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自立派

「想起了什麼？」

「…其實沒有想起太多，但我發現，現在對這些東西的回憶，像是在看另一個人的人生，對我自己並沒有什麼影響。」

卡珊德拉其實從住進望京的第三天，便逐漸意識到腦海中恍惚出現了一些畫面，不過這種回憶並沒有讓她改變什麼，所以她藏了心思，始終沒提起過。

其實議長大人不願承認的是：無論怎麼樣，她都喜歡被趙炎這麼當孩子寵著，有吃有喝，有求必應，簡直不要太爽…

但卡珊德拉終究還是太嫩，多說了兩句話便被識破，現在也只得藉著撒嬌的機會「坦白從寬」了：「回到家看電視的時候，畫面里提到梵蒂岡，我看着那個教堂，想起以前去過那裏，好像還打過一架，後來從聖天使堡上面直接飛走逃出去的。」

趙炎豎了個拇指：「喲呵，單槍匹馬從教廷大本營跑掉，厲害！」

「你笑話我！」

她又錘了一下，趙炎笑着解釋：「字面意思啊，能做到這點可不是一般人。回頭想去看的話，咱就去意大利溜達一圈，就當旅遊了。」

「找麻煩去么？我才不要。」

卡珊德拉立馬搖頭，不過沒等趙炎說什麼，對講機里傳來了顏霜的話語聲：「外面有什麼發現么？」

「沒有，我還沒看完呢，你們那邊呢？」

「剛才碰到鬼了。」

趙炎聽顏霜的語調不太對，頓時停住腳步問道：「然後呢？」

「我看不到對方。」

顏霜聲音也充滿不可思議：「眼睜睜看着東西被挪動，可是我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湊近了也沒有任何感知…」

「有攻擊行為么？」

「沒有遇到，但我連對方在哪裏都搞不清，這感覺不太好…」

顏霜倒也不是慌張，只是她這幾個月經手的案件那麼多，還從來沒有碰到過自己解決不了的。此時碰了壁，着實不太適應，聲音也透著點沮喪。

「那你們繼續調查，我轉完這一圈就過去找你們。」

趙炎放下對講機，望着面前的宅子，目光稍稍凝重起來。

而這時電話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國外的號碼，接通后才發現是安娜議員直接撥過來的：「安娜？好久不見，嗯，這事麻煩你了。我去和第九局說明一下，可以的話，我希望儘快——當然，各種原因還要等你到了以後再說。」

卡珊德拉若有所覺，問道：「怎麼感覺有陰謀似的？這不是該和那個議長說么？」

「霜姐能夠打開『巫術之書』的事情，整個女巫聯盟里只有這位議員和她的親信知道，和辛德羅議長相比，她其實更能算是咱們的盟友。」

趙炎把手機揣進兜，望着宅子的一層層窗戶，又問道：「怎麼，你想接觸一下？」

「有點興趣，不過還是不要告訴她我的身份了。」

卡珊德拉此時終於不是以往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了，不過她那副姿態倒是沒變，走出幾步，又被旁邊剛發芽的花卉所吸引，湊過去蹲著觀察去了。

趙炎給譚平發了個信息，隨後繼續看起了這棟豪宅的外圍。上下仔細觀察許久過後，他才叫上卡珊德拉進了屋裏。

而在帝都，接到信息的譚平雖然很快給了趙炎肯定的答覆，但他此時臉色並不好看。

在「女巫聯盟」的會談過後，譚平在第九局內可謂風頭一時無兩——副部長在場的情況下，譚平的手下成功阻擋了敵人的刺殺，尤其卡珊德拉抬手將一枚爆炸的手雷完全控制這種事，縱然被嚴令控制消息不得傳出，但局裏這些人明面上不說，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整個第九局原本的I級探員中，多數都是和玄門商議后挂名的傢伙，出任務可以，付出的代價卻是不少。少數幾個指揮得動的，如今也都歸屬各個副局長下面，輕易不會隨便出來執行任務。

譚平呢？原本只是幾個副局長中最沒存在感的一個，但不過半年時間，他便在差點「離任」的危機中絕地反殺，不但保住了位置，如今的手下實力更是恐怖異常：趙炎這個「紅名單」掛號的人就不說了，而已經被歸類為I級探員的顏霜，簡直就是「陸地神仙」一樣的存在，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能依靠念力壓制手雷的怪物，聽說已經辦了入局手續…

這下子，譚平手底下的I級探員基本算是第九局中實力最頂尖的三位，所以他走在第九局的走廊里時，別說普通的下屬，連其他幾位副局長都是笑臉相迎。

至於當前的局長楊平山，「退休」的風聲已經放出來了，至於是平調還是直接退休，恐怕只有到了五月才能確認。

然而越是如此，譚平越謹小慎微，並且已經察覺到了四周逐漸颳起的一股「妖風」…

「譚局，和女巫聯盟那邊的接洽出了點問題——主要是關於第二批道具交易這方面，那些原本答應好供貨商，有很多…都沒有到位。」

譚平放下手中的電話，眯眼問道：「誰的原因？直接說。」

「我…我去查了一下名單，發現…都和那幾個宗派有關。」

「哦，這事他們準備卡脖子？知道了。」

譚平對此倒也不意外，因為第九局內原本把持權力的那波人都是「親玄門」派，而自己則是標準的「自立派」：即他打算讓第九局「自立門戶」，培養屬於自己的嫡系力量，不再去依靠那些吸國家血又不干事的老玄門。

這有點像改革初期爭論「造不如買」和「買不如造」的問題。在楊平山這種「親玄派」把持下，第九局差不多就是個「買辦局」，各種道具、情報的渠道原本事老局長一手建立的，結果隨着時間發展，如今很大一部分和那些玄門「有染」，I級探員更有超過一半實為玄門內部的高層。

第九局作為一個國家暴力機關，結果和民間組織完全攙合到一起，其中利益空間有多大，不問可知。

譚平這種「自立派」如果上台，明顯會斷掉「親玄派」既得利益者的財路。別看局裏現在多少人沖譚平給笑臉，可是真涉及利益的時候，翻臉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

眼下提供道具的「商家」集體撂挑子，很明顯是背後的玄門在搞鬼。然而這一手譚平卻着實沒辦法…

「道具的事我先和女巫聯盟那邊溝通一下，先推遲一陣。對了，去莫斯科的交換學習名額改一下。」

「譚局，改哪個？」

「跟玄門有關係的，全剔出去。寧願換上實力不強的新人，也不要這群只會吃裏扒外的蛀蟲。」

面對來自內部的挑釁，譚平當然不會客氣——政局之上，能主動的時候絕對不要慫。

「那…女巫聯盟來的人呢？」

「妥善安排，尤其注意任務安全方面。預算高一些沒關係，但一定不能出事。」

說完這些，譚平在電腦上找到了女巫聯盟一眾議員的聯繫方式，他找到了「安娜」一欄，開始撰寫起了官方說辭的郵件。

「道具交易不行…改什麼呢——對，文化交流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