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場次

誰也沒有想到，《戀愛的長頸鹿》作為一部話劇,竟然因為買不到票而上了熱搜。

李黎第一時間跟霍清之開視頻會議,第一句話就是：「這事我也沒想到。」

霍清之點點頭,說：「嗯，是挺稀奇的。」

李黎翻了個白眼，說：「現在話劇完全搭上了《煉心》的順風車,不僅是下一場的票已經完售了，還有很多人打電話到劇院,要問之後的票能不能預定。」

霍清之聽見這件事,不僅沒有開心,反倒有點嘲諷的笑了：「他們大概是把話劇當成個見面會了。」

李黎倒是很平靜，她早就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但她看過霍清之的話劇之後，知道以她的演技,哪怕是當見面會來看的粉絲,最後也會被劇目的魅力折服。

李黎：「這不是挺正常的嗎？但他們會來看第二場甚至第三場。」

霍清之彎一下嘴角,說：「劇院說了,沒有加場。」

李黎拿着個文件夾，把它翻得嘩嘩作響,從裏面找到一張便條,放在霍清之面前，說：「之前我們說過的吧,你要以下克上,從B組換到A組。」

霍清之點點頭：「嗯,等到這個月的票房出來，是我們B組直接去晚場。」

李黎對她的策略知道得一清二楚，現在讚許的點點頭，說：「我很放心你的，你比我們之前計劃得還做得好。」

霍清之坦然接受了她的表揚，又問道：「那《煉心》現在的票房怎麼樣？」

李黎將掃了一眼文件夾，簡短的回答：「很好，還保持着這周第一的勢頭，而且在小幅度的回落之後，又有了新的起伏，說明口碑也很好。」

說完，她看了一眼霍清之的臉色，問：「你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些宣傳計劃？」

李黎這話說得小心，她知道霍清之志不在此，而她對於霍清之的牽制並不是很深。明星和經紀人就是這樣，如果一方強勢，不太需要另一方，那麼就只能靠着彼此的信任維持關係。

霍清之搖了搖頭，說：「我跟你說過的吧。」

李黎沒有逼她的打算，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說：「我知道的。」

霍清之在跟她簽約之前，就已經明確的表示過，她只對演戲有興趣，只要劇本和劇組合適，在演戲上她願意服從李黎的任何安排，但是她對當明星這個副業沒有絲毫興趣，那些花哨的宣傳計劃能不要就不要，如果是要配合劇組，那麼無可厚非，但如果是要她自己去宣傳，那麼沒戲。

李黎苦中作樂的想：好歹上過一個《閨蜜》，也不是從來沒去過綜藝。

話劇的演出季尚且還有兩個月，李黎已經開始為霍清之篩選起新的劇本來，今年可以不再接戲了，但是明年開了年，還是要有戲可拍。

現在的大製作，哪個不是籌備個三五年，選角選個一年半載的？

現在還是秋天，已經有不少本子遞到了她的手上，李黎要做的就是篩選過一輪之後，選出適合霍清之的本子，再給她挑選。

霍清之在拒絕了宣傳計劃之後，忽然問道：「對了，《煉心》現在的票房，會影響沖獎嗎？」

她是完全沒想到這一次《煉心》的票房走勢會這麼好的，前世的時候，《煉心》延續了她一貫的口碑好票房一般風格，直至拿獎之後才有了一點熱度，沒想到這一次《煉心》在李黎的運作之下，票房會有這樣的爆發。

霍清之有這樣的問題，完全不是空穴來風。

傳言金季獎不喜歡票房太好的電影，認為那些電影為了迎合市場，在商業性和藝術性之間的取捨里，選擇了商業，因此《煉心》的票房有了這樣的爆發，霍清之反而開始擔心起來。

李黎沉吟了一會兒，回答道：「我看未必會影響到沖獎，但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作為資深經紀人，她對於各大獎項的運作過程，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李黎：「雖然傳言金季獎不喜歡票房高的電影，但是《煉心》不論是立意還是角度，都是金季獎最喜歡的類型，我覺得票房高不見得會影響沖獎，等到獎項開始報名了，我們會把《煉心》的高票房往傳播性方向運作，你先不要擔心。」

霍清之：「我不會擔心。」

她確實不會擔心，即使蝴蝶翅膀扇了扇，把她給扇活了的同時，把她的獎給扇沒了，她也完全不虧。

況且，一生這麼長，她完全可以再以別的電影去拿獎。

說完了《煉心》，李黎又跟霍清之說了幾句閑話，看確實沒什麼工作了，才離開霍清之的公寓。

霍清之的休息時間，完全貢獻給了話劇事業以外的工作，她抽空看了幾個預計明年開拍的劇本，覺得都沒什麼意思，終於放下了工作，滿是疲憊的去睡覺了。

這段時間，她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躺在床上，霍清之忍不住想到下個月，《轉機》殺青之後，一切塵埃落定，任雨晴應該會順利加入劇團吧？

她這幾天跟任雨晴聊天，裝作不經意之間，試探了一下任雨晴對出演《戀愛的長頸鹿》的意圖，確認了任雨晴對這件事還是頗有興趣的。

一夜混亂的夢，霍清之早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疲憊完全沒有消除。

她今天在排練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現在正好是月初，上個月的票房已經出來了，周佩昨天給她掃過一眼，B組的成績比A組好太多了。

加上那些預定的電話，霍清之已經完全可以確定，A組和B組更換場次，只是時間問題。

今天，就是那個時間了。

果然，她一踏進劇院的門，就感受到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周佩跟在她的後面，縮了縮脖子。

排練室里劍拔弩張，不僅僅只有B組在場，A組的人也全部到齊了。

程子辰見她進來，湊到她身邊，輕聲說：「剛剛經理來了，說有事要宣佈。」

霍清之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在角落裏站定，卻沒有想到前面的成員紛紛退開，給她讓出一個位置。

呃……這就有點尷尬了。

霍清之一看那個前排的位置，正好跟方雨燦排排坐。

霍清之摸了摸鼻子，不是很想走過去，她有好勝心是一碼事，讓她去跟人面對面打擂台，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可惜，她的組員都以一種期待的眼神看着她，霍清之心裏嘆一句沒辦法，端起一臉客套的微笑，走到方雨燦的身邊坐下。

方雨燦對她一側頭，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招呼。

霍清之對她點點頭，算是回過了禮。

幸好，經理沒讓他們等太久，不過兩三分鐘，劇院經理就神色嚴肅的走進來了，後面跟着兩個戲劇老師。

剛剛還有點小聲討論的場地里，立即沒了聲音。

經理清清嗓子，道：「今天大家都到了吧？」

說罷，他也沒等人回答，只是掃了一圈場地里的人，看見劇團成員都到得差不多了，就開始說別的事。

經理的聲音很平靜，一點傾向性都沒有：「最近是月初，我們月初都有考評的，上個月的票房記錄已經出來了，有件事我必須要說一下啊。」

他繼續說：「上個月的票房，是B組比A組更高。」

霍清之微微低頭，旁邊的方雨燦顫抖得太厲害，幾乎讓她有點煩躁了。

經理：「一般來說，沒有哪個劇院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話說得重，幾乎是明擺着在打A組的臉了。方雨燦的臉色頓時又青又白，手垂在座位兩邊，拳頭捏得死緊。

經理看也沒看她一眼，像是對她的反應已經失去了興趣一般。方雨燦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劇院不需要她了。

經理輕輕的嘆息一聲，像是十分惋惜一般，說道：「情況罕見，我們覺得應該做出一些相應的調整，從本周開始，A組和B組的場次互換。」

排練室里沒人出聲，整個空氣都被一種詭異的氛圍包圍了，顯得異常沉重。

經理又說了些別的安排，全是平時劇院裏的日常事務，放在平時，成員們或許會聽上一聽，可今天卻沒有人聽得進去了。

經理說完了劇院的安排，便離開了排練室。

排練室里維持着那種凝滯的氣氛，在更換層次之前，有一個更為明顯的問題擺在了眾人面前。

開會的地方是大排練室，而B組平時一直是在旁邊的小排練室里排練的，現在既然場次互換了，那麼，排練室要互換嗎？

眼下，一屋子的人都小聲嘀咕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換排練室。

程子辰越過人群，去看霍清之的反應，可惜，霍清之只是坐在那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旁邊的方雨燦明顯有點不安，她像是拿不定主意一般，在椅子上搖晃着身體，不知道是不是該帶A組離開。

霍清之打定了主意不說話，她只是坐着，默默的散發出一種理所當然的威壓感。

僵持了幾分鐘后，方雨燦先敗下陣。

她驟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對A組的成員掃視了一眼，用一種極力壓抑著情緒，平靜的聲音說：「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