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因為，我是罪魁禍首

「放心，沒問題的。」東錦霄給了洛雲染一個安慰的眼神。

洛雲染：……

為什麼我現在覺得更不放心了……

雖然這麼想，但是看這孩子這麼辛辛苦苦為自己忙這麼多的份兒上，洛雲染也是不好說什麼打擊人的話。

認命地結果東錦霄寫好的那份假檔案，迅速瀏覽了一遍，已經把信息都記到了腦子裏。

「好了。」洛雲染把那張紙遞了回去。

東錦霄手腳利落地有趴在那裏搗鼓了好一陣，片刻之後洛雲染就見那頁加出來的自己的檔案居然加入到了辛酉年的那本花名冊中間。

東錦霄拿起冊子甩了兩下，頷首，「可以了，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只要不是特意去抽，基本看不出來是後來加進去的。」

筆跡模仿，為了逼真，所以連筆墨紙張都是直接用的內務府的而不是在其他地方弄好了再加進來。

從這一刻起，小雲子這個人就是真的在內務府有記錄在冊的內監了。

東錦霄抱起三本冊子站了起來，「還記得是在哪裏拿的嗎？」

洛雲染忙點頭，「記得，我去放。」

說完拿過三本冊子，按照它們原本的位置對號入座。

「可以了，走吧。」東錦霄已經將洛雲染的夜明珠用遮光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放入了袖中，轉而空出手來，拉起洛雲染。

片刻之後，兩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安全離開了內務府。

「今天的事情，不能對任何人說，日後就算有人發現了你的身份可能有問題，你也要打死不承認，懂了嗎？」東錦霄在耳邊鄭重其事地交代。

洛雲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腳步一頓，抬頭，「可是，為什麼殿下要幫我？」

「為什麼……」東錦霄喃喃念了一句，彎了下唇角，「因為是我推你下的水，所以你的腦袋才會被撞，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就當是我還你的了。」

洛雲染詫異地張大了嘴巴，「……是你？」

東錦霄坦蕩承認，「是我，當時是四年前宮中設宴，大家都去了，只有我不被允許拋頭露面，可是我還是去了。」

他的父皇從小就不允許他出現在東錦霖的視線範圍之內，只要他出現了，就是他的錯，他就要被懲罰。

但是四年前在御花園的那場宮宴，場面十分盛大，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哪怕是一些只能抱在手上的半大嬰兒都去參加了，他們一個個都在他面前炫耀。

這還不是最打緊的。

其實東錦霄平心而論，他並不羨慕他們能夠出席宮宴，能穿漂亮的衣服，能看煙花表演。

他更羨慕的是。

他們，能吃很多好吃的。

而當時十二歲的少年在刁奴長期的欺壓下，早就餓得骨瘦如柴，能夠吃一頓飽飯，對其他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但是對於東錦霄來說，卻是一件十分難得的和困難的事情。

但是在御花園的宮宴，卻是個機會。

人多眼雜，那麼多人都在，王公大臣，宮女太監，他私心想着，只要他小心一點，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雖然他知道東錦霖當天一定會在場，但他還是冒險去了。

事實證明，東錦霄的猜想一點沒錯，在那樣的場合里，真的非常容易讓他偷到食物，餓了許久的少年一邊拚命往嘴裏塞東西，一邊還往袖子裏、懷裏，身上但凡能裝東西的地方不住地塞可以帶走的食物。

因為吃過了這一頓飽的，之後他就很難再有機會吃上了，多存點糧，起碼可以保證自己幾天不餓肚子。

就在他快要裝得滿滿當當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東錦霖！

而東錦霖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並且危險地眯了眯眼，朝他走來。

東錦霄當即大驚失色，轉頭就跑！

倉皇之中，無意撞到一名恰巧路過的小太監。

他分明聽到了身後一聲驚呼並伴隨着「噗通」一聲落水聲，心臟一緊！

但他還是沒敢回頭，更不敢停步，反而加快腳步迅速逃離了現場。

當時，被他撞下水的那名小太監，就是洛雲染。

「原來是你……」洛雲染依稀記得，當時人群之後有道黑影，飛快地一閃而過。

她當時並沒有看清黑影的面貌，只是覺得自己被人給盯着。

後來東錦霖一直追問她讓她說出推她下水之人時，其實洛雲染是有懷疑過那個可疑的黑影的。

但是她當時的確是沒看清，所以也說不出什麼。

與其含糊其辭地指責一個黑影，她還是直接承認是自己失足落水得比較方便。

東錦霄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太敢看洛雲染的眼睛，「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差點害你被溺死，你如果記恨我，也是情理之中，我無話可說。」

「說什麼呢！」

肩膀突然被猛地拍了一下，東錦霄一愣。

就看洛雲染勾著唇角，臉上全然沒有半點惱怒或者怨恨的神色，坦蕩豪邁道，「要是真的記賬的話，那你後來還在御花園又救了一次差點被溺死的我呢，那這一前一後兩回事，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了？」

東錦霄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一場暴風雨了，結果連雷都沒打，反倒雲開霧散，晴空萬里？

「其實……」東錦霄攥了攥手指，「你不用算得這麼清楚，後來那次我救你，也不是因為覺得之前撞你入水愧疚才想去彌補。」

當時他根本工夫沒有想這些，整個人都被前所未有的憤怒所充斥。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衝上去和那些沿水尋找的黑衣殺手正面相抗！

但是後來，幸好理智戰勝了衝動。

他如果當時衝上去了，固然成全了自己的英雄主義。

可是能保全洛雲染嗎？

能打得過那些頂尖高手嗎？

什麼都不重要。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當時洛雲染來到清秋殿時對他說過的話。

他一直記得。

「我知道。」洛雲染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驕傲道，「我們六殿下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