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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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搭個馬車被綁架】

因着連日的陰雨,侯玦想去莊子上看他姨娘的事就這麽一直耽擱了下來。

小胖墩原本就被馬姨娘養得有些懦弱,突然遭遇這種事,更是惶惶不安,原本見人總是一臉笑的他漸漸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消沉,連那圓鼓鼓的小臉蛋也都迅速地消瘦了下去,看得家裏人不免一陣擔心。

在表達情感方面,五老爺一家其實都很笨拙,姚氏表達關愛的方式就是不停地給小胖墩的碗裏夾好吃的;侯瑞的方式比較幼稚,不是悄悄伸手去扯他一下,就是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若是以前,小胖墩早就哇哇大叫着跳起來告狀了,如今他卻只是往旁邊避了避,整個人始終都是那麽無精打採的。

五老爺看了一陣心焦,可他更不會安慰人,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喝道:「哭喪著一張臉做什麽?又不是不許你去。這幾天連着陰雨,莊子離鎮上又遠,難道放你一個人冒雨過去嗎?!」

侯玦嘴裏含着姚氏硬塞過來的雞腿,眼淚一時沒忍住,就這麽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姚氏先是被五老爺這動靜嚇得差點跳起來,後來看到小胖墩落淚,頓時亂了手腳,一邊給小胖墩擦著淚,一邊責備地橫了五老爺一眼,五老爺則立馬蔫了下去。

等珊娘感覺到四周一片安靜時,抬頭一看,只見她家老爺、太太還有哥哥都以一種巴望的眼神看着她。

珊娘默默一嘆,巧者勞而智者憂,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她一心想遊手好閒,偏偏家裏的人一個個都把她當個管家婆似地指望着。

「要不這樣吧,」她從小胖墩那堆成小山似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給自己,「明兒我們坐船去——」

她話還沒有說完,五老爺就皺了眉打斷道:「後山的莊子不通船。」

「我知道。」珊娘笑道:「我記得鄰近的莊子那裏有個碼頭,我們可以在那裏上岸,就近雇車去莊子上,就算因着下雨路不好走,也比直接從梅山鎮趕車過去容易些。」

侯玦聽了,立時一抬頭,兩眼晶亮地看向珊娘。

五老爺想了想,點頭道:「倒也可行,只是最近我沒空,怕是要過幾天才行。」

侯玦眼裏的光芒頓時熄滅,看得眾人心裏一陣不忍,侯瑞便道:「我送他去吧。」

「你不上學了?!」五老爺一瞪眼。

珊娘忙道:「不用你們,哥哥不能缺課,老爺那裏又有事要忙,倒是我們學里的功課就那麽回事,缺個一、兩天也不要緊,我陪他去就好。」

「這怎麽行,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姚氏一臉擔憂。

珊娘笑道:「下個月可就是我十五歲的生日了,算不得是個孩子了呢。」她的話剛說完,就聽侯瑞在一旁咬着筷子道——

「聽着怎麽像是你故意在提醒老爺、太太該給你辦及笄禮了呢?」

珊娘一呆。上一世她的及笄禮是跟着和袁長卿訂親的儀式一起進行的,並不曾單獨辦過,因此她都忘記十五歲有及笄禮的事了。

她扭頭瞪了侯瑞一眼,沾著茶杯里的茶水朝他的臉上彈了過去,惹得侯瑞一陣竊笑。

五老爺一陣發愣,忽然看着珊娘感慨道:「是呢,珊兒不說我都忘了……看着明明還是一副孩子的模樣,誰知竟都該及笄了……」又扭頭對姚氏道:「我們得為她好好辦一場及笄禮才是。」

姚氏點點頭,一臉內疚地道:「是我大意了,竟忘了珊兒的生辰……」

珊娘原本就不是為了這個才提及生日的,趕緊擺手拉回正題,「我的意思是說,要是老爺跟太太不放心,可以叫桂叔多帶幾個人送我和弟弟過去,有這麽多人護著,而且還是在梅縣境內,不會有事的。」

珊娘這話是事出有因,自袁長卿走後,整個江陰府就有點不太平,據說是因為捐募會查訪冒領捐助的事引起的。

之前就有傳聞說,捐募會清查貧戶是想藉機剋扣捐助款項與物資,如今那些款項與物資都已經如數發放了,卻不知從哪裏刮出股歪風,非說很多該領救濟的貧戶沒有領到救濟,因此除了有鐵血縣令坐鎮的梅縣外,外鄉、外縣竟都紛紛傳出捐募會被所謂「憤怒的貧戶」給搶了的事,據說還有人趁機干起了打家劫舍的生意。

五老爺低頭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於是又隔了一日,桂叔果然雇來了船。

這一次珊娘只帶了五福和李嬤嬤兩個出門,小胖墩也只帶了他的奶娘孫嬤嬤和隨侍的兩個小廝,桂叔倒呼啦啦帶了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家丁隨行。

珊娘先侯玦一步進入船艙,李嬤嬤則抱着個包裹跟在她的身後。明明她和五福都平安地步下了台階,可跟在她們身後的李嬤嬤竟像沒注意到台階一樣,險些被絆倒。

李嬤嬤見珊娘一臉詫異地望着自己,尷尬的笑笑,轉身去了後艙。

五福趁機湊到珊娘耳旁小聲道:「昨晚嬤嬤家裏又來人了,好像是要她回去一趟,因為姑娘今兒要出門,嬤嬤就沒跟姑娘說……」她原還想就著李嬤嬤的事再議論幾句,忽然聽到桂叔和侯玦的說話聲,忙住了嘴,扶著珊娘在舷窗邊坐了下來。

侯玦鬱郁地進了船艙,見珊娘倚窗坐着,便過去撒嬌地靠在她的身上,抬頭望着她,「老爺是不是不會再把姨娘接回來了?」

珊娘摸摸他的背,一時不知該怎麽安慰他才好。她曾經想着能不能改造一下馬嬤嬤,讓一家人始終都能和和美美的,可有些事對一方有利了,就註定對另一方不利,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便是她再有心求全求好,也終究不可能做到兩全其美。

侯玦見她不說話,含着淚又問道:「姨娘在那裏會不會受苦?」

「應該也算不得是在受苦吧,好吃好喝的,還有人侍候着。」珊娘又嘆了口氣,如今她只希望侯玦不要受此事影響才好,便哄道:「其實我倒覺得在莊子上要比在家裏好,早上可以睡個懶覺,愛什麽時辰起床就什麽時辰起,起來後想吃什麽就讓人做什麽。

「可以隨心所欲,愛栽花就栽花,愛種草就種草,高興了還可以去池塘邊釣釣魚、去莊子上溜達,每天不用上學,回來也不用做功課,這麽想着,連我都要羨慕起姨娘來了呢。」

侯玦到底是個孩子,被珊娘這麽一哄,立時覺得住在莊子上的日子應該也不錯,終於難得地露出一個笑臉。

這一路算得上是順風順水,雖然天色一直陰陰的,卻始終沒有落下雨點來。

臨近靠岸時,五福忍不住合掌道:「阿彌陀佛,連老天爺都幫着我們。」誰知她話音剛落,天上就飄起了濛濛細雨。

珊娘不禁哈哈大笑,「有些話是說不得的,說不定老天爺原本都已經忘了要下雨了,偏你這麽一說,倒提醒他了。」她站起身,拿過孫嬤嬤手裏的擋雨斗篷替小胖墩披了,又轉身讓五福給自己披了,這才湊到舷窗處往外看了看,只見桂叔已經先一步上了岸。

在珊娘的記憶里,岸邊的碼頭只能算是傍著個稍大村莊的渡口,平常不怎麽熱鬧,她以為桂叔得去村子裏才能僱到車,卻不想這會兒碼頭邊竟正好停著三輛馬車。

她指著岸邊對五福笑道:「這才是老天爺幫忙呢。」

等她扶著五福的手上了岸後,卻發現桂叔一輛車都沒有雇,且還正打算派人去村子裏找車。

其中一個車夫抄著兩隻手冷笑道:「你這個客官可真是奇怪,我們這麽多車在這裏等著,你不雇,偏偏要去村子裏找人。行行行,你愛雇不雇吧,這會兒家家戶戶都正值農忙,我倒要看你們能不能僱到車!也就我們這幾個正好送人過來,不想空跑個回頭路罷了。」

珊娘沒有多話,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那幾個車夫。

侯玦卻不明白桂叔的謹慎,只問道:「怎麽了,這車有什麽問題嗎?」

他的話頓時令那幾個車夫火冒三丈,為首的車夫回身招呼著另外兩名車夫道:「得,人家懷疑我們是劫道的呢!兄弟們,咱不貪那幾文小錢了,空車回就空車回吧。」說着,揚著馬鞭就要趕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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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當家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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