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世人所見

240世人所見

夜漸深,黑色的帳蓬里紅燭點燃,被浴水濺濕的地面已經幹了,地上鋪滿了獸皮,虎皮上擺着的是數盤的瓜果和吃食,還有酒壺與酒碗,而在另一邊,厚厚的熊皮已經鋪上了好幾層,有心人仔細一看便能認出這可是少見的白熊皮,被清理的十分乾淨的皮毛泛著淡淡的光澤,雪白蓬鬆的,叫人不捨得躺上去,賀雲瀾的待客之道當真是做足了的。

白落羽被墨凌天抱進了帳篷之內,眸光掃視了下帳篷內的景象,想到自己方才在屋外的行徑,禁不住地搖頭輕笑了下,這是她第一次在西南境內感覺到了那種肆意奔放的塞外風情,玄狼族的無拘無束,熱情與狂放的異族情愫,似乎是感染到了她,她先前是萬萬不會在人前做這樣的事的,今日卻是做了,還做足了,像是個與人爭食的孩子。

許是因着他而變了罷,白落羽又將眸光轉向了抱着自己的男人。

「你掛了紅蒿。」墨凌天環住白落羽的腰部,手上猛然一緊,白落羽就往他的胸膛靠了靠,那懷抱的熱度隔着衣物穿透,白落羽輕斂目:「嗯。」

墨凌天輕柔地將白落羽放在那床榻之上,男人自然地抬手替她解外袍,白落羽卻是按住了墨凌天為她解衣的手,她側過頭,緩聲開口說道:「其實,嬰寧是個不錯的姑娘。」

「這時候提起她做什麼?」不滿地沉下了臉色,墨凌天自然不喜歡在兩人獨處之時提起些不相干的人,而白落羽只是想到方才,卻笑了笑:「你若真的要拿她如何的話,連一句話都不會同她多說。」

白落羽知曉二爺雖然外表看起來給人太大的威懾,但其實很多事看得比誰都透徹,對於嬰寧,用畏懼來打破她對他崇拜式的愛慕,他是有意的,有意讓她害怕,讓她後悔,在不傷害的前提之下讓其知難而退。

「當初大師兄說你冷的沒有感情,但我一直知道,你不是無情的人。」若真是無情,哪裏會有來的情意給她呢?她至今還不甚明白為何從一開始墨凌天便會對她另眼相看?

「說這些做什麼?」墨凌天的神情淡漠,漠然之中夾着淡淡的冷意。

白落羽握住了男人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側過身看他,緩聲開口道:「世人所見的莫二爺,與我所見的不同,我不喜歡他們怕你,但也擔心他們不怕你。」

倘若不是懼怕,該會有多少個像「嬰寧」這樣的人會糾纏不休,想到這裏,白落羽就忍不住微微皺眉,墨凌天垂眸看着她,彷彿是猜到她的心思,低頭吻上她的眉間,緩聲道:「說我無情也沒獵,其他人確和我無關。」男人未道,他只對她一人如此待之。

墨凌天會那樣對嬰寧,是因為他對白落羽的情意,是他的這份情,讓這個向來冷若冰霜的男人有了惻隱之心,早就凍結的多餘情緒,都因為她的存在而被溫暖融化。

「不要這麼看着我。」白落羽與墨凌天對視,男人用着依舊漠然的語調說無情的話,卻用充滿火熱的目光注視她之時,白落羽覺著自己的心口似要躍動起來。

「你在我跟前,不看你還能看誰。」墨凌天傾身靠近,他們兩個本來就貼得很近,白落羽必須要後退,她確實退了,身子微向前傾,卻被墨凌天一把拉住,直接推倒在那張雪白的皮毛上,俯身相對。

相貼的唇廝磨輾轉,兩人的呼吸交融,鼻息聲在彼此耳邊迴響,白落羽的手抓着墨凌天的衣襟,光影之下能看到徐徐的胸口起伏,唇間的溫熱引來呼吸微促。

墨凌天唇間掠奪的攻勢更甚,驟然的吻帶着灼傷人的溫度,就像火種,將白落羽的身體點燃,兩人的體溫都逐漸升高,布料的摩擦聲中,白落羽的外袍被扯落在地……

兩人在糾纏中一起倒下,身下柔軟的白絨令人產生陷入的錯覺,旁邊茶桌上的果盤被撞翻了,碰撞聲淹沒在交促的呼吸聲中,兩人的唇卻是未分開,似難分難解。

「二爺……」喚著對方的名宇,白落羽微促地推開他些許……

墨凌天的胸膛劇烈起伏,他從上往下注視,那目光一點都不淺淡,也不見悠然,燃燒的燭火映在白落羽眼裏,滿是緊繃熾烈的閃光,每一簇火花都爆裂出成倍的熱度,他側身環住白落羽的背脊,在她的頸側輕吻,卻沒有再有過多的動作,許是怕當真會失控。

帳內的空氣濕潤潮熱,細微的聲響在兩人的耳中卻顯得分外清晰,夜風拂動帳簾,歌舞聲從外面傳來,嚎叫不斷,甚至還有不遠處的帳里隱秘的聲音,一切的聲響都隨風而散,若有似無,兩人聽到外面的一切,男人望着白落羽的目光都愈加幽暗。

墨凌天微微眯起眼,忽然兩人同時聽到門外有人走動。

「我……對不起……」門外的聲音從裏面聽起來悶悶的,但卻是聽得清楚,來人是嬰寧,她是來因着先前的「自以為是」而來道歉的。

懷抱着白落羽,墨凌天眼裏的冰寒還未來得及凝結,他們沒有聽到門外的腳步離開,不知道嬰寧究竟還想要說什麼。

嬰寧還沒走,她正躊躇地站在門外,她當然是不會隨便進去的,那簇紅蒿就在她頭頂不遠,是她親眼看到白落羽掛上的。

但因為沒有聽到裏面有任何響動,所以嬰寧沒有發覺自己站在這裏的時機不對,她一直在想,不知該說什麼來表示她的歉意,她想到路上對白落羽問的那些話,心裏便有無數的羞愧。

嬰寧站立不走,帳內的人卻是也沒有出聲,白落羽抬眸看向了墨凌天,目光淺淡了幾分。

昏黃的顏色在燭影之下閃動,帳外是仲錫儒來了,他來找嬰寧,安慰了她幾句后,要她隨他回去,嬰寧這才低着頭道完歉后落寞離去了。

而帳篷之內,方才還在說着嬰寧是不錯姑娘的白落羽,卻像是當真忍不住,抬頭吻住了男人的唇,發狠地咬了一下,男人卻是溺寵着她的動作,眼中閃過抹淡淡的笑意。

厚實的帳幕阻隔了一室暖意,外面的夜色正濃,圓月之下,歌舞聲中陣陣嚎叫聲肆意張狂,「逐月」——本就是允許有情之人放縱的日子,夜還很長,天明未至。

長夜漫漫,歡聲漸歇,到了白日,天才蒙蒙地變亮,空氣里還散發着肉香和油脂味,鼓聲笑聲彷彿還在耳邊縈繞,有人開始在收拾昨夜狂歡留下的篝火餘燼。

一處帳幕之內,墨凌天懷抱着白落羽,兩個人似還在安睡。

直到此時,外面打掃的聲音卻是突然沒了,在靜謐之中只有帳內平穩的呼吸。

「嘶啦」的冷芒暴起,突然刺破了帳幕,寒光未至,原本躺着的墨凌天幾乎在同時睜眼,抱着白落羽就往側邊翻滾,同時躍起。

墨凌天的睡眠本就淺,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警戒,許多老江湖都會有這種本能,倘若有什麼意外,他們必定會在第一時間警醒,能夠避過危險。

墨凌天抱着白落羽從地上站起,他們身上原就穿着衣服,只要套上外袍就能往外走,還沒來得及猜測,長刀割破帳幕,有人躥入了帳內,與此同時,外面不斷響起慘叫,人聲嘈雜,騷亂頓起。

「是敵襲。」墨凌天一腳踢出,那人橫飛過去,而後男人抬手拍掌,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人就已經倒地斃命。

刺耳的呼哨聲此起彼伏,寓意著警戒和備戰,玄狼族負責看守的人已經和敵方動起手來了,外面一片混亂,遠處有人在放箭,燃燒着的箭矢落到了帳蓬之上,頃刻間便釀成了一整片的火海。

交戰已起,玄狼族人怒聲大罵,「逐月」本就是他們狂歡的節日,敵人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襲,顯然是早就經過算計的,這個時候他們的防範是最弱的,縱夜狂歡,不少人都才睡下,負責戒備的人就算髮現了敵情,也根本來不及阻止對方縱火。

司徒洛冥和唐嶼已經來到了帳篷外,在看到兩人無事才鬆了口氣。

「是螣蛇族的人。」地上的屍體那打扮正是騰蛇族的,墨凌天撤掌,抱起白落羽往外走,白落羽抬眼往外一看,許多帳幕里有人正在匆忙地跑出來,還有的帳蓬里沒有絲毫的動靜,可能是沒來得及從睡夢中醒來,便已被大火吞噬了性命。

參加「逐月」的大多都是年輕人,一夜縱情,睡下之後誰會想到要去防備敵人,何況這還是在他們自己族裏,玄狼族在西南境內的地位不凡,沒有人敢輕易地招惹他們。

當然,螣蛇族並不是這其中之一。

「給我殺!」熊立安就在遠處的林子裏面,和他的人一樣,他身下的馬匹比其他的馬高了一個頭,異常強壯,韁繩一動,它揚起前蹄,馬背上的人發出幾聲狂笑,亂髮如獅。

「把那幾個人給我找出來,死活不論!」熊立安對烏儡下令,只見斷了一臂的黑影閃過,與墨凌天交過手后,烏儡的手臂就被一掌劈裂,如今他只剩下一條左臂,但看起來並不影響他進攻的速度。

熊立安沒有想到上次落入他們的圈套會敗得那麼慘,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後來命人追擊,卻是連他們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令他頗不甘心。

「騰蛇族的人看來是沖着我們來的。」白落羽看到了人群里的烏儡,突然一支利箭飛來,射穿了帳幕,在燃起熊熊大火之前,墨凌天抱着白落羽出了帳子,一掌揮開迎面而來的箭,外面已經是一片混亂,到處是打鬥聲和驚叫聲。

墨凌天從床邊拿起面具戴上。

司徒洛冥已經把輪椅找了過來,墨凌天將白落羽放在了輪椅上,命唐嶼護著。

賀雲瀾正在對手下交代些什麼,看到了墨凌天他們幾人,遠遠地大喊道:「是熊立安那個老東西,他竟敢偷襲……」而後他忽然指着他們,急聲道:「當心後面!」

唐嶼護著白落羽,對於墨凌天的命令不敢違抗,司徒洛冥看也沒看,朝後拍去一掌,墨凌天側身,瞬間圈住那人的脖子,那人無聲無息的倒下。

白落羽坐在輪椅上皺眉看着墨凌天,有些擔心。

「我沒事。」墨凌天不甚在意道,白落羽略微放了心。

玄狼族上下都被驚動了,騰蛇族此番來勢洶洶,猝不及防,但玄狼族以彪悍擅長,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很快就有人從河裏取來水滅火,有人拿弓,有人舉刀,在起初的慌亂之後應變得十分迅速,沒過多久便平衡了局勢。

賀雲瀾站在邊上下令,族裏年長地位較高的那些也都出來了,一起加入了戰局,白落羽他們第一次看到玄狼族的族長,也是位老者,和熊立安差不多年紀,精神矍鑠,一身精悍之氣沒有退下半點。

原本還想過了「逐月」讓賀雲瀾帶他們見見族長,打聽些關於騰蛇族的事,這時候見了他,卻是完全來不及上前,更不可能詢問什麼。

燒盡的火把紛紛掉落,交戰之中,刀光劍影,腳步交錯,地上殘留的篝火灰燼被踩得四散,揚起片片的塵埃,煙塵瀰漫之中血光灑下,死去的有騰蛇族人也有玄狼族人。

人群中墨凌天他們一行人最明顯,因他們周圍近處的人不多,腳下的屍體卻有不少,司徒洛冥和唐嶼自不多說,就連白落羽是坐在輪椅之上,手上都有一道金線如絲,只看那揚起炫目的金芒,另一邊墨凌天的掌風呼嘯,瞬息之間便能取人性命。

有他們幾人的相助,玄狼族人見到他們的實力,叫聲四起氣勢高漲,他們如此顯眼,烏儡當然不會忽略,悄無聲息的,黑影慢慢接近。

對暗暗龔來的人影毫無所覺,白落羽對敵的神情依然如故。

騰蛇族人已經不敢再接近了,一隻手卻像是鬼魅似的突然出硯,猶如從虛無之處抓過來,這一抓快的如同閃電,五指之上冷光熠熠,正對白落羽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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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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