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破滅（一）

為何，在看到白華失望難過的表情以後，自己也跟着很是難過呢？

難道，縱然記憶遺失了，自己的這副身軀，這個靈魂，還是會無法剋制地對白華有感覺嗎？

余蒙蒙捂著自己的胸口，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身體里膨脹著，呼之欲出。

她有種難言的痛苦在身體中輾轉着，彷彿是放在烈火上炙烤著。

「是啊，又能如何呢？」白華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眼色黯然，眉目中似乎有退意。

他這樣的聲音，竟然如同是砸在心上似的重，留給余蒙蒙一下接着一下的迴響。余蒙蒙皺眉看着白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有點兒不甘心，吐口而出：「你這是什麼意思？」

鬧了半天，將她特意從人間帶回來，現如今，只是被寧澤追過來，就說這樣的話！

既然如此，那他當初何苦多此一舉呢？

讓自己就在人間好好的待着，好好的同寧澤相夫教子，待寧澤百年以後，她再回去冥界做她的侍官，豈不是更好？

想着想着，余蒙蒙的心裏空落落的，覺得自己彷彿是被什麼拋棄了似的。

她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的矛盾，究竟有多麼的不該有這種心思，可是，情之所至，無法剋制！

她現在如此焦躁，以至於臉想到寧澤的空閑時間也沒有。

白華自是無言，而余蒙蒙則伸手猛地抓住他的胸前的衣襟，惡聲惡氣地道：「我告訴你，你既然招惹了姑奶奶我，就勢必給姑奶奶我負責到底！這件事情，若是沒有個好的結果，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死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從女子的口中氣吞山河地噴薄出來，彷彿是滿天的雲霧似的，將白華包裹期間。他的臉上有一瞬間顯露出巨大的欣喜來，但是很快被他天性克制的性格給壓抑回去。

余蒙蒙說這話，似乎是潛意識裏告訴白華，不要放棄她似的。

可是，白華不敢相信，余蒙蒙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還是那樣的維護寧澤，那這話里的意思，真的就是自己理解的這個意思嗎？

抑或說，是否，這樣的想法，僅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

余蒙蒙此刻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她恍惚間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什麼似的，索性就拋開一切，將心裏的話無所顧忌地說出來，直至自己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被千榮攔著的寧澤，聽到余蒙蒙這話，如同被當頭棒喝一般，楞在了原地。而寧澤，見他忽然間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鬆懈下來。

這時候，怕他就是讓寧澤直接衝過去，寧澤也不會這樣做了吧。

這寧澤在還是上一世為妖，名叫作姚知書的時候，便就是個文質彬彬的儒雅之人，性子中最大的特色便就是固執。

如今，他的修為恢復了，怕是記憶也恢復了。之前又被娘娘的騙着去了月宮丟了性命，怕是這會兒再看娘娘對陛下如此在意，心裏不可能不動搖吧。

只是，看得出來，他依舊對余蒙蒙情根深種，依舊無法輕易放棄。

而他的運氣不好，壞就壞在，娘娘真正愛着的人是魔君陛下。就如同此刻，娘年分明不記得同陛下過去的一切，卻還是緊緊地抓着魔君，要求他不要放手。

想着，千榮投給寧澤一個同情的眼神。

愛而不得，已經是世間最大的遺憾之一了；而得而失去，怕是比前者還要痛苦百倍吧。

這廂，余蒙蒙見白華什麼都不說，只是抿著嘴，俊顏上面無表情，目光也可以躲避著自己，什麼都不說。她忽然醒悟，自己方才說得話很是不對勁，且當着自己夫君寧澤的面，更是荒唐至極！

可是……這心跳的感覺，她真的能夠忽視，真的能夠當作尋常嗎？

余蒙蒙現在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了，自己已經變得不對勁了。

究竟怎麼回事呢？

白華，他彷彿是有毒一樣，自己一旦沾上就放不開了。

她神情頹然，耳中忽然又聽到了那個擾亂她心智、同自己聲音一模一樣的聲音來，只聽那聲音道：「還能是怎麼回事呢？當然是因為你真正愛着的人是白華啊。」

「胡說！」余蒙蒙猛然大叫出聲，後退了兩步，手上捂著自己的耳朵，「我不過是今日才看到他，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她不想承認，若是就這麼承認了，那自己對寧澤如何交代呢？

那個聲音卻繼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那泡沫般的謊言，「我怎麼可能對自己胡說呢？事情就是這樣，你現在這副模樣，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閉嘴！」余蒙蒙又是大喊一聲，很是痛苦地躲避著這個令她愈加無法控制的聲音。

她懷疑，自己可能是瘋了，才會如此！

白華見余蒙蒙忽然如此奔潰，便飛身到她的跟前，將女子嬌小的身軀抱在懷中，不住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撫著。

寧澤自然也是被余蒙蒙的模樣給嚇壞了，不過千榮卻如同銅牆鐵壁地攔着他，根本就不許他上前一步。因此，儘管擔心得厲害，寧澤卻也不可奈何，只一雙眸子恨恨地盯着白華，渾身戾氣。

上一世的事情他不管，也不想管，但是這一世，余蒙蒙已經嫁給他為妻了，這人卻還是橫刀奪愛，着實可恨！

余蒙蒙聽到的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已經無法在注意到現在旁人的情況了。

「你真的忘記了白華嗎？」那聲音甜美，彷彿是一直都躲在某個地方，愜意地注視着自己身邊的一切。

「閉嘴。」余蒙蒙不回答她，只是張口，殺氣騰騰地說。

她躲在白華的懷中，閉着眼睛，模樣瑟縮。

白華擔心地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蒙蒙，蒙蒙，蒙蒙……」

不厭其煩地。

余蒙蒙漸漸地冷靜下來，睜開眼睛。渾身乏力，彷彿被抽幹了力氣般地，她無力地靠着白華，終於明白了什麼，冷笑道：「原來如此。」

「你真的忘了嗎？」那聲音，忽然又問。

余蒙蒙嘴角勾笑，忽而圓眼睜大，一手掐住了抱着她的白華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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