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超越之心

「不可能？不，沒有什麼是技術達不到的。」博士說過的很多話，仍讓時軌記憶尤新，「正是因為技術的超越性，才讓我們活到了現在。」

「但是它也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超越自然的代價而已，只要人類還活着，一切就有希望不是嗎？」

面對這種言論，時軌不得不提醒他道：「這種說法會被城市管理委員會抗議的。」

「所以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有我們，只有『世界之翼』，才是維持社會運轉的唯一核心！」

這麼說似乎太過自大。

但時軌清楚地知道……那就是真實。

當前人類社會的基本秩序，都被名為「世界之翼」的26家公司維持着。

在「翼」庇護範圍之外，只餘生命的廢墟。

超越時代引發變革的「奇點技術」是「翼」賴以生存的根本。

技術可以改變一切。

——在尚未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中，時軌如此堅信着。

雖然說不同的世界不能完全套用一樣的生存態度，但大方向沒必要改變。

有些在此世沒有出現過的東西，或許也可以用技術的手段去達成。

比如說……

精靈轉化人類！

既然秋葉原博士能夠研究出理論上只能應用在精靈身上的人類傳送裝置，那就說明這兩種生物之間存在着某種共性。

可以被技術所利用的共性。

能夠以獸型化身人軀的自己，便是最好的佐證。

精靈可以變成人類么？

可以。

人類可以變成精靈么？

必然也可以。

這兩個相異又相似的物種，到底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着？

「我不知道，至少現在不知道。」時軌向羅絲雷朵說道，「很多精靈都擁有幻化為人形的特殊能力，但那應該不是你想要的。」

他停頓了極短的時間，又問道：「你真的想變成人類？」

[可以做到？]

「需要代價，不可能沒有代價。」

[任何代價都可以！]

「這種話以你的年紀說出來，可信度堪憂。」

實在是太小了，尚且沒有掌控自己命運的資格。

時軌直視着羅絲雷朵的雙眼，伸出一隻手，「想要偽裝成人類，首先需要了解人類。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正好我需要時間來攻克這項……奇點科技。」

他終於還是念出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詞。

「奇點科技」，人類智慧所能達成的最高成就，將幻想具現為現實的技術。

——創造生命、操縱時間、治癒靈魂……

種種不可思議的技術奇點，都切實地存在着。

因為時軌看到過，在那個身為「世界之翼」之一的T公司，掌握著時間技術的「時軌公司」當中。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

T公司按照「原型」和需求訂製出一個人形生物，並用自己公司的名字為其命名。

技術將為生命帶來秩序與繁榮。

同樣，在目前這個籠罩了無數謎題的世界裏，技術或許也能成為最直接的突破口。

精靈無法抵達的終極，那就用人類的技術去做到！

羅絲雷朵明顯心動了，但問題接踵而至，[什麼是跟你走？是收服嗎？精靈也能收服精靈？]

如果時軌是人類，它肯定想也不想一發毒針就拍上去。

然而時軌是精靈。

是碾壓得它毫無還手之力的強大精靈。

對野生精靈來說，臣服於強者是刻入它們生存本能的自然法則。

「收服倒是可以，但沒必要。」收服精靈可是要對其進行負責的，時軌覺得自己有姆克鷹就夠了，「只是結伴而行罷了，我不介意帶一個聽話的拖油瓶上路。」

大不了扔去給姆克鷹帶。

羅絲雷朵沒有過多猶豫，它很快做出了選擇。

機遇就在眼前，不是么？

時軌摸了摸它白色玫瑰花一般的頭頂——觸感與花瓣確實差不多——算是認同了這個臨時的同行者。

順便把「約法三章」先講清楚。

「沒有我的允許，禁止攻擊任何人類。」

[可是……]

「或者你認為自己能在我身邊擊傷人類？」

[做，做不到。]

「禁止對其它精靈說出你的復仇意圖，無論對方是不是野生精靈。」

[我明白的，很多精靈已經成為人類的寵物了……]

「最後，禁止將我的身份暴露出去。」

[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嗯。」時軌打開游標，將捕獵碟對準站在面前的羅絲雷朵，「站好，別反抗。」

捕獵碟發射，劃出的光圈完美框住它的身體。

捕獲成功。

游標的屏幕上顯示出這隻羅絲雷朵的各項數據。

他掃了一眼。

身體素質和技能掌握都很不錯，在野外只能自行鍛煉的情況下，已經算是同類中的佼佼者了。

至於年齡……好吧，不出所料。

「有沒有要帶的東西？沒有的話，現在就可以出發。」

對時軌的作為一頭霧水的精靈聽到此話，立刻急匆匆跑進森林，逐漸遠去的聲音傳來——

[有的，有需要帶的東西！請等我兩分鐘！]

時軌沒有抬頭，他把代表羅絲雷朵的召喚軌跡存入軌跡列表，想了想又將其優先度提到最高，更甚於騎拉帝納。

這樣一來，當時軌開啟召喚功能時，游標會默認優先召喚羅絲雷朵。

做完這一切，他關閉游標的顯示界面，環視四周。

很安靜，不是沒有聲音的那種安靜，而是一種被什麼刻意壓制着的靜謐。

閉上那雙在人類中極其罕見的金色眼瞳，時軌感受到了風帶來的氣息。

——整片森林正在竊竊私語，隱藏起身形的精靈們矚目於此。

[是人類……]

[一個人？沒有精靈保護，他是來找死的嗎？]

[我聽說有些人類很強，自身戰鬥力甚至勝過格鬥系精靈，可能這個也是。]

[我聞到了羅絲雷朵的味道。]

[那個時刻準備着暗殺過路人的小傢伙？剛剛它確實在這一帶。]

[喂，我們要不要動手？只要趁他不注意……]

[你瘋了嗎？生怕祝慶市今年不舉行圍獵行動？]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人類怎麼了嗎？]

[嘁！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它們正在遺忘仇恨，新生代的精靈或許能夠人類友好相處，這樣……也好吧。]

[……]

隨着羅絲雷朵返回，那些視線一個接一個消失。

在比鄰的大型城市威脅下，它們不得不選擇和平。

時軌卸下大半警備，沒有問羅絲雷朵拿了什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