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挑明

第兩百一十章:挑明

「哦?」

這個陰冷秀才有點意外,「何以見得?」

「要是你們想行兇,入門之後就會行動了,何必浪費口舌?」張正書像看白痴一樣看着他,這不是問廢話嗎?

陰冷秀才先是一愣,然後覺得好笑:「哈哈,你當我大宋的《刑統》是擺設么,無端殺人,是要償命的!」

「若是江湖尋仇,還會怕這個?汴梁城不設防,行兇之後,立即遠遁,又有哪個青天大老爺能這般厲害,能抓得住如此兇徒?」張正書也覺得好笑,在他看來,宋朝的武備鬆弛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程度,別說是什麼汪洋大盜了,就連普通人作案,規劃得好,完全是有機會逃脫的。

「恐怕小官人對皇城司一無所知?」

這陰冷秀才冷哼一聲,「沒有人可以在皇城司手上走脫!」這雖然有點誇大,但張正書知道,皇城司是有這個底氣的。

瞧瞧皇城司的設置就知道了,一部分稱親從官,管警衛;另一部分稱親事官,也稱察子,這些人就管在京城各處,下至花街柳巷、上至政府大臣,探聽大小消息。人數也從最初時的幾十人發展到最多時的七千餘人。

更有意思的是,這麼多人,偏偏都是在汴梁城內,不能外出。這是因為宋太宗曾經下旨,嚴禁皇城司邏卒出汴京。從此以後,一般沒有皇帝特旨,皇城司都只能在汴梁城內活動。所以,這陰冷秀才說沒有人能在皇城司手底下走脫,這確實不是在吹牛。

「原來如此……」

張正書等著就是這句話,這陰冷秀才等於承認了自己是皇城司的官。

說實話,張正書對皇城司的好感是一點都欠奉的。前不久,御史中丞劉摯曾上奏彈劾皇城司:「領皇城司石得一,夫皇城司之有探邏也,本欲周知軍事之機密與夫大奸惡之隱匿者。而得一恣殘刻之資,為羅織之事,縱遣伺察者所在棋布,張阱而設網,家至而戶到,以無為有,以虛為實,上之朝士大夫,下之富家小戶,飛語朝上,而暮入於狴犴矣……凌辱棰訊,慘毒備至,無所求而不得,無所問而不承,被其陰害,不可勝數。於是上下之人其情惴惴,朝夕不敢自保而相顧以目者殆十年……」

意思是,皇城司內宦石得一誣告陷害別人,不管是士大夫還是富家小戶,統統都成了他的「錢袋子」。因為誣陷了,就要花錢疏通。疏通的錢,還不是流入了皇城司的口袋?

要說皇城司有功勞嗎?肯定是有功勞的,但現在的皇城司,已經被權錢的慾望蒙蔽了雙眼。打擊敵國間諜不見他們這麼用力,反倒是在搞錢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之所以「大桶張家」沒有被皇城司盯上,是因為「大桶張家」的主營業務是高利貸和租佃田地,至於汴梁城的商鋪是名聲不顯,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那是「大桶張家」的產業,這才避免了皇城司的毒手。不然的話,「大桶張家」早就被勒索幾回了。

商賈天生就反感這種惡意勒索的胥吏,大宋的重重矛盾里,這也是其中一個。基於此,張正書對皇城司有好感才怪。

陰冷秀才也知道,他的身份可能瞞不過張正書。本來,他也不想着瞞過張正書。

「以小官人的聰慧,怕是知道我等是何人了罷?」

面對陰冷秀才的試探,張正書裝傻充愣道:「你們不是官差么?莫非不是開封府衙門的,而是大理寺的?」

「得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陰冷秀才淡淡地說道,「張小官人連官家的身份都看得出,如何能看不出我等的身份來?」

張正書苦笑一聲說道:「我若是聰明,那汴梁城滿大街的,又如何會叫我傻子?」

這個典故,陰冷秀才自然是知道的。

「若是能造出自行灌溉系統、創辦報紙、造出酒精的人都傻子的話,那天底下就沒有甚麼聰明人了。張小官人,你的聰慧別人不知曉,難道我皇城司不知曉么?」陰冷秀才淡淡地說道。

張正書連忙起身,裝作才知道的模樣,拱手作揖說道:「原來是皇城司的官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恕罪……」

既然對方是皇城司,那私闖民宅什麼的,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了,想從這個方面彈劾他們,基本不可能。張正書也不打算和皇城司起衝突,要是惹惱了一個官員那還好說,起碼人家整你也是擺明了車馬。比如,突擊檢查你的報社,懷疑你的言論不當什麼的。沒有證據,官員也不能拿你怎麼樣,最多只是讓你不得安生罷了。可得罪了這些特務,那就只能是寢食不安了。因為這些特務一旦誣陷你勾結敵國間諜,甚至誣陷你殺了人,那你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陰冷秀才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張正書莫名其妙。

「張小官人,你叫咱家說甚麼好?你莫非打算就這麼裝傻充愣么?」

張正書這就有點不明白了:「官人此話怎講,草民真箇是糊裏糊塗啊?」

「難道非得讓咱家挑明么?」

陰冷秀才笑意不減,但眼中的寒光越來越盛,甚至張正書還以為他要暴起傷人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雙手緊張地攥著雙拳。他也知道,這個陰冷秀才想要動粗,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草民真箇是不明白?」張正書額頭上有汗滲出來了,聲音都不自覺有點飄。

「莫非小官人忘了,官家曾經賜予你一塊能號令皇城司上下的令牌?」

陰冷秀才淡淡地說道,「換而言之,如今你才是皇城司的上司,雖沒有明文下令。但只要小官人你拿着令牌,汴梁城中皇城司七千餘人,除了親從官外,親事官一律聽你調遣!咱家跟了官家這般久,也沒有小官人你如此聖眷,你是真箇不知曉?」

這個陰冷秀才的語氣雖然平平淡淡,但是一雙鷹隼般的利眸盯着張正書,似乎想要把他徹底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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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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