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執念太深

第八十七章:執念太深

「若桃,你先出去……」李行首吩咐道。

張正書也對來財揮了揮手,等前堂已經無人之後,他才清了清嗓子:「李行首,我雖然仰慕你的容貌,但你也別太自持過高了。」其實,張正書對於這時候的宋人,還是有很強戒備心的。他這瘦弱的身材,甚至還扭打不過婦人。更別說,宋朝法律對於打死人的,只要是扭打,很可能就是發配從軍,徒三千里罷了。要不然,怎麼武松殺了西門慶和潘金蓮后,要弄成鬥毆的場面?就是為了減輕罪名。可見,任何朝代的法律,還是有漏洞的。所以,張正書提前打了招呼,也是起了防備心。

「撲哧……」李行首突然笑道,真箇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不愧是行首,就連張正書這般的定力,都隱隱覺得頂不住了。「小官人,想不到你還是個自傲之人。不過奴家最是欣賞這樣的男子,你雖瘦弱,但我看到了你的野心,很大……」

這話一出,張正書更加警惕了,皺眉說道:「此話怎講?」

「小官人在報紙上寫了交趾一事,莫不是想讓朝廷去討伐交趾?」

李行首這話,倒是讓張正書的放鬆了下來。

「李行首果然是慧眼如炬啊!」張正書恭維了一句,「不過我的意思,想必所有人都知曉了罷?」張正書覺得,如果這份《京華報》不能做到上達天聽的效果,那做報紙就沒有意義了。

這時候的北宋,在政治、軍事和外交上都陷入了困境之中,甚至經濟上也陷入了死胡同。如何破解呢?張正書認為最優解在交趾,在東南亞。雖然東南亞密林眾多,瘴氣叢生,但氣候適宜,土地肥沃,只要管理得好,絕對能成為大宋的糧倉。甚至金銀礦也多,能在經濟上給予很大的幫助。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當今朝廷到底是想繼續與西夏、吐番糾纏不清,浪費大量錢財糧草,還是想獲得一個穩定的後方?

其實張正書也沒底,畢竟宋人的戰略思想幾乎等於零,總是異想天開,搞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比如聯金滅遼,但凡是有戰略眼光的人都不會做的事,偏生宋朝就做了。為什麼?因為宋朝對燕雲十六州的執念太深了,下過象棋的人都知道,一旦執意要吃掉對方某個棋子,那多半會陷入對方的陷阱之中,損失慘重,最後就輸掉了這局棋。宋朝也是一樣的,本身實力不濟,又想要燕雲十六州,怎麼可能?

「所以小官人的意圖,和那些『小報』不一樣?」李行首不知道為何,眼睛裏有着不一樣的光芒。

張正書淡淡一笑道:「我最欣賞范相公的那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按照我的理解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曹奎論戰》裏也說了,『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如今朝廷上下,眼光都局限在了西北,在河套一帶,殊不知這些地方投入再多人力物力財力,也是難以守住的。」他說的這話是有根據的,河套地區一馬平川,確實是一個易攻難守之地。

「除非採用步步蠶食的辦法,花費百餘年時間,才有可能徹底收復河套。」張正書推測道,「然而朝廷上下,都是要速戰速決,殊不知想要徹底控制一個區域,如何能速戰速決?再一個,西夏對遼國基本沒有威脅。可一旦我大宋取了河套,大宋立馬就成了遼國心腹之患,欲除之而後快。如此看來,大宋取了河套,不滅西夏的話,可能要面臨西夏、吐番和遼國的三面夾擊,得不償失。」

張正書這麼一分析,李行首也點了點頭,說道:「但黃河百害,唯富一套。我大宋缺馬,如何能不取河套?」

「缺馬只是借口而已……」張正書淡淡地說道,「我這裏有份數據,你可以看看……」

說罷,張正書從前堂的架子上,找到了一沓厚厚的紙張,遞給了李行首。這些,是張正書尋來「小報」的狗子隊,從「天駟監」、「馬監」這些養馬的機構里「拿」出來的數據。所謂「拿」,其實就是「內探」從官方機構竊取出來的機密。這些數據上,清清楚楚寫明白了,大宋的養馬業到底是這麼衰落的,不是敵人的問題,完全是因為內部的問題。是宋人自己太作太蠢,原先在河東一路上水草肥沃,還是能養馬的——這和張正書認知差不多,說中原地區不能養馬的都不是是士大夫一類罷了,他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知道亂來,自以為能指點江山,其實連大宋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別說士大夫了,就連官家也差不多。河東一路的馬監沒落之後,就連朝廷都認命了,以後就只能從西夏、從遼國進口馬匹。耗費巨大不說,買回來的還是騸馬,也就是被閹掉的公馬,這有個鬼用啊?

李行首仔細看了看數據,看了看宋朝的養馬概況,這才明白不是宋朝不能養馬,而是宋朝養馬的官員,甚至朝廷都不上心。

事實在眼前,李行首也不得不相信了,嘆息了一聲說道:「小官人果然大才……」

這份數據,有原始數據,也有張正書的個人分析,因為他要弄清楚大宋的軍隊到底有多少戰鬥力。李行首看了這份數據的分析后,才明白原來真的是大宋自己作死,怨不得其他人。

那為什麼大宋對西夏,對河套念念不忘呢?

李行首提出了這個問題,張正書也沒想到一個青樓的行首,居然會對邊事這麼感興趣。

以至於張正書開始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行首,突然說道:「你是西夏人吧?」

李行首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張正書笑道:「用美人來做間諜,我也見得多了,你不必驚慌。」

「小官人,你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可是正宗的漢人,有籍可查的!」李行首突然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

張正書也愣了愣,然後笑道:「不可能,你姓李,李乃西夏國姓,再加上有哪個行首這般關心國家大事,喜歡豪放激昂的詩詞?若說你不是西夏派來的間諜,我都有點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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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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