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辛當世倒拔垂楊柳
沒有人比汴京人自己更明白禁軍底細都是什麼玩意了。
因為那都是自家人。
一千多人浩浩蕩蕩的沿着河流前進，不明所以的市民們紛紛跟在後面尾隨着，看熱鬧。
「小子，就是這裏了？」
早上被打了臉的小夥子在前面指認，一家看似普通，但實際上裏面別有洞天的私窠子馬上被指認了出來。這些私窠子雖然眾人皆知，但是作為被打擊面的存在，還是小心的躲在高牆之後。
少繳稅才是王道。
「去叫門，讓他們開門！」人群中，辛操揮了揮手。
隨即，早上倒霉的那個小夥子去使勁兒砸了砸門。
沒人開門。而辛操靈敏耳朵已經聽到院子裏面傳出了一些吵鬧的聲音。似乎是有一些客人準備提前離場了。
「砸！」
辛操左右看了看，手頭上卻沒有趁手的砸門武器。
這私窠子的大門修的不錯，都是相當厚實的柏木，普通的武器砍上去也就一個印而已。
「媽的！都讓開！」
辛操把手裏的齊眉棍扔給連英，然後走到了一顆柳樹旁邊，喊道：「這樹是誰家種的？回頭找這家私窠子要錢啊！」
然後辛操彎腰抗住柳樹，左胳膊拉這大樹，右胳膊掐著樹根，兩個胳膊的肌肉像是盆根錯節的樹根似的腫起！
「嗨！！！」
眾目睽睽之下，辛操居然把這顆半大的柳樹給連根拔起！那不大的樹根連着濕潤的泥土團，被辛操整個抗在了肩膀上！
「好！」
「真壯士！」
「這胳膊，想必殿前試射，肯定是連中十靶，穿五副甲的豪傑啊！」
「禁軍里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勇猛的效用了？」
在後面看熱鬧的群眾們驚呆了。
還有這種操作的？
而在不遠處的惠民橋畔，真正的好腳店的二樓廂房裏，一個富貴衣服的男人不由頷首，飲下一杯自帶的樊樓和春酒說：「中止啊，的確是個壯士。我觀殿前試射數年，還沒有見過能倒拔垂楊柳的這般猛士。我聽聞古者稱力，必也烏獲、孟賁。今觀其氣力，力能扛鼎啊！」
劉中止飽讀詩書，論起文學功底，其實他不比那些讀書人差。
他看着在那邊舉著柳樹，繞場一圈，收穫無數叫好的辛操，不由搖頭說：「辛當世此人，少時流離，心中積怨，恐怕不好收為己用。再說朝堂諸公，豈會容一個青皮登堂。」
「不必憂慮。」
天慶帝，郭欽站起身，扶著欄桿說：「先讓他外面磨練幾年罷。清水要人，靜陵姑姑也要人，我現在，還要不走他。」
而此刻辛操的心裏，則滿滿的都是僥倖。
所謂倒拔垂楊柳，辛操還真做不到魯智深那樣的干拔。柳樹老根，盤根錯節，而且還是旱地，魯智深的功夫辛操是學不來的。
辛操能把這垂楊柳倒拔起來，主要還是靠這河邊的泥土非常濕潤，而且樹根也不深，在河畔邊上，使勁兒拉就出來了。
如果是個普通的軍漢，吃力也不是扯不倒，但是辛操用的是倒拔，就顯得非常有震撼力了。
「都讓開！列隊！列隊！」
看到辛操那驚人的倒拔垂楊柳，劉豹趕緊揮舞着手裏的長矛，把一群看戲的軍漢給趕開，留出了通向正門的路。
而人群之中，唯有連英害怕的扶住了辛操的腰。
「讓開。」辛操定了定身子，倒轉樹根，對準了這家私窠子的大門！
「嗨呀！！！！」
犀牛衝鋒起來一般人是擋不住的，故而犀牛在人們的印象里是非常兇猛的。現在的辛操，身上披掛着六十斤的鐵甲，肩膀上扛的是半大的垂楊柳，三百斤的龐大體重踩着蹭蹭的步點，狠狠的撞到了大門之上！
「哎呀！」
這大門再厚，扛得住這三百斤的重量？
這大門後面的人再多，經得起這麼恐怖的衝力？
咔嚓！
卡在大門後面的門栓直接被辛操這兇惡的撞擊給撞斷了！而在後面小心的撐著大門的幾個僕役同時遭到了辛操的毒手！
看着幾個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樣子，顯然是吃了內傷。至於他們以後去哪治理骨折這樣的傷勢，就看這家私窠子願意出多少錢賠了。
話說汴京城裏會治骨折的也不是沒有，但那種大夫的要價，可不是他們受得起了。
「都給我上！把那張當兒、林十二全都抓出來！」辛操站在門口，把那折斷的柳樹使勁兒扔過去，把在院子裏面顫抖的幾個青皮游手直接砸翻，然後帶着人直直的沖向了裏面裝修豪華的小樓！
這些私窠子，又不上稅，天天做皮肉生意，要說掙錢，還真不比正規妓院差！
真打仗起來，這些軍漢有幾個能上戰場的？
可要是論起江湖打架，街頭私鬥，這些軍漢還真不比邊軍差！
這私窠子裏面有錢又有女人，一聽到辛操的話，他們紛紛眼中冒起了火光，大喊著「殺殺殺！」的殺了進去！
搶錢搶糧搶女人了啊！
這群孫子的破壞力有多強？院子裏面的那些小樹、石桌石凳都被他們借口找人挖地窖給掀翻了！
而當手裏有兵器的時候，他們的膽子就更大了！
衝到這私窠子的小樓裏面，挨着房間的推門就進！
裏面的客人不管有沒有在做活塞運動，都直接把人扣下！
給錢！
贖金當然也是公道的，一個人贖一緡錢就饒了他。而如果是自己人，當然可以放過。
順帶摸一下裏面那老女人的皮肉，過過手癮。
「不要啊！哎呀我滴媽呀！」
私窠子也是有經營人員的。那躲起來的老媽媽看這些軍漢如此兇狠，不由兩眼淚花的跑出來連滾帶爬的跑到辛操的身邊，討好諂媚的說：「這位軍爺啊！這.......這使不得啊！你.......你倒是快讓那些軍漢滾出來啊！」
「只要找到了張當兒，林十二，他們自然就會出來。」辛操斜了這女人一眼說。
這女的躊躇著，從懷裏取出了一個金色的小袋子，說：「這點錢就權當軍姿，送給軍爺！」
辛操笑了笑，然後接過顛了顛，隨手一丟，一腳踢飛到了水井裏。
這老媽媽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