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一杯倒
外面正瘋玩的孩子中立刻傳來「唉！」地一聲。
沒一會幾個孩子就相互拉拉扯扯地進來了，洛雲染站了起來，把幾人都打量了一遍，「一個個看起來精神都不錯嘛，過來，我給你們檢查一下傷口恢復情況。」
幾個孩子相互看了一會，然後站得最靠近洛雲染的小男孩上前一步，正是先前傷得最嚴重的那個叫「阿哲」的男孩。
洛雲染倒是不由對着孩子有點刮目相看了，年紀不是這些孩子裏最小的，倒是很有主意，也很有膽色。
她點點手指，「自己把衣裳脫了。」
名叫阿哲的孩子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動手把本就不多的幾件單薄的衣裳解開，脫掉。
這個季節已經很冷了，早上醒來都不願意離開被窩那種，在這傍晚的時候讓人脫衣服確實還挺需要勇氣的。
衣服剝落，小男孩瘦弱得幾乎只剩下骨架的身軀就禁不住在寒冷的空氣里瑟瑟發抖起來。
洛雲染利落地解開紗布，層層疊疊的紗布落下，讓小男孩原本就孱弱的身子顯得更可憐了。
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的，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痕，新的舊的，深的淺的。
紗布最裏層包上的時候是和還沒有完全長好的傷口貼在一起的，這會紗布完全就黏在了傷口上，被撕下來的時候那感覺就仿若活生生撕下一層皮來。
火辣辣的劇痛迅速通過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小男孩的淚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唰」一下就湧出了一大片咸濕的淚水。
洛雲染有些不悅地擰起了眉心，「交代劉叔每兩天要給你換一次葯的，怎麼這紗布還是那天我包上去的？」
劉叔無措地在旁邊搓了搓手，「我以為是那些跌打損傷的地方兩天上一次葯，沒想到這紗布也要拆，是我疏漏了，實在是這孩子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我和老太婆看他包的好好的都不敢隨便動他，怕反而給動壞了……」
洛雲染擺了擺手，「這種事情的確還是找個大夫來做比較好，是我疏漏了，上次沒考慮到。」
小男孩發現劉叔似乎被自己連累了，立刻吸了吸鼻子，抬手胡亂擦掉眼淚，「沒關係，我不疼的！你給的葯好厲害！」
洛雲染揚了下眉，那還用說，她拿出來的葯見效肯定比市面上那些上藥都要見效快。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我想跟你學醫！」阿哲盯着洛雲染，突然信誓旦旦地來了一句。
洛雲染，「……哈？」
她還什麼都沒說，阿哲就自己撲通一下給洛雲染跪下了，連磕三個響頭，高呼，「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洛雲染嚇得往旁邊一躲，恰一條手臂伸出來，比她自己還更快一步把她從阿哲面前拉了過來，讓阿哲這拜師頭磕了個空。
「你要學什麼這事暫時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慢慢考慮。」東錦霄朝劉叔使了個眼色。
劉叔趕緊過去把阿哲從地上拉了起來，小聲提醒，「先聽主子說話。」
阿哲熱切的目光看了東錦霄身後的洛雲染一眼，顯然對拜師這事還是十分有念想的。
但他也懂事，知道自己不好給劉叔添麻煩，規規矩矩站好。
東錦霄挨個點過幾個小孩，「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哲。」
「小風。」
「剛子。」
「小葉子。」
幾個孩子依次報了名字。
東錦霄皺眉，「這樣的名字以後拿不出手，既然是要留下，先該有個正式的名字。」
幾個孩子懵懵懂懂。
名字對於他們而言，就是個代號。
他們今天被賣給這家當下人可能叫張三，明天賣到那家就可能改名叫狗剩，不是很明白名字有什麼特別重要的。
「先要有個姓。」雖然說以後人都跟着他，但也不可能讓他們都跟着自己姓「東」這個皇性。
東錦霄的目光在面前逡巡，目光恰好瞥到洛雲染面前的一碗剛剛喝完的羅宋湯。
於是拍板，「就姓宋。」
阿哲眼睛一亮，「那我以後就叫宋哲了！」
「噗！」洛雲染一下子猛嗆了一下，東錦霄關切地看過來，「怎麼了？」
洛雲染慌忙擺手，儘快平息氣息，「怎麼會想到要姓宋？有什麼講究嗎？」
宋哲！
這不是宋太醫的名字嗎？
洛雲染不禁用力去打量面前的小男孩，像宋太醫嗎？是嗎？
東錦霄指了一下洛雲染面前的碗，「看到羅宋湯了，羅這個姓在蒼雲國並不太多，要是姓羅好像有些太打眼了。」
大佬給人家起名都這麼隨便的嗎……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洛雲染話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收了聲。
東錦霄沒有聽到下文，不由追問，「以為什麼？」
洛雲染連連搖頭，隨口搪塞，「我還以為殿下有認識什麼特別的姓宋的人呢。」
她記得在上一個世界，寧柔曾經跟她說過一句話。
寧柔說，「你知道神機營的人為什麼都姓宋嗎？那是寧柔的寧字和東錦霖的霖字各取一個部首組合在一起啊，所以霖哥哥和我之間的感情是什麼人都無法逾越過去的。」
雖然寧柔這麼說，但洛雲染更認為那個「寧」代表的不是「寧柔」，而是「寧辰」。
東錦霖欠寧辰一條命，所以神機營的人都姓宋。
結果到了這個世界，宋太醫的名字就是從一碗羅宋湯而來的，比起「寧」和「霖」字各取一部，合而為「宋」的意義差了十條街不止……
東錦霄眯了下眼，似乎是在回想，片刻之後搖頭，「我不認識什麼姓宋的人。」
剩餘幾個孩子弱弱開口，「那我們呢……」
阿哲有了新的名字，他們也想要。
東錦霄朝他們抬了抬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都會有名字的，等我下次來就把你們的新名字都定下來。」
言罷站起了身，對洛雲染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了。」
「稍微等一下，我給這小子換完葯再走。」洛雲染指指還光着膀子縮成一團的小可憐宋哲。
東錦霄看了宋哲一眼，黑眸無聲無息地眯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