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段懷南

霍驚顏是當真沒有想到，隨意所救的一個女子，竟然就是段氏布莊的當家人。

段懷南，初初聽聞段氏布莊的當家人這個名字，她一直以為是一個男子，怎會想到，實際上，段氏布莊當家人是個女兒身。

看出霍驚顏的驚異，段懷南好像能理解她此時心情，當下猶帶了幾分自嘲的口氣解釋了：「因我父母一直想要一個兒子繼承家業，所以在生下我之後，給我取名懷南，寓『懷男』之意。奈何天不遂人願，一直生的是女兒。」

雖重男輕女，為了繼承家業，倒也是情有可原。

段懷南也不知為何明明與霍驚顏只是經過短短几句交談，就信任了此人，更是將自身的一些情況，不知不覺間就透露了出來。

段懷南是段家長女，下面還有六個妹妹，最小的年僅七歲。

她的母親在生七妹時難產而去，父親在一次外出行商時，意外身亡。

「我也是後面通過調查，才知他是被凌家害死。」說到這裏，段懷南語氣難掩憤怒，「若我所猜不錯，這次我被追殺，也是凌家下的黑手。」

凌家，霍驚顏挑挑眉，貌似，那就是與翠玉軒合作的布料商。

段懷南當年因父親身亡，她也因此放棄了嫁人，婚禮當日選擇退婚，含淚接下家族企業。

她的夫家也因此大發雷霆，受不了奇恥大辱，不但當即娶了凌家的么女，還多次聯合凌家找她麻煩。好在這麼多年，她也挺過來了。

對於段懷南的遭遇，霍驚顏感到惋惜的同時，又佩服她的堅韌。以一介女子之身，扛起家族重擔，並非容易之事。

而且，通過她後面的調查，段氏在她的經營下，做得風生水起，反倒是曾壓在段氏頭上的凌氏因經營不善，不講誠信，生意每況愈下。

可凌氏不從自身尋找原因，反倒是將這一切怪在段氏頭上，也因此，想了個齷齪的辦法，那就是暗殺段氏布莊的靈魂人物段懷南。

經過段懷南之口，對於華桑郡的布料市場，霍驚顏也有了才一個真正的了解。

顯然段懷南也猜到她身份不凡，她索性也沒有隱瞞，直言了自己身份。

華桑郡與王都相隔也不遠，雲裳閣經商有方，聲名遠播，作為布料商，段懷南自然是了解的。

段懷南對於霍驚顏的經商才華當真佩服，兩名女子在房間里聊了一上午，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而咱們的四殿下反倒是成了個陪襯，一直安靜的呆在一旁。

看着他家顏顏說起經商那侃侃而談的模樣，他覺得很驕傲，這可是他的人！

當日下午，受段懷南之邀，一行人離開客棧，住進了段家在桑葉鎮的別莊里。

……

步多敏近日並不順利，雖最初幾日因醫治趙家村瘟疫之事，后又開了醫館給窮苦百姓免費看病博得了一個妙手醫仙的美名，之後更是聯合巴林麗惡意打壓雲裳閣。

她原以為一切都會往自己所設想的美好方向所進行，事實證明，想像太美好，現實很殘酷。

她沒有想到，醫治好趙家村村民后，她領旨入宮覲見軒轅良，得到的不是想像中賞賜，而是一通明裏暗裏的試探。

她也是在那時，才得知軒轅雲祈此去椒州途中竟遇刺重傷。

而趙家村便是刺客暗夜組織的藏身之處。

也就是說，從她出現在趙家村，以及後面以瘟疫之名醫治中毒的村民，都被人算計了，她當了別人的擋箭牌。

難怪，她當日從趙家村回來，就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原來，她所猜不假，她真的被人利用了。

面對軒轅良的試探，她重重的一膝跪地，辯白道：「王上明鑒，臣女對四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日月可鑒，怎可狠心派人去刺殺於他？」

軒轅良也明知這事有蹊蹺，可暗衛順藤摸瓜通過趙家村事件查詢，雖暗夜組織的主力已被轉移，但留下的蜘絲馬跡無不顯示，步多敏在這件事中起到了一個關鍵的隱蔽作用。

是她出現在趙家村大張旗鼓的醫治名為瘟疫，實為中毒的趙家村村民，才掩護了暗夜組織主力的轉移。

縱然對她有所懷疑，可如今手中無半點證據，軒轅良也只有試探試探。

軒轅良沒有就她這句話點評什麼，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寡人好奇，多敏郡主為何要欺騙寡人，村民明明是中毒，為何你要曲解為瘟疫？」

步多敏面色一僵，在軒轅良嚴肅的目光逼視下，不敢有所隱瞞，只得咬着牙如實告知，「是臣女無知，為了一己之私，才犯下如此大錯，現任憑王上處置！」

儘管她沒有明說是為了什麼，軒轅良不糊塗，大抵也能猜個一二。

放眼整個王都，除了相國府的那個丫頭，也就只有步國公府的這位多敏郡主能入他的眼。

如不出意外，軒轅雲祈被立為儲君后，迎娶相國府那丫頭，由相國府扶持，若是再加上步國公府，也未嘗不可。

然而，眼下他並未表露出這個心思，因為王宮已有步國公府的一個女子。

軒轅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垂首的步多敏，義正言辭道：「你身為步國公府的多敏郡主，一言一行關乎的是步國公府聲譽。寡人希望你明白，哪些事可為，哪些事不可為。」

步多敏自然是誠心誠意的收下了這通教訓，「臣女謹記王上教誨！」

好在軒轅良只有這番試探，並未對她做出實際性的懲罰，就放她出宮了。

出了王宮，她回到步國公府，直奔阿爺的書房而去。對於王上的試探她並未隱瞞步國公，最終的目的是要步國公派人去查到底是誰利用了她！

步國公捋著鬍鬚，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既然連王上都沒有查出幕後主謀，憑我們步國公府的勢力，不一定能查出個什麼來。」

步多敏倒是不那麼認為，她分析道：「王上與我們所查的方向不一樣，不一定我們也會一無所獲！」

「倒也在理！」步國公捋鬍鬚的動作一頓，然後笑了笑，「阿爺這就安排人手去查！」

她剛安排好此事，巴林麗又派人來找她。

她這時才知，與巴林麗那日密謀的打壓雲裳閣的計劃，絲毫未對雲裳閣造成影響，完全被雲裳閣四兩撥千斤的給反擊了。

面對低價銷售，雲裳閣及時推出了當月新款折扣，就銷售這一款。

這款服飾不但設計新穎，且顏色更是一應俱全，連料子都是各種檔次料子應有盡有。

明明雲裳閣只推出了一款低價服飾，可因這套服飾的特別，又搶奪先機，成為了王都紅極一時的爆款。

面對聯合其他鋪子打壓，雲裳閣更是厲害，提前就做了個聯名銷售的活動，也就是聯合與它規模差不多大小的鋪子共同設計幾款服飾進行統一銷售，並且其他鋪子還可派人到雲裳閣來參觀學習。

雲裳閣的創新營銷法，早就吸引了眾人的眼球，眼下有這樣的好機會，眾人怎可錯過，自然率先答應了雲裳閣聯名活動。

所以，當翠玉軒找上門時，早已晚了一步。

如此一來，不但云裳閣繼續日進斗金，其他鋪子也嘗了甜頭，愈發沒想與雲裳閣做對。

做生意嘛，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如果你還能在自己生意好的時候，拉我一把，何樂而不為？

原本在巴林麗與步多敏看來勢必會給雲裳閣一個沉重打擊的計劃，就這樣不了了之，巴林麗是氣得肺都炸了。

步多敏也氣得不輕，她不曾想到，霍驚顏人不在王都，卻還能安排雲裳閣做出如此精妙的反擊。

可這沒有令她停手，反倒是越發激發了她的鬥志，不踩下霍驚顏，她誓不罷休。

她冷冷地睨了眼對面人聲鼎沸的雲裳閣，陰沉道：「還有一個辦法！」

原本信心十足，十分相信步多敏的巴林麗，明顯經過前兩次的失敗，已對她的辦法起了懷疑，她語氣不善地說：「多敏郡主，這次若是還起不到作用，那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

面對巴林麗陰陽怪氣的語氣，步多敏雖心中惱怒，但面上也並未表現出來，她道：「倘若這次還被她不費吹灰之力化解，那我步多敏也沒臉與麗妃繼續談合作。」

「你知道就好！」巴林麗聽她這樣說，反倒多了幾分信任。

當然，這最後一個辦法，不外乎霍驚顏所猜測，斷雲裳閣的布料來源。

像雲裳閣這種集制衣與布料為一體的鋪子，尤其最近它的客源如此大，每日耗費的布匹不是個小數目，倘若貿然斷了布料來源，無疑是最為致命的一個打擊。

尤其是到時候還被翠玉軒從中散佈謠言，那情況只會更為嚴重。輕則無法維持正常營業，重則聲譽受損，直接一蹶不起。

面對這兩次翠玉軒出招，能接的如此不費力，東郭銳不得不感嘆霍驚顏的未雨綢繆。

由於最近訂單增大，他又新招了不少綉娘，而為了趕工掙錢，綉娘工作的班次也調為了兩班，也就是說雲裳閣日夜都有綉娘在工作。

因此雲裳閣出成品越來越快，且手藝也並非因時間縮短而大打折扣，不光平日售賣成品，訂做衣裳的客人也越發多了起來，也因此布料消耗日益增大。

這日，東郭銳清點完庫存，決意明早與布料商洽談，雲裳閣的布匹要翻個一倍。

哪知，第二日直到午時他也沒等來布料商的照常送貨，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派了雲裳閣新提拔起來的一位管事去催，卻被告知他們布料出了問題，今日供應不上，只有明日送來。

也許是跟着霍驚顏久了，遇事知道分析，也懂得未雨綢繆，他一面命人繼續去打探詳情，一面又連忙派人到布市先以略高的價格採購了一批布料。

他派去的人沒有打探到什麼實用的信息，倒是孫凝匆匆忙忙的來到雲裳閣，帶給了他一個驚天噩耗。

聽孫凝面色凝重的說完，東郭銳給孫凝倒茶的手一抖，一壺熱茶盡數灑在了手背上，可他絲毫沒感覺到疼痛，而是神情慌亂地反問孫凝：「什麼？你的意思，是翠玉軒故意切斷了雲裳閣的布料來源？」

孫凝眼瞧着他的手背紅腫一片，面色突變，驚呼著掏出手帕想給他擦拭茶水，「東郭掌柜，你的手受傷了。」

東郭銳彷彿並未覺察到手上傷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在意的抹了一把，着急上火的追問：「百何姑娘，你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是否準確無誤？」

在軒轅雲祈的授意下，孫凝已知絕色坊幕後老闆是他，更知他與霍驚顏的關係。

前幾日，她收到軒轅雲祈的讓絕色坊密切關注與雲裳閣有關的信息，自然雲裳閣被翠玉軒故意切斷布料來源之事她率先知道，然後先來告訴東郭銳。

「絕色坊的消息來源最為快，我與二小姐的關係想必你也清楚。自然，這消息千真萬確。」孫凝並未提太多，說到這裏，她道，「東郭掌柜，現下最為重要的是有沒有辦法解決此事，如若沒有，我建議趕緊聯繫二小姐。我想，她一定有辦法！」

「對對對，聯繫阿顏！」東郭銳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而且一提到霍驚顏，他彷彿有了主心骨，整個人也不似最初的慌亂無措，慢慢變得冷靜。

他先派人又去布市採購布料，然後趕緊親自寫信，給霍驚顏飛鴿傳書告知雲裳閣即將面臨的危機。

孫凝見他提起霍驚顏瞬間亮起的眼神，娟帕在手中絞成一團，她垂下頭，微微苦笑。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再抬起頭時，又已恢復了正常。

她在絕色坊地位越來越高，時間也越來越自由，這日就在雲裳閣陪着他想辦法，整理雲裳閣庫房，一直忙到深夜。

除了之前的訂單，從這日起東郭銳不動聲色的命導購員將二樓訂做衣服取貨時間延長，給出的解釋是雲裳閣每月下旬綉娘有個兩三日的培訓期。

雲裳閣的客人如今已知雲裳閣每日都會有一些新鮮的名堂，這培訓綉娘，她們也能理解，因此取貨時間延長個兩三日，她們也就接受了。

儘管如此，東郭銳心中還是焦慮，因為後面派去布市採購的人都是空着手回來。

顯然，這條路也被翠玉軒給堵死了。

霍驚顏接到東郭銳送出的信時，正在段氏布莊的別莊與段懷南洽談布料合作之事。

桐夏將信鴿的信取出，遞給霍驚顏。

霍驚顏看完，挑了挑眉尖，沖段懷南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你不是想對付凌家嗎，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坐在她對面的段懷南喝茶動作一頓，明明覺得對方在笑，可她卻從這抹淺笑里，看到了隱藏起來的那股狠意！

她喜歡這樣恩怨分明的女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擊！

她也挑眉一笑，輕輕吐出一句話，「樂意至極！」

兩個意氣相投的女子相視一眼，默契的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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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對付咱二小姐的雲裳閣，可沒那麼簡單！

段懷南這個人物，其實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角色，活脫脫現代版的女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