酒局終究還是散了,被攪擾了興緻一眾文官,一個個鬱悶的厲害,乘着幾分酒意,直往軍營而來,勢要讓這些不知死活的丘八們,好好的見識一下他們的厲害!

他們這些人,對上金人屁都不敢放一個,但是對令的金人聞風喪膽的岳家軍卻是絲毫不怵。

「嗯?!」

他們趁著車馬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岳家軍駐地之後,見到這萬軍列陣齊聚的景象,不由的有些吃驚。

吃驚過後,緊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這些該死的丘八,居然敢不得命令便擂鼓聚將,實在是該死!

「停下!今天這戰鼓是誰讓擂響的?!給本官站出來!本官會留他一個全屍!」

那個頭髮斑白的老者喝的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看着這整齊的軍陣絲毫不懼,大聲的斥責。

這人是秦檜的心腹,因為王慶和張憲趕得快的緣故,朝廷的信使還沒有過來,鄂州的官員並不知道發生在臨安的事情。

此人乃是一個十足的主和派,對於這些賊配軍,他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

岳家軍安靜下來,看看這些大頭巾,再抬眼看看點將台上的王慶和張憲,諸多人都在忍耐著。

「我去你大爺的!」

王慶怒喝一聲,一把抽過一旁的槍,對着這傢伙凌空就投擲了過去。

「你們……啊!」

這人目中含着冷芒,一雙眼在軍陣中尋索,然後落在點將台上的張憲還有王慶身上,正要說話,一桿長槍飛來,直接穿透了胸腹,將他釘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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