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真實身份

232真實身份

「閉上眼睛休息會兒。」

白落羽的神色微柔,放鬆著自己更靠近他的懷中,只依稀應了聲:「……嗯。」

察覺到男人把自己攬得更緊,全然地保護,身前的這個懷抱已經熟悉到讓白落羽不知不覺產生了依賴,讓她莫名地眷戀,似乎只要身在這個懷中,無論是去往何處,無論是否有未知的風雪,她都不會覺得害怕。

莫名的安心。

天將明未明時分,一行人下了山,踏上了返程。

彝族部落,因為早前湛鈺山的失蹤早已是亂作一團,群龍無首,好不容易這人平安回來,湛月蓮又是受了重傷,命垂一線,族長府內上下人心起伏。

大病初癒又險些喪命,湛鈺山這些時日以來似蒼老了好幾歲,看起來哪裏還有西南境內一方霸主的樣子,族內動蕩忙於管治,一門心思又得撲在女兒的身上。

從淮衫返回至懷翼城如今已有三日了,這幾日懷翼城內又下了場大雪,一夜之間大雪就染白了整座城,厚雪覆滿了房屋和街道,亦壓斷了枯木的枝頭,除了外出打獵的人,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沒有其他的工具,白落羽暫時只能先用火和藥物為針線進行消毒,及時替湛月蓮縫合了頭上的傷口,但卻因沒有能完全隔離的條件,此地氣候惡劣導致傷口感染,這三日湛月蓮幾次都在鬼門關徘徊,好幾次都險些性命,至今仍未醒來過一次,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色,若不是探查她的脈搏讓人以為她早已沒了呼吸。

在西南境內,賀雲瀾還是好辦事的,他動用了玄狼族統領的身份,幾經輾轉找來了紫芝,紫芝是極為珍稀的藥材,產於大雪山上靈泉中的異果,外形看起來形似水仙花,有三莖六葉,色澤呈深碧,在三莖環拱的正中央,有一枝獨秀,伸出了一條尺許長的如玉碧莖,上面頂着一個色作深紫、隱泛光芒、清香沁人肺腑、大如龍眼的紫色異果。

據說這個異果得三十年才得以一熟,如今正是嚴冬,是紫芝成熟之季,若是常人服之,可以祛病延年,練武之人服用更是能使得功力精進,駐顏益壽,有傳聞說在紫芝果成熟之際,即使只是嗅得它那一絲氤氳之氣,也能夠得益非淺,此說辭恐有誇大成分,但亦可看出紫芝果的藥效之精,實為珍貴。

白落羽先前也未見過此物,事後頗有好奇地打量幾番,服用了紫芝的湛月蓮也只是吊著一口氣,平日裏連進食都極為艱難,僅數日身體便以肉眼可及的變化消瘦了下去,一直處於昏睡之中,似極為可能就這麼沉睡過去。

賀雲瀾無事之時常就在她的床頭一守一整夜,獨自一人想了很多,暗道自己的年紀亦是不小了,這些年來對於男女情事竟是未曾沾染,到如今仍不知曉自己到底是何時就栽了這跟頭?

此番消待下去怕也是無果,白落羽思索許久,只得鋌而走險,在針灸中有一種治病古術,名雖亦叫針法,可並不是用金針,乃是用二十二味藥物配合,用烏金紙將葯捲成一支香,將穴道墊上五層紅布,而後把這種香按在穴道上燃起,這種針法有起死回生之力,但要求極高,醫者他人向來不敢輕用。

容雲鶴傳授之時亦言道命定倫常自有天數,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擅用此等秘術,因許未能有好果。

私心而言,只要有一絲希望,賀雲瀾都想要去嘗試下,白落羽將風險都對湛鈺山言之,湛鈺山沉默了良久道須考慮些時日,白落羽未開口相勸,僅點了點頭。

雪后初晴回溫,是夜,墨凌天和白落羽坐於庭院的石桌旁,沒什麼閑雜人,唯有墨凌天和白落羽兩人。

石桌上煮著溫酒,小火爐內透出的紅光與裊裊青煙相襯,微涼的空氣似也染上了暖意。

只是釀的果酒,天寒時分少飲並不傷身,那夜見了白落羽的醉態后,墨凌天似是不介意她飲酒,便順着她了。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白落羽不緊不慢地擺弄着手中的杯具,用滾燙而起的熱水洗滌,小竹筒輕舀里溫酒入杯,舉手投足間優雅盡顯,而後雙手捻杯遞了杯給身旁的男子,自己才取了杯。

低下頭,白落羽啄了口杯中的溫酒,緩聲道:「不若那夜客棧內的果酒好喝。」

墨凌天抬頭看了她,漠然的面色柔和了幾分道:「還欠些火候,再煮會兒罷。」

白落羽怔了下,幾分乖巧地應道:「哦。」

眼神淡淡掃過院內的光景,白落羽想起了上回與二爺這般閑適地坐下飲茶還是在荊州之時,一晃眼竟已過了好長一段時日。

想起荊州,自是想到了小婉,想起了那夜親手做的那寫着願其平安喜樂的紅燈籠,白落羽的眸光微黯,送回谷中的消息到如今還沒有答覆,不知小婉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墨凌天幾乎是在同時就察覺白落羽情緒的變化,出聲問道:「何事?」

發覺男人似乎總能注意到自己的言行,白落羽也不再像以前對旁人那樣掩藏自己的情緒,想到過去不禁有些感慨,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小婉。」

墨凌天看着她,並沒有開口,又似在斟酌安慰的話語。

白落羽看着他柔柔地笑了下:「二爺,快一年了。」

男人神色微頓后應道:「嗯,再過一個月便滿一年。」

白落羽雖說的未詳盡,但墨凌天卻是聽懂了她在說什麼,從兩人相識到如今,已將近一年,墨凌天答話之時說話聲拂過了白落羽的耳邊,她都能聞到男人發上清冽的水汽,那是山澗泉水的味道,她知道他今日去了後山練功。

「時日過得真快,我們到西南也有一段日子了,等再回去,不知會有多少變化。」白落羽淡淡地開口說着,但沒有太多但感慨和擔心,只是很久沒有這麼平靜的一道說說話,不為討論什麼事,而是純粹的閑聊般。

墨凌天沒有開口,抬手將她攬入懷中抱着她一起望着前方,今夜天上的星子異常明亮,墨凌天的心裏也很平靜,臉側在白落羽的發間摩挲了幾下,而後環繞在白落羽身前的手被她握住。

良久過後,只聽男人用平緩的語調說道:「落羽,沒關係,假若你的毒解不了,大不了這輩子我都看着你,不讓你亂用內力,這麼一來毒也不會對你有影響。」墨凌天頓了頓,更抱住她點:「腿好不了,沒關係,上哪我都抱着你。」

白落羽聞言愣了一愣,心頭像是被人一把攥緊,緩緩垂眼,微微勾唇道:「那你就要時時刻刻看住了,管住了才行,否則在你不知的時候我若是又不小心亂用內力怎麼辦?」

男人的提議在白落羽看來似乎還不錯,半是玩笑的,她卻是第一次有了這樣貪心的想法,想用自己的安危來束縛她眼前的這個人。

墨凌天抱緊了懷中的人,道:「不會。」投過去的視線似有什麼含義,夜色中的這張臉更顯得薄涼了幾分,那眼神也愈加浸入了不知名的情緒。

這畢竟事關白落羽身上的蠱毒,不論說得有多輕鬆,墨凌天還是將這當做一塊心病,是必須除去的隱憂。

「放心,就算找不到藥材,我也不會有事,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了。」白落羽亦想解去身上的毒,卻不想他對此太過於執著,以免到最後失望。

墨凌天的眸色在月下愈加顯得溫和,卻用他的手握住了白落羽的:「就算找不到一些藥材也無妨,定能找到其他代替之物。」

不過墨凌天的態度如此堅決,白落羽只能點頭,笑得柔和:「好吧……都聽你的。」

「是該聽我的。」墨凌天微傾身向前,白落羽的面色一紅,微側過頭神情古怪地看他,低聲道:「還在屋外,二爺在想些什麼?」

回想起來,男人似乎總是這般的肆意,無論是在何時何地,那日在山上圍攻騰蛇族人亦是如此。

看着懷中人愈發紅的臉色,墨凌天難得的沉沉低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沒想二爺會說出這樣的話,白落羽的面色剎時漲紅,轉過頭彷彿沒有聽見男人說的話,只含嗔地掃了他一眼,不與他再說下去。

嘴邊揚起弧度,墨凌天的眼中染上笑意,環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微風拂過可以聽到沙沙的聲響,枯草夾着細雪,在夜裏不能分辨,但能聞到草木的清香。

墨凌天的話當然不是真的,僅是為了逗弄懷中的人,他知道白落羽還是對這種在外的場合有所排斥,不想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故在周圍有其他人的情況下,任何太過親密的舉動墨凌天都會克制。

冷靜理智這一點,似乎已成白落羽性格上不會改變的地方,白落羽已為了墨凌天妥協過,而墨凌天對她亦是如此,才讓白落羽從不信到不疑,他們兩人之間是一點點的相互妥協,直到今日。

不是沒有爭執過,但似乎每次白落羽的理智總是能起到作用,墨凌天強硬的態度也總是能重啟爭端,然後化解問題,他霸道但不會強迫,溫柔只對一人,回想這一年來,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可他們之間卻像是已經相處了好多年。

白落羽忽然覺得心軟,心尖有某種溫柔的情緒,噬心似的一點一滴,由內而外,不能自己,她想,她僅有的餘生的流年都不想再逃了,只願與他並肩。

——

不多時,庭院的那邊響起腳步聲,踩着草叢,發出嘩嘩的聲響:「二爺,白姑娘。」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一起看着那邊的樹下。月影下有人佇立,只說了幾個字,從他的說話聲已聽出了人是誰:「賀雲瀾?」

只能看見那人似乎在東張西望,像是生怕此地還有別人,白落羽與墨凌天身形不動,就看着那個人從陰影下探出頭來。

那人確實是賀雲瀾,還是那身青衣,小心翼翼的模樣,將前後周圍觀察了一遍才由樹後走出。

「果然是你們兩個,你們在這裏做什麼?這麼晚了不好好睡覺。」彷彿他們倆才是突然出現的一方,賀雲瀾像是開玩笑,腳步輕巧的走出來。

白落羽瞧着他的模樣,眸中閃過瞭然:「你又偷跑進湛月蓮的房間了?」

一方面顧忌賀雲瀾尷尬的身份,一方面顧忌著女兒的安危,所以雖然賀雲瀾費盡辛苦找來了紫芝,湛鈺山還是不願賀雲瀾太過靠近湛月蓮,更何況是這種夜深時分,堂堂的玄狼族的統領變得只得如此偷偷摸摸的。

賀雲瀾低聲問道:「沒有其他人吧?」

「你是說湛鈺山?」白落羽微微搖頭,賀雲瀾才要鬆口氣,卻聽她接着說道:「他不在這裏,但若知道你又偷跑來,應該會馬上過來。」

「喂喂,你們總不會這麼無情吧?」賀雲瀾的語音壓的更低了,顯得有些着急,他怎麼會有種錯覺,白落羽這是變壞了呢?

「別叫人了,我知道你們有事問我,他來了,我可就走了,你們就什麼都問不到。」

他的威脅在墨凌天眼裏根本不值一提,男人作勢要出手,賀雲瀾微退了一步:「還有個辦法是將你擒下,到時候,不論什麼事你都會說的。」

「等等!」賀雲瀾嘆了口氣道:「算我怕了你們了,我只是我是想來告訴你們,如今騰蛇族和玄狼族的事已經鬧上去了,這下事情鬧大了,你們往後路上都要小心。」

「你是不放心我們,還是不放心湛月蓮?」白落羽問的一針見血,見賀雲瀾的臉上微微變色,她不再往下說,忽然問道:「從那日你說要回玄狼族去復命,你是不是就一直在暗中監視?就算湛月蓮不開口,你也能知曉這邊的情況。」

聞言,賀雲瀾怔了下又恢復了原來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一聳肩,沒有否認:「不要說得那麼難聽,說什麼監視,我只是暗中保護。」

「果然夠暗。」白落羽微笑着朝他身後的林子打量,賀雲瀾輕咳了幾聲。

墨凌天冷冰冰的語調朝他問道:「理由?」

實則,賀雲瀾說什麼事都不會全部說完,有所保留,墨凌天是打定主意要他吐實,望着他的眼神特別犀利,如要噬人。

看出這一次的問話與以前都不同,賀雲瀾不敢怠慢,收斂了滿不在乎的表情,正色說道:「這件事如今對你們說了也無妨,毒公子已死,對你們沒什麼影響,我是怕他給你們找麻煩,沒想到這次又是我多慮了,你們兩個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什麼意思?」白落羽的眸光一轉,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早就看出來了毒公子有異,卻不出聲提醒而是在旁看戲,派人監視美名其曰保護?」他這話說的顯然是漏洞百出,妥實託辭。

賀雲瀾連忙壓低了嗓音說道:「我都說了我並不加害你們之心,這件事我已經說清楚了,不要再來問我。」

「熊立安為何會找上二爺,騰蛇族在其中又有什麼糾葛?」事關到二爺到安危,白落羽是不肯放過他,語氣依舊平和卻給人壓迫之感,連着兩個問題讓賀雲瀾來不及招架,張了張嘴,他瞪着眼看她。

「你能不能不要問這種我不能說的問題,要知道我已經說的太多了。」賀雲瀾顯得很為難,白落羽在他身上打量幾回。

一直坐在旁邊未開口的墨凌天冷聲道:「賀雲瀾?」

「什麼?」賀雲瀾疑惑的抬眼,見男人含着冷意的目光正看着他,其中卻翻覆著某種別有深意的深沉之色。

只聽墨凌天沉聲開口道:「你是存心由着我們與騰蛇族交鋒,你還想要我們去玄狼族,是不是?」

賀雲瀾有一瞬的呆愣,很快回過神來,哈哈笑了幾聲:「開玩笑,我怎麼會……」

話音還未落,他的頸邊突然多了一隻手,鬼魅似的身形一閃而過,墨凌天就在他面前,隔着幾層衣,賀雲瀾都能感覺到他的手上傳來的寒意。

那不是真的寒涼,而是令人悚然的威脅感,賀雲瀾動了動嘴角,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可奈何,他看得清楚眼前人的無情,更不想親自嘗試:「你說的不錯,都說對了。」

白落羽的臉上沒有怒色,這西南他們總是要來的,跟着毒公子尋聖醫,與騰蛇族的交鋒亦是,就算賀雲瀾不這麼將計就計,他們也會那麼做,也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並沒有其他區別:

「你是從何時起做了這樣的打算的?我們會在雪地救下湛月蓮只是偶然,湛月蓮和毒公子之間的糾葛你先前應該也不知曉,湛月蓮是個意外的出現?你原本還有其他的計劃?亦或者……你是猜出了二爺的身份,還是……」

白落羽的聲音停了下,接着說道:「還是,我的身份?」她南嶽公主的身份。

除了這個,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解釋。

思及此事與白落羽的身份相關,將其捲入危險之中,墨凌天眸光中的冷意更盛,他想起了白落羽在荊州遇襲,若是他沒有及時趕到,當時的感覺還會如此強烈,如今想來儘是滔天怒意。

捏著賀雲瀾領口的手沒有放鬆,透著陰寒目光還是那麼看着他:「玄狼族究竟想要做什麼?說!」

最後的那個字無比森然,賀雲瀾的心裏一顫,先前已經承認了一樣,再不能隱瞞下去,只猶豫了一瞬,他放鬆了身體,去拉回自己的領口:「好,我說,你先放開!」

墨凌天的手還是紋絲不動,賀雲瀾沒有辦法,只好抬眼去向白落羽求救,卻見那一邊望過來的眼神亦是淡然沒有什麼溫度。

白落羽看着他,眸光淡淡的:「從騰蛇族的人出現開始,我們和這件事就已經扯上了關係,假如不想給我們知道什麼,當初就不該故弄玄虛,現在,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這麼說了,族長大概會氣死。」賀雲瀾不抱希望了,垂眸看着墨凌天的手,他突然說道:「你們兩人的身份並不難猜,無影閣閣主,還有你,南嶽公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外頭都是你已死的傳聞,但很顯然的,是二爺救的你。」

有人能認出二爺的身份,白落羽並不覺得奇怪,更何況他們亦從未多加掩飾過,只是她疑惑的是:「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賀雲瀾忍不住輕笑出聲,開口解釋道:「我好想沒說過,你可能不知道,你比你想像中的要更被人所熟知,不過說來,並不是你南嶽公主的身份,而是經由你逝音谷弟子的身份,容雲鶴唯一收的女弟子,還是腿有殘疾之人,年紀輕輕,在武林大會上解了武林盟主柳蒼傲之子藏於體內十幾年的蠱毒,到後來的江陵之患,南嶽國主派人到逝音谷前等了數日,請公主歸國的事在三國間也早傳得沸沸揚揚了,江湖上關於你的傳聞早已四起,醫術詭譎,有的傳得很是邪乎,但有見過你的人皆言你喜穿一身素衣,長得是如嫡仙般的人,種種的線索,我想這並不難猜吧。」

墨凌天聽到後面的話,眸色更黑了幾分,厲色從他眼底閃過,如同是自己所屬的東西正在被人所覬覦,讓他不由得心生冷意。

白落羽聞言眉頭皺了皺,這些傳聞她倒是還未意識到,聽了解釋,眼中閃過瞭然,原來如此。

但是他剛才說了那麼多,顯然還沒有說到真的點子上,見着墨凌天的臉色,賀雲瀾歪斜的領口也沒去整理,白落羽正要問,他忙抬手道:「別急,別急,我說。」

賀雲瀾走上前來坐在石椅上,為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飲了口:「我的確加害你們之意,如你所說,那日會在雪地碰到你們是偶然,雖然我早就得到消息莫二爺在來西南的路上,有心要守株待兔,但眾所周知無影閣閣主向來是獨來獨往,不可能輕易靠近得了,我的確沒有想到詳盡的計劃,湛月蓮的事確實是天賜良機,讓我可以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跟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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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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