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殺了我吧，我該死
柳老爺子毫不留情的一個「該」，讓柳笙的表情寸寸龜裂，差點兒轉身走人——想淚崩。
不過想想今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戚團團，柳笙努力板着臉，讓自己狠狠站穩了。
柳老爺子打擊晚了外孫，便沒有再繼續搭理他，轉頭看兒子柳杉，冷笑道：「你還杵著做什麼？道歉不會嗎？」
柳杉面色灰敗，神情中帶着幾分恍惚，明明剛進來就已經在視野所見內找了一遍，可這會兒仍就忍不住下意識地搜尋戚團團的身影。
「……團團呢？」沉默半晌，柳杉忍不住問道。
遷怒外甥女，覺得自己可以為了報仇不管她是一回事，知道外甥女就在自己跟前，還能不能耍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世上狠話說得要上天，真正對上本人，卻心軟得恨不得趴地上的人多了去了，沒經歷過，誰也別自己打臉。
柳杉顯然就是其中一個代表，親耳聽到自己杠上的煉藥天才的少女，就是親妹妹極為珍惜的乖女兒，他當時就蒙了。
可惜，懵逼的情緒沒完，老爺子就已經把斷絕書寫了，斷絕戶籍的事兒也搞定了，甚至，連老爺子自己的行禮都收拾好了。
「之前種種，都是我偏聽偏信，誤會了你們墨門，我想……跟團團面談，道歉。」柳杉沙啞著嗓子，沉聲說道。
親人離散的後果徹底不可挽回，柳杉的心魔被狠狠打趴在了地上，再思考問題的時候，就客觀理智多了。
見帝王並不搭理他，柳杉聲音里多了幾分急切：「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關於團團和我妹妹……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君九離沒有回應他，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柳家來的這幾個人，目光在被綁着的柳楓和齊青身上掃過，眸色微緩。
片刻后，他抬手邀請柳長風落座：「柳老爺子請坐。」
柳長風之前已經聽到了戚明風的話，確定了眼前這青年就是准外孫女婿，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笑影兒。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了，也不管兒子道歉不道歉了，先問：「團團……還好嗎？」
是不是怪罪他來得晚了，不然怎麼不出來見見他這老傢伙？
柳老爺子霸道直爽了一生，臨了臨了，卻忽然敏感優柔了起來。
君九離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她閉關了。」
老人家顯然是真的做了決斷，這一次，堅定地站在了團團這邊，依照團團的性子，這樣的老人家，早晚會徹底得到她的認可，所以，他晚輩的姿態擺得很端正。
當然，若是到時候柳老爺子反悔反水，他必然翻臉得比戚團團本人還快。
柳老爺子微微一愣，忍不住緊張：「這才幾天，竟然又進階了？」
他有些擔憂：「這孩子太拼了，她進階這般快，會不會傷了身子？」
這些日子以來，他除了處理家中事物，把能幫幾個孩子做的都做了，空閑下來的時候就忍不住回想起來當日在競技場中看的場景。
當時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就被戚團團的拚命惹得心疼憐惜不已，如今知曉這是自己的親外孫女，這份憐惜和心疼，只會成百上千倍地增加，折磨得他頭髮都白了不少。
君九離垂眸：「我會看着她。」
話雖然是這麼說，他眼底里的心疼，卻快要凝成實質了。
說到底，他才是最清楚戚團團到底有多努力的那個人，他的空間戒指里，其實擺滿了有關於戚團團修鍊的留影石。
最初只是擔憂她太過激進，又年紀小沒經驗，傷害到了自己，所以讓血十六和血靈記錄下來她的戰鬥方式，讓自己能夠實時掌控她的修鍊狀態，可後來，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戚團團這般拚命，柳家還在不停地給她找麻煩，君九離本就不多的耐心頓時告罄。
他面容清冷，略寒暄兩句就將話題轉回正題：「柳家已經查出罪魁禍首了？」
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充斥着篤定。
柳老爺子點了點頭，神色間浮出幾分冷厲：「家門不幸。」
他說罷，轉頭看了柳杉一眼：「日後柳家都是你做主，家中的事務，我不會再插手了，你來處理吧，處理好了之後，就離開這裏。」
柳杉喉嚨乾澀：「爹……」
可惜柳老爺子並不理他，只是沉默著喝茶，擺明了帶着他過來只是順道，日後都要留在戚團團身邊了。
柳杉深深吸氣，閉眼再睜眼，臉上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
他親自將柳楓和齊青拎過來，然後又讓柳笙把其餘幾個綁着的人拎過來。
柳杉沉聲道：「六指老人的事情我們已經查明白了，是齊青主使的，柳楓……他也知情。」
大概這些日子以來查出來的東西，徹底戳穿了齊青的真面目，齊青這會兒已經沒有了白蓮花似的哭唧唧，冷著一張沒表情的臉，眼神空洞。
至於柳楓，一直都沉默不語，眼眶通紅，而且頭髮灰白，像是老了二十歲一樣，看起來沉默又壓抑。
君九離沒興趣搭理這些人的心理活動，見對方沒有耍人的意思，真正把人帶來了，便準備做好處理之後，就此了結跟柳家的牽扯。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君九離淡淡地對血衛下令：「把人廢了。」
他嚴格執行戚團團之前的要求，沒有一絲半點兒的私人夾帶，這幅媳婦兒不在，他替媳婦兒當家做主的姿態擺得又端正又標準。
柳杉嘴巴動了動：「我七弟並不知道齊青的具體安排……」
君九離神色冷漠：「他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夠蠢。」
柳杉滯了滯，想說什麼，卻被柳楓搶了一步。
「大哥，不用說了。」柳楓沙啞著嗓子，聲音如同粗噶難聽：「他說得沒錯，我的確是蠢，識人不清，差點兒害了爹的性命，我……該死得很！」
天知道當時查到齊青頭上的時候，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他在努力地跟父親爭取，要娶她為妻，她倒好，一面擺出委曲求全的姿態，一面讓人去跟墨門結死仇，想讓他爹去死。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楓哥……」一直沉默的齊青忍不住低低地叫道，眼睛裏含着淚。
柳楓顫了顫，沒有理她，只是梗著脖子：「殺了我吧！我謀害父親，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