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罪惡也能代代相傳

想好了怎麼扣鍋，又得知戚離的眼睛一個月內就能康復，大家的心情頓時都十分愉悅。

戚明風道：「細節我們之後再商量，你先看看這份資料，我和帝君研究過了，文翰背後可能有上三州的勢力插手，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國的，也暫時還不能確定白冥跟這個勢力是否有關係。」

戚團團忙接過了資料，邊走邊看，等出了內院的時候，戚團團已經眼帶戾氣地看完了所有資料。

那些資料並不多，也不過只有十張紙而已，上面寫的消息都是君九離從文翰團伙的核心人員腦子裏搜出來的，戚明風把資料重新分類規整，形成了如今邏輯分明的一疊資料。

但凡要查這種人販子團伙，向來從貨源、運輸、銷售渠道三個方向查，文翰團伙就是貨源本身，運輸他們管一半兒，銷售渠道則跟之前的天醫局下線不同，由另一半兒運輸渠道負責，把拐到的女人小孩兒販賣到國外。

文翰利用他身為朝廷官員的便利，手底下有一支私人運輸團隊，明面上是朝廷扶持地方產業的鏢局，暗地裏則負責押運人口。

因為這個鏢局手裏有朝廷頒發的便利手續，又有文翰在官場上的人脈護航，這個擁有不為人知的黑暗的鏢局，成了文翰把拐賣到的人口販賣運輸出境的利器。

而這運輸渠道的另一半兒，也兼任著販賣渠道的總和，那是一個經常出入各大帝國的妖獸販子。

因為妖獸的強大和特殊性，運輸工具一向比較大，所以為這個妖獸販子團伙起了很好的偽裝作用，讓這幫人得以安全出入各國邊境。

因為每一次都能安全把人送出境，天高路遠，那些被拐賣的又大都是孩子，根本回不來，所以才會造成至今沒有人發現文翰團伙作案。

至於戚離，當初那些人把人送給文翰團伙，那些人只有一個要求，把人活着送出大齊就行，其他的他們不要求。

但，因為最近推行府學改革的原因，為了防止國外勢力在國內作亂，各地都在嚴查過往商隊，所以才會在這拂柳鎮滯留了幾天，並且把戚離扔進了地窖里。

花藤鎮和拂柳鎮的地窖由來已久，每一次拐到了「新貨」，文翰都要請拂柳鎮和花藤鎮的世家鄉紳來玩兒一趟。

玩過之後，那些沒有死掉的孩子和女人們才會被送出去販賣。而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拉人下水。

因為那些大家族和鄉紳們都親自參與過玩弄孩子女人們，唯恐自己日後被抓，所以就更瘋狂地幫文翰保密，甚至有些時候滅口都不用文翰催促，他們自己都存着寧可所殺不可放過的狠毒心思。

戚團團看着這些記錄就氣得渾身直抖，一開始這拂柳鎮和花藤鎮其實還是正常城鎮，作惡者有，但到底光明遠遠大於黑暗。

但文翰長達十幾年的謀划，卻讓這兩個原本只是天然有劣根的城鎮，徹底變成了惡鬼們的歡樂場——他把無數人徹底拉下了水。

有些家族族長和鄉紳，一開始作惡始於被下藥，但到了後來，眼見着不從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去，他們就乾脆徹底融入其中了。

戚團團一下子就想到了戚明決。

原本大好的青年，就因為後宅算計，被天醫局利用，因為弄死了一個孩子徹底崩潰，最後徹底沉寂。

如今都過了好多年了，可戚明決依舊深陷地獄泥沼無法自拔，罪惡感和內疚始終密不透風地纏繞着他，讓他難得片刻安寧。

而花藤鎮和拂柳鎮里那些因為反抗而死的人，跟但年的戚明決何其相似。

那些不想反抗，甚至從普通人走向極端惡人的人渣，犯下血案累累，甚至比文翰手上沾染的血型都多。

戚團團咬牙：「他們就是仗着法不責眾，覺得從犯最多坐牢，反正有錢可拿，所以才敢沆瀣一氣！」

君九離眸光沉了沉：「如今所有涉案人員全部都抓了，李銘已經全部統計在冊，總共有一千六百三十八人。」

戚明風都聽呆了：「這，這麼多！」

就是志怪故事都不敢這麼寫！

戚團團眼底滿是冷清：「罪惡也是能代代相傳的，讓一對兒覺得買賣人口是常態的父母來教孩子，自然教不出來正常有人性的孩子。

而文翰，他主導了這一場人性本惡的教育，把能回歸正途的全都拉上了偏道，把本就惡的，引誘到了極黑地帶。」

花藤鎮和拂柳鎮買賣人口本身就是一種犯罪，而這種犯罪在前朝的時候漸漸成了一種低劣鄉俗。

君九離登基之後，一直很注重教化民眾，這兩個鎮的民眾原本可以用朝廷律法強行掰正歪了的三觀，兩三代之後這兩個鎮就會恢復正常，偏偏遇到了文翰這麼個喪心病狂的上官，徹底把所有人的惡性都給激發出來了。

戚團團轉頭看君九離：「法不責眾，但也分輕重緩急，這花藤鎮和拂柳鎮民俗腐朽，絕非處理罪首就能夠清楚隱患。」

君九離點頭：「戶部已經來了人，李銘已經在跟他商量細節。」

戚團團愣了愣，然後有些愕然地張大了眼睛：「你是想……」

君九離摸了摸戚團團的頭頂：「雲家是千年大世家，勢力盤根錯節，人脈何止上萬？當年雲家和天醫局聯手造成帝都那麼大的傷亡，如今都根除了，更何況是拂柳鎮和花藤鎮？」

雲家是企圖謀逆，動搖國本，拂柳鎮和花藤鎮上下一心地拐賣販賣人口，同樣是動搖國本。

國事無大小，只有輕重，所以，這一趟處理這兩鎮罪犯的時候，「法不責眾」，依舊不適用。

戚團團知道這個決定下得有多難：「那狐狸最近忙着交接政權，忙得過來嗎？」

君九離點了點頭：「我只是給他建議，真正下決定，並且派戶部官員過來流放人口的是秦玉。」

比起政權穩定交接，自然還是民生最為關緊，只要民心所向，民意在心，政權交接即便會起波瀾，也能輕易蕩平。

秦玉深諳此道，雖然自己沒來，卻把他的心腹派過來執行判決，可見跟文翰團伙死磕到底的心，跟君九離和戚團團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