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漆黑（上）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扶蘇數次想要開口，都被呂不韋給阻止。
「你是李斯的學生，還用張蒼做學宮祭酒，可是學宮中齊魯儒生之多，怕是遠遠超過你的預期吧。」
扶蘇雖然不願意在此時聽呂不韋傳授學術、政治見解，但卻發現呂不韋說的句句在理，不過逐漸被悲傷佔據了心神的扶蘇，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打算。
「我不信鬼神，但也知道入土為安，祖母剛剛去世，實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扶蘇淡淡說道。
呂不韋瞅了扶蘇一眼，道：「此時不說，我怕就沒有時間了。」
呂不韋似有深意。
「那就不說也罷。」扶蘇站了起來，給趙姬收拾儀容。
呂不韋在一邊看着，沒有繼續說下去。
「學宮距離咸陽不遠，父王得到消息不會時間太久，我去準備馬車。」扶蘇說完不等呂不韋反對，跪下給趙姬磕了三個頭，離開房間，至於呂不韋如何帶着趙姬離開，扶蘇沒有去想。
呂不韋慢慢跪坐在床頭，自語道：「你跟着我受苦了。」
費成看到扶蘇面無表情的從小樓里出來，緊走了兩步迎了上去，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
扶蘇卻沒有看他一眼，徑自離去。
「嗯，費太醫不要在意，呂夫人跟公子有些淵源，一時難以接受，不是針對費太醫。」羽白抬腳就要跟着離去，看到尷尬楞在當場的費成，開口說了一句。
費成臉色難看，擺擺手道：「無妨。」
「扶蘇，你還好吧？」羋氏有些擔憂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扶蘇。
扶蘇咧咧嘴，道：「祖母去世，我一時難以接受，讓母親擔憂了，沒事的。」
羋氏點點頭，道：「嗯。你祖母在這裏去世，必須讓你父王第一時間知道，我已經派林心快馬去咸陽通知你父王，咱們這裏也要準備着。」
「母親放心，我心裏有數，祖母的身份絕不會泄露。我已經讓孟安去準備車架了，父王的命令來了，就護送祖母回宮。」扶蘇將自己的安排向羋氏說了一遍，請羋氏確定是否有所疏漏。
「元曼他們那裏怎麼辦？」羋氏雖然貴為王后，但遇到嬴政這樣的帝王，平日裏只在深宮，對外事一概不理，倒還不如扶蘇想的周到。
扶蘇想了一下，道：「他們還小，知道了怕是不能掩蓋消息，先不告訴他們吧。再說現在已經子時，他們也早就睡下了。」
羋氏點點頭，擔憂的看着扶蘇，道：「你是長孫，你祖母最疼愛你，再加上……你對你祖母的感情也深，她最後這幾年過得很是開心，生老病死乃是天數，你不要太過憂傷，時辰不早，你也早些休息才是，怕是明天事情會很多。」
「是。」扶蘇倒是沒有說什麼要為趙姬守靈，總要留下是時間給呂不韋要將祖母的遺體偷偷運走。
「母親一路勞頓，還未曾休息，也早些休息吧。」
寅時初，扶蘇被孟安叫醒。
「公子，太僕令趙高來了！」
「知道了，讓他先在客廳稍等片刻。」扶蘇一邊起床，一邊說道。
扶蘇到客廳的時候，趙高正在喝茶，臉上不見什麼着急疲憊的神色。
「趙大人久等了。」扶蘇先開口道。
「公子，擾了公子清夢，實在是迫不得已，大王有旨意。」趙高拱了拱手，道。
扶蘇肅容道：「趙大人請說。」
「大王聽說太后前來探望公子，身體微恙，特命微臣前來迎太后回宮。」趙高正色道。
扶蘇目光一閃，心中有些怒意更有着寒意，不管是嬴政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給出的建議，嬴政作為兒子都不應該讓趙高說這樣的話。
「公子？」趙高見扶蘇許久沒有說話，喚了一聲。
「是現在出發，還是等天亮之後？」扶蘇語氣平淡。
趙高道：「大王說宮中已經安排了太醫準備，請太后即刻出發。」
「行，跟我來。」扶蘇領着趙高往呂不韋住的地方而去。
出門時，羋氏正好過來。
「母親。」
「見過王后。」
「大王有什麼旨意？」羋氏開口問道。
趙高也不隱瞞，將對扶蘇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羋氏有些疑惑，看向齊心。難道自己讓林心送的消息是太后病重了嗎？太后不是一直在學宮嗎，怎麼變成了來看望扶蘇？
「夜裏風寒重，母親還是先回去吧，我領趙大人過去拜見祖母，母親等天亮了帶着元曼他們一起回宮吧。」扶蘇上前一步，輕輕扶著羋氏道。
扶蘇的動作，讓王后反應過來，偷偷將趙姬的遺體運回去還是有消息泄露的風險，按趙高的說法，即使太后在學宮去世的消息泄露，也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羋氏看着扶蘇，輕輕點頭。
「趙大人，請。」看着羋氏返回，扶蘇帶着趙高繼續往呂不韋那裏。
一行人來到呂不韋居住的小院，一片靜悄悄，沒有聲息，扶蘇猜想着呂不韋絕不會還在裏邊，頓了一下腳步，趙高知道趙姬在這裏去世，雖然是太后，應當恭敬，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也停了下來。
「去叫門。」扶蘇吩咐道。
羽白走上前去，把木門拍響，小院裏毫無動靜。
過了一陣，趙高臉上變色，上前將木門推開，小院裏靜悄悄的，火把的光亮透進來，把小院映的更顯漆黑。
扶蘇早有準備，臉上有些難看，看了趙高一眼，大步進去。
趙高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緊跟着進去，小院裏空空蕩蕩，所有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
「睿國君，這是怎麼回事？」趙高臉上流出了冷汗。
扶蘇搖頭，道：「你也看到了，我跟你一起過來的，怎麼會知道。」
扶蘇語氣中透出些不滿，讓趙高清醒了些，詰問的話在嘴裏打個轉又咽了回去。
「那……」趙高覺得自己跟太后犯沖，甚至跟扶蘇也犯沖，上次嬴政幽禁太后就是自己去辦的，結果被扶蘇進諫還了太后自由，後來還和呂不韋走在了一起，這次看來也不會有好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