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師傅
這一刻，陸海哭了。
但，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最想見，也最不想見到的人。是師傅……那個陪伴他最久，養育他長大，教他身手，讓他走上獵人道路的人。
沒有師傅就沒有他，但同樣，這個他最重要的人，也是隱瞞他最多，讓他不知道該相信還是懷疑。陸海陷入極其複雜的情緒。
雖然只是電光般的一閃，但是陸海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就是師傅，尤其是對面那人臉上還凝固着表情，絕對不會有錯。
就在剛剛，他看到了師傅，陸地就憑空出現在對面那怪人的身後，只見他手中白光一閃，旋即如同摔倒一般從空中跌落，卻又在下一秒消失了。
陸海心中震蕩。
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悶哼一下，瞬間沉寂。
一切只發生在短暫的瞬間，陸海忽然感覺身上一輕，強大的力量回歸本體。
而對面的怪人直到此刻才脖子一歪，黑血狂飆，從空中跌落。
伴隨着幾道沉悶的響聲，陸海也一併落到了地面，他有些猶疑，不知道是否要回頭。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師傅，其實更準確的說，是無法面對心中的芥蒂。
師傅不只是師傅，他們像是父子，也像是這個人類世界裏的爺孫關係。那種感受，容不下雜質，他害怕一切都是假的，怕自己的存在只是早就已經安排好的，自己不過是某個計劃的一環，是一枚預先就要準備放棄的棋子。
那種感受，才是最讓人恐懼的。就好像一轉身最親的人變成陌路。
但，很多事終究無法迴避，陸海艱難的轉身。
此刻在他的周圍忽然湧出大量的黑氣，那些是屍體所散發出來的能量。黑氣滾滾遮擋住視線，這反倒讓陸海感覺到一絲安全。
不過他知道，師傅就在對面，此刻也正在望向他。
漸漸的，黑氣散盡，他終於看見，看到了師傅。
陸地就在陸海對面站着，他身邊則是那條讓陸海一樣感覺熟悉，只是縮小化了的傻狗。
陸海依然是滿頭白髮，不過頭髮好像更白了。依然是滿臉的滄桑，卻平添了幾處傷痕。
此時的陸地，不再是以往老農的打扮，他換上了一身陳舊的戎裝，和如今的獵人裝扮有點相似，衣服雖舊，但在陸地身上，卻顯得更加有氣勢，站着不動就如同一座永恆的山嶽。
陸海看待陸地的臉上還掛着熟悉的慈祥，他的嘴唇動了動，愣是沒能發出聲音。
傻狗白了陸海一眼，撂下他們，自己跑過去拖走那幾具怪物屍體。
這時候陸地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們叫做噬靈，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個故事。」
陸地看了一眼苦海，自顧自繼續道:「有一天，在一條山道上，一個長相奇特的魔物和神靈相遇，自古神魔不兩立，自然就開始打架，神要消滅魔物。然而令神驚愕的是，他的能力竟然完全失效，無所不能的神，力量不受控制的流失，就那樣被一點一點的吞噬。然而或許是天意吧，正好一個樵夫經過，反覆的喊他們讓路，魔物就是不吭聲，於是惱火的樵夫就從背後杵了那魔物一扁擔，卻不想這一扁擔下去，連普通人都能承受的一扁擔，竟然只聽喀嚓聲響，魔物的椎骨斷折，能量逆流而死。」
陸海聞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傻狗拖走的屍體，卻聽耳邊陸地的聲音傳來:「沒錯，那個故事是真的，就是他們，另一個世界裏叫做噬的物種，它們可以操控世間他人的能力，並且可以吞噬，但也有致命弱點，就是陷入吞噬過程的時候，防禦和感知都會減弱。吞噬的能量越強，他們的防禦就越弱。你的能量太強大，就算是四個人合力，也讓他們的防禦減弱到很弱的地步，雖然仍舊強於一般的異能者，但對於真正的強者，卻是不堪一擊。」
「若非如此，怕是我也不能擊殺他們。在以後遇到，要記住，別讓他們靠近你。就算是強盛時期，物理防禦也是他們的弱點。」
「師傅！」陸地的話，讓陸海終於忍不住的叫了一聲師傅。
他感覺到不解，陸地今天的說話很奇怪，讓他有些迷茫，思緒更加混亂起來，於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傅，我所知道的是不是真的？我……我想聽您說，我們之間……是不是真的。」
陸海沒有說明，有些字眼，他實在無法觸及，但是他知道師傅能夠懂他的意思。
陸海望向陸地滄桑的面容。
陸地沉默片刻，嘆息一聲，終於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陸地沒有說話，但是陸海卻終於忍不住落淚，而後又笑了，囁喏的道:「他搖頭了，師傅搖頭了。這也就是說，我不是棋子。」
此時那個原本洞穴已經能量散盡，成為一個真正的地穴，這個被人為打通的空間節點，也因為四個噬的死亡而自行破壞。
陸地這次沒有離開，很意外的留了下來。
這讓陸海在感嘆宿命的同時，也多了一絲安慰，至少最後的時間，他生命中最在乎的兩個人都在。
二人一狗，雖然沒有刻意施展能力，但速度卻也是風馳電掣般，很快就回到了深海市內。
卻不曾想，剛回到市內，立馬就感覺到氛圍的不對勁兒。
剛一步入市區邊緣，就看到街道上多了很多的士兵，一隊一隊到處奔跑着，期間混雜着部分的異能者，或者協助執行任務的獵人。這些人和平常不同的是，無一例外全都帶着防毒面具。
此時的街道，除了這些城市最後的保衛人員，普通人竟然一個都沒有。
初時的詫異過後，很快他們便也感覺到異常。
是空氣！
大氣質量在改變，雖然只是很少，對於強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足以影響到普通人的生命安全。
「所有群眾，立即回去，不要在外面遊盪。」突然一個持槍士兵大吼著跑來。
卻哪曾想，才跑到一半，眼前一花，那二人一狗竟然憑空消失了，不由呆愣當場。
轉眼就來到了住處，陸海先走一步前去開門，這次不能再扭斷門鎖，再扭斷沒得鎖門了。
而就在正要開門的時候，卻驀地感覺手腕一熱，同時身後的傻狗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