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顧知軒好笑地颳了刮她的鼻子,「等蓉兒考了女秀才,哥哥定然會每月給你發銀子的。」

一家人終於聚在一起,好像話兒多得說不完,許雲歌打量著顧知軒,出去這小半年,看着個兒高了,人也成熟了不少,大抵是出去看得多了,目光開闊的緣故。

許雲歌親自下廚,還請了楚翊同茯苓夫婦來家裏吃飯,順便把家裏的幾個孩子和忠伯爺孫倆給顧知軒和硃筆介紹了一番。

這些天忠伯前前後後打理得很好,不管是家裏的事務還是前頭酒坊的生意,就連知晴幾個也讓他調教得有章法了許多。

原本家裏就有些擁擠,現下又多了兩個人,許雲歌進廚房前還交代了忠伯一聲,讓他留意外邊有沒有合適的宅子。

因為人多,吃飯時就開了兩桌,知晴等人、硃筆和忠伯爺孫倆是一桌,餘下的人坐一桌,許雲歌的廚藝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她平日忙鮮少下廚,忠伯那一桌是沒嚐過的。

席間眾人吃得正歡,許雲歌起身從房間拿了個小盒子來,如今顧知軒也十三歲了,有些事還是讓他自己決定的好。

她打開盒子,裏頭是顧家的地契和田契,還有一張把地租種給王大全的契約。

顧知軒瞧見盒子裏的東西臉色發白,立刻擱下筷子站起來,「嫂子,我……」他一回來就聽說了宗族和許雲歌之間鬧得紛紛揚揚的事,可家裏沒人提,他也就當不知道,如今嫂子拿這些東西的用意……

「想什麽呢。」許雲歌知道他想歪了,笑了聲,「想着你也是大人了,總不能什麽東西都讓我給你看着吧,這些東西交給你,自己心裏也有個底,若是有什麽拿不了主意的再來問我也成。」

知道嫂子不是要把自己和妹妹趕出去,顧知軒心底舒坦了許多,不過還是推辭道:「這個還是嫂子拿着吧,給我要是弄丟了怎麽辦?」

「那算你倒霉,看不好自己的東西。」許雲歌心意已決,哪裏會聽他的,直接把盒子蓋上塞給他,「拿好了,到時候別真窮得一無所有。」

起初家裏窮得叮噹響,許雲歌從牆縫裏扒出地契、田契的時候也想過賣了這些東西換銀子,後來想通了,一是怕自己不知道行情吃了虧,二是怕賣了房子和田地,自己連片遮雨的地都沒了。

拗不過許雲歌,顧知軒最後只得收下了那個盒子。

「上回問你蘇寒那事到底怎麽樣了?」解決了心頭大事,許雲歌隨口問她身畔的茯苓。

「姚華敏那就是沒事都要哭三哭的主,甭理她,嘉禾要是能看上蘇寒,我把名字倒著寫。」茯苓挾了筷子菜給李大貴,「你那吃相還能再難看些嗎。」

李大貴嘿嘿地笑。

「再笑就甭吃了,我早上熬的粥還在灶上熱著呢。」茯苓氣哼哼的。

李大貴一聽這話連忙止住了笑容,自家媳婦那廚藝還真是不敢恭維。

許雲歌不明所以,「可她不是說皇上要賜婚嗎?」

「跟你說了你也不信,姚華敏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也就蘇寒那個傻子還以為娶了個寶,嘉禾是我侄女,你能想像以後蘇寒沖我喊姑母的模樣嗎?」

茯苓譏諷完蘇寒兩口子還不算完,還把姚氏少女時代的糗事說了一大堆。

「連皇上都知道,哪敢打蘇寒的主意,也怕她在京城弄些傳言,這才把蘇寒外放出去,除了讓蘇寒歷練,也想磨一磨姚華敏的性子。」

茯苓言之鑿鑿,由不得她不信,不過許雲歌納悶,「你是不是跟他們有什麽仇啊?說話這麽酸。」

「哼!」茯苓淺酌杯子的酒,「要不是姚華敏在京城勳貴的圈子裏傳說什麽皇上要送我去和親,本來是假的,到最後皇上真動了這個主意,要不我能跑到這裏來?」

原來是這樣,許雲歌笑道:「那你不得感謝人家,不然你怎麽認識大貴。」

茯苓咕噥一聲:「好像也是。」隨即轉移話題道:「我那公主府再有兩天就收拾好了,到時候請你過去轉轉。」

一直跟程遠說話的楚翊立刻插言,「怎麽,公主殿下只請一個人,不會是怕我們都去把你給吃窮了吧?」

「就請一個人,你能把我怎麽樣?」茯苓心情好得很,氣焰也囂張。

楚翊不緊不慢的挾了菜,咀嚼完咽下去才道:「不怎麽樣,我店裏新進了一批物件,想請大貴兄弟過去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你……」茯苓可是領教過楚翊那張偶爾刻薄的嘴,氣勢立刻軟了下去,「得得得,大家都去,反正也不差這一口飯。」

楚翊目的達成,笑着同李大貴碰了碰杯,順便還衝許雲歌擠了擠眼睛。

許雲歌被逗笑了,轉頭不去看他,給顧知軒挾起菜了。

因為考上了秀才,顧知軒到九月之前都不用去白馬書院讀書,家裏住房緊張,硃筆只能在顧知軒房間打地鋪,幸好天逐漸熱了,不然還真怕會凍出病來。

有了忠伯的幫忙,許雲歌總算能騰出手來,抽空帶顧知軒兄妹倆去給顧知航掃墓。

她上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今知道了,心底對顧知航還是感激的,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原身安排了一條出路,可惜原身是個不爭氣的,他前腳剛死,原主後腳就跳了河,當然也便宜了她。

拜祭完三人回了清河村,秀華快要生了,許雲歌這回來是想看看她。

秀華娘還在王大全家裏住着,許雲歌剛進門就見她忙前忙後的,一會兒燒水,一會兒掃院的。

許雲歌打了聲招呼:「你怎麽一個人忙,大全哥呢?」

「大全給天香樓送菜去了,他一個大男人老在家裏閑着也不是事,秀華這有我就行了,我就打發他幹活去。」秀華娘擱下掃把,拍了拍身上的土,領着許雲歌往屋子裏走,「我那閨女前兩天還惦記呢,說你有好一陣子沒來了。」

「我這不是忙嗎。」許雲歌笑,「她惦記什麽,怕不是又聽到閑話了吧?」她的事連剛從外面回來的顧知軒都聽說了,更不用說秀華了。

「哼,知道也不讓人給我報個信,早跟你說了,顧家那群人就沒個好東西!」秀華聽到聲立刻回了一句。

許雲歌掀開帘子,笑道:「你這不是連九叔公都罵了,他可沒得罪你。」

秀華的肚子已經很大,也胖了好幾圈,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只能躺在床上,她娘把三四床被子摞到一起,讓她靠着。

「較什麽真啊你,我不就圖一嘴快嘛。」秀華抱着肚子,「你要是再過幾天來,我肚子裏這個估計都出來了。」

「快生了?」許雲歌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肚皮,「沒動啊,不是說小孩子在肚子裏經常翻身踢腿嗎?」

「呸呸呸,肚子裏的小祖宗折騰得我晚上都睡不成,這剛安分一會兒,你就甭幸災樂禍了,你也有這麽一天呢!」

許雲歌剛想反駁,結果想到了自己和楚翊的約定,想到自己將來也會同秀華一樣經歷懷胎生子,臉突然間紅了。

「哎喲,你這是想什麽呢臉紅了。」秀華調侃她,懷孕這大半年少出門了,跟前來來回回就那幾個人,她實在無趣得很。

許雲歌不答話,反而轉移話題,「小軒這回上京趕考,得了甲等第三名,給了個廩生的資格,每個月四兩銀子,上回清明沒回來,我這次是帶小軒回來看他哥的。」

「沒成想小軒還真是個有出息的,四兩銀子,欸,等我肚子裏這個出來也把他送去讀書,給老娘我掙個誥命噹噹。」

秀華打從懷孕後,說起話來葷素不忌,就連自稱也粗俗了些許。

許雲歌笑了,「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得了,甭說我了,你跟楚翊怎麽樣了,這孝期也過了,到底有戲沒戲,沒戲趁早另找個人家,他那孝得守三年呢。」秀華對許雲歌的終生大事一直都很關心。

這回是不說也不行了,許雲歌敷衍道:「有戲有戲,你就放心吧。」

秀華聞言大笑起來,忙撐著身子往起坐了坐,「喲,快跟我說說怎麽回事,我還以為你那腦子轉不過彎來呢。」

「就那麽回事唄。」許雲歌企圖矇混過關。

「你要不說,趕明我兒子生出來了,我抱着他去問楚翊。」

許雲歌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那場景,頭都大了,搞不好以楚翊的性子,非得拉着秀華要給孩子當乾爹,還要讓她當乾娘,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立刻就招了。

秀華聽完重重緣由,笑得不能自已,「我說你們倆可真有意思,猜來猜去的,好好地浪費了那麽久,早知道我就出手撮合你們了,哎喲,笑死我了,哎喲,肚子疼……」

聽完最後一句,許雲歌立刻緊張起來,「你、你不會是要生了吧?」

在外頭忙着的秀華娘聽到動靜連忙進來,把許雲歌三個給趕了出去,查看完自家閨女的情形後,一點也不客氣的指揮道:「秀華要生了,雲歌,你去張虎子家裏把他娘給喊過來,小軒,你去城裏找大全報信,蓉兒,你乖乖坐在這不要亂跑、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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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酒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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