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恨自己，如此無能

「喂！」小元帥大駭，一抬頭就只看到一個背影邊跑邊喊倉皇逃跑。

「該死！」小元帥頓時意識到不妙，拔腿就要追。

東錦霖伸手一攔，「不用追了。」

「可是王爺！」這樣的消息要是散佈出去，那整個平陽城都要亂套了！

他們還怎麼服眾，還怎麼團結一致抵禦外敵？

「沒時間了。」東錦霖片刻沒有停留，提步就往城門方向趕。

東錦霖又何嘗看不出這是有人故意設局？

但是即便知道了，他現在也只能吃了這個虧硬著頭皮上，因為他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一旦城破，生靈塗炭，萬劫不復！

小元帥看看那人逃跑的方向又看看反方向的城門方向，最終一咬牙，追了上去！

等東錦霖他們趕到時，場面已經不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小元帥瑟縮了一下，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幾乎可以說是在戰場上長大的了，見到眼前這副場面，也禁不住從靈魂深處趕到了害怕。

東錦霖的紫色瞳孔控制不住地縮了縮，眼前飛快地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

那是他這麼多年都不願再想起的記憶，十年前，長平谷。

和眼前的屍山血海，幾乎如出一轍！

他強按住心頭的狂跳，翻過眼前縱橫交錯的屍體，擠到了城樓邊緣，朝下俯瞰。

天色陰鬱，山風烈烈，連吹來的風都染上了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周圍的所有人都想殺紅了眼一樣，沒有人有一顆清醒的腦子停下來，因為他們一旦停下來，不是殺了別人，就是被別人殺。

求生欲讓他們本能地抵抗著一切疲憊，宛若提線木偶般上演着這場人間地獄的殺戮。

「王爺小心！」小元帥突然大喊一聲，人已經撲到了東錦霖面前，揮刀砍斷了一支流箭。

「王爺您沒事吧！」小元帥砍完箭后立刻緊張地來詢問東錦霖的狀況。

而東錦霖此刻卻像眼睛長了釘子一樣直直刺向城樓之下的某個方向！

小元帥一愣，下意識地轉頭順着東錦霖所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名身着偌大黑色斗篷的男子，身旁站着個手挽大弓的健碩男子，距離太遠，看不清臉。

小元帥印象中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可是看恭親王的臉色十分之可怕，不由全身緊繃，戒備非常，橫刀於胸前，將東錦霖完全護在身後的架勢。

「嘖嘖嘖……」東承睿原本是和東錦霖在對視的，旁邊忽然出現個不相干的小元帥把視線給擋了，頓時不太高興，「讓這麼小的孩子給自己當擋箭牌，還真是做得出來啊，虧得以前總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表面公正無私，誰也不偏袒，誰也不幫襯。

可是實際上呢？

他真的就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欲無求？虛偽！

一切都是假的，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

自私就自私，還偏偏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清高樣，要不是被他這假相所騙，他堂堂四皇子今日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東承睿對東錦霖的印象早就已經壞到了極點，現在看對方，哪哪都能看出不順眼來，尤其他如今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把一切仇恨都記到了東錦霖頭上！

當即手一揮下，「把那個礙眼的東西給我清理掉，現在，馬上。」

旁邊的健碩男子立刻從箭筒里又抽出了一支箭，搭上弓拉滿弦，這一系列動作分開看是好幾個步驟，而是實際上健碩男子的動作極其迅速，從得到命令到箭在弦上，實際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東錦霖駭然一驚，「趴下！」

「啊？」下意識小元帥疑惑地發出了一聲。

人已經被東錦霖按住後背猛地按在了地上！

小元帥幾乎是以「啃一嘴泥」的姿態狼狽地被摁趴的，被按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劃過的是和現在緊張的局勢完全不相干的想法——王爺看着孱弱，力氣居然這麼大嗎？

「咳！」下一刻他就聽到頭頂的王爺壓抑不住地咳出了一聲，同時小元帥覺得自己后脖子一熱。

他有些奇怪地伸手摸了一下，舉到眼前。

「王、王爺！」小元帥大驚失色，他這一摸，摸到的居然是一手的血！

小元帥驚慌失措地就要立刻爬起來，然而摁在他後背的那隻手卻出乎意料的堅定而強硬。

「王爺您受傷了？王爺您沒事吧，傷得重不重！王爺您讓我看看！」小元帥急得不得了。

他這會子腦子算是回過神來了，回想起剛才被摁趴下前一幕似乎是有支箭帶着強勁的罡風筆直地朝他扎了過來！

他現在好好地趴在這裏，可以證明自己沒有被那支箭射到。

但是那箭來得非常之快，根本就非常難躲，更何況還要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去顧一個旁人，那王爺呢？

「……我咳！咳咳咳咳！」東錦霖似乎原本想說什麼，但是話一出口，胸臆間翻湧的血氣就越發控制不住，越咳越厲害。

而隨着他的咳嗽，越來越多的血被帶着從口中源源不斷地湧出，捂都捂不住！

趴在地上的小元帥只覺得後頸一陣又一陣的溫熱液體滴滴答答不斷滴落。

這比他自己身上中了一箭身受重傷還要難受！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個生命的流逝，而他連回頭看一眼的能力都沒有！

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沒用，如此無能！

「王爺！！」

「住手！」百米之外，東承睿忽然捂著胸口，表情痛苦怪異得讓臉上的肌肉都扭曲而猙獰起來。

旁邊那個人是他的一個提線木偶，對他言聽計從，他命令一下，那人立刻放下了即將要發出去的幾箭。

哪怕這突然起來的收勢讓弓的威力一下子反噬到自己身上，震得虎口發麻胸口發痛，那人也一絲一毫表情也沒有。

東承睿急切地朝城樓方向尋找，但無論如何都找不見東錦霖和剛才那個礙事的小東西了。

頓時表情變得慌亂起來。

「該死！」東承奕的眼神閃爍不定，難道剛才那一箭射到了東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