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完售

回去的路上,周佩覺得霍清之的氣壓很低。

她剛剛忙着發咖啡，完全沒有注意到休息區的霍清之和任雨晴到底說了些什麼,當然,借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當面八卦霍清之。

周佩縮了縮脖子,安安靜靜的開車。

霍清之一路無話，飄進了自己的公寓,周佩跟在她後面，小心翼翼的帶上了門。

霍清之斜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等進了自己的房間，霍清之整個人躺在沙發上,長嘆一口氣。

她剛剛都幹了些什麼啊！

霍清之還記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看着任雨晴的笑容，差點就鬼使神差的讓任雨晴跟她走了。

還好她及時剎車,不然任雨晴一定覺得她特別奇怪。

霍清之抱着一隻抱枕,將臉埋了進去,只露出兩隻眼睛。

她的思維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霍清之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書桌前坐好,開始列出那些地方。

其實，每一個地方都在她的腦中栩栩如生，霍清之根本不需要看資料,就能詳細的說出它們的來龍去脈,她曾走過無數次這些地方,現在只是再來一次。

她在便簽本上寫完那些地址,關上了本子。

距離《轉機》殺青，不過只有兩周了。

*

《戀愛的長頸鹿》演出進行到現在，霍清之已經完全適應了話劇的節奏，一個周末的演出過後，她不再覺得疲憊，而是覺得開心。

隨着時間表的調整，周一和周二變成了休息日。

周佩拿着日程表，給她又劃掉一項，說：「清之，下午三點李黎過來開會。」

霍清之正在吃菠蘿，一邊吃一邊回答：「好啊，還有沒有什麼工作，一起排在今天吧。」

周佩點點頭，她對霍清之的風格已經很熟悉，給她空出了一整天休息。

霍清之探頭過來看了一眼日曆，說道：「太滿了，我現在怎麼這麼忙？」

周佩：「因為你紅啊。」

霍清之：「我以前也紅啊？」

周佩雙手一攤，不說話了。

她划完了日程表，又打開了電腦，將李黎發給她的郵件撥拉出來，調整好格式選擇打印，旁邊的打印機咔吱咔吱的開始工作，發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

霍清之躺在沙發上看書，斜了一眼正坐在地毯上，將電腦放在茶几上認真工作的周佩，覺得有點於心不忍。

霍清之：「我給你弄個書房？」

周佩嚇了一跳，鍵盤都不敲了，問：「你……你說什麼？」

霍清之指指她，說：「不累嗎？」

周佩：「……還好。」她覺得霍清之忽然發問比較嚇人。

霍清之點點頭，說：「加一項，把空置的那間卧室改成工作室。」

周佩：「…………」

她在日曆上加上了這項事物，同時覺得有點窩心的溫柔。

周佩心裏感嘆一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霍清之已經成了這樣的人。

李黎三點鐘準時按響了門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周佩：「真準時。」

李黎扶著門框，換下鞋子，道：「這叫職業。」

文件早已經通過郵件發給周佩，但她的手上還是提着一隻大袋子，霍清之隨口問：「那是什麼？」

李黎對她神秘一笑，說：「這個嘛……」

她從袋子裏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對霍清之說：「恭喜你，《煉心》票房本周第一。」

霍清之一愣，說：「真的？」

李黎對她指指蛋糕，說：「真的，你的蛋糕，拆吧。」

聽見這個消息，縱然是向來冷清的霍清之，都露出了笑容。

她拆開那隻盒子，裏面是一隻漂亮的蛋糕，用巧克力醬寫着：祝《煉心》票房大爆。

霍清之從善如流的拿起刀，將蛋糕分成小塊，遞給李黎和周佩，笑道：「你們辛苦了。」

周佩受寵若驚的接過蛋糕，她覺得霍清之真是轉性了。

李黎笑眯眯的說了幾句鼓勵話，安靜的吃起蛋糕。

吃過蛋糕后，李黎才說起正事。

《煉心》第一周的票房報告相當亮眼，在同期所有電影中都是第一名。

李黎對這個成績頗為滿意，她本來就對霍清之很有野心，在替《煉心》宣發運作的時候，就不甘於只和同類電影競爭，而是要的當期第一。

現在，第一周起勢順心，拿到了第一，她怎麼能不開心？

倒是霍清之，只是淡淡的點頭，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李黎說完了票房，將那一堆紙頁收起，對霍清之笑一笑，說：「最近有兩天假期吧？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事情，演員的心理輔導，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霍清之想起是有這麼一碼事。

之前，周佩給她買了個西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等着她吃完，才說李黎幫她預約了心理輔導，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去，她隨口答應了。

李黎笑眯眯的看着她：「公司福利，你以前不知道吧？」

霍清之點點頭，說：「是啊，我明天去看看。」

李黎笑着應好，拿着文件夾站起來，拍拍周佩，說：「你陪清之去，我就不來了。」

周佩送她出門，回來后看見霍清之正躺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劇本，看得正入神。

周佩沒敢打擾她，等到霍清之看完了，她才問：「不是看過好多遍了嗎？怎麼又看？」

霍清之沒來由的笑了起來，這個笑容看在周佩的眼中，還覺得有幾分嚇人。

霍清之：「話劇么……場場不一樣，常看看是好事。」

周佩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話。

霍清之看完了劇本，腦子也沒停下。劇團這些日子看着風平浪靜，實質上她和方雨燦的矛盾一直沒結束，現在只不過是在暗地裏醞釀了起來，等待着一個爆發點。

之前兩組的口碑雖然差距挺大，但A組憑藉着多年的積累和晚場的優勢，還是保持着票房的微小領先。

這已經是不正常的事了。

沒有哪個劇團的B組票房和A組的差距這麼小，方雨燦早已經在暗地裏咬碎了牙，可惜即使是那一場綵排事故，都沒有讓霍清之有分毫損傷，反而讓她在經理心裏落下了惡名。

現在，方雨燦還在出演A組的主角，只不過是找不到替代的人，劇團也無法驟然將她開除而已。

霍清之彎起唇角，在《煉心》票房大爆之後，她的人氣更上一層樓，接下來即使是沖着看她，都會有不少人坐在星光劇院裏。

她打開微博，看見劇團已經發了一條微博，正是她的話劇演出照片。

霍清之轉發微博，大大方方的讓劇團蹭了一波《煉心》的熱度。

果然，在她轉發之後，一大群粉絲都表示一定會在演出季結束之前來看一場她的話劇。

霍清之刷完微博，隨手從書架上抽一本書，開始消磨時光。

沒有任雨晴的時候，時間總是長得可怕。

她演話劇尚且有假期，但任雨晴拍戲是沒有假期的，在劇組裏忙得腳不沾地，連微信都沒時間跟她發。

霍清之搖搖頭，只覺得以前打發時間最喜歡看的書，現在紙頁上的小黑字都在她的面前跳個不停，讓她一刻都靜不下心。

真奇怪，感情真奇怪。

霍清之搖搖頭，乾脆盯著書，任由她的思緒飄到任雨晴身上去。

她對任雨晴的一切都極其感興趣，比方說她現在拍戲的進度，平時會做什麼，她都充滿了好奇。

霍清之去劇組探完班，甚至還複印了一份《轉機》的劇本。

她現在就在腦子裏過《轉機》的劇情，想像著任雨晴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演電影。

跟任雨晴對的那場戲，極大的豐富了她的想像素材。

霍清之光是想像一下，任雨晴束起長發，穿着那身衣服，露出一截細腰，她就有點期待《轉機》快點上映。

她確實迫不及待想看任雨晴的表演了。

霍清之的娛樂時間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周佩打斷了。

周佩接起一個電話，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霍清之聽見她不斷的說：「好好好，真的嗎？謝謝您！」，就知道是工作上的事。

周佩這個人哪點都好，就是特別熱愛工作，霍清之幾乎沒見過她有私生活，有時候也會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但看周佩一直沒什麼意見，又沉浸其中的樣子，霍清之就沒提這碼事。

等她打完了電話，霍清之問：「怎麼了？」

周佩笑得一臉燦爛，說：「剛剛劇團那邊給我打電話了，說是你下一場的票全部賣掉了。」

霍清之：「哦，好事啊。」

周佩興奮的看着她：「你不高興嗎？第一次賣光了耶！」

霍清之微微一笑：「正常的。」

周佩：「………………」

她覺得自己激動得像個傻子，而霍清之淡定得不像個人。

周佩戳戳老闆的手臂，說：「你才演了一個月，就有一場完售場了，你真的不激動一下？方小姐可是演了這麼久，從來沒把票賣完過啊。」

因為話劇的觀看門檻，不是大熱劇的話，很少能把門票賣完，像霍清之這樣只演了一個月，就把門票賣完的情況，簡直可以稱得上救活了這部劇。

霍清之掃了她一眼，說：「我和她起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