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塵埃落定

298塵埃落定

紙箋被黎落打開,上頭寫着的是齊刃刀的解咒之法,寫得很是詳盡,有了這個便能夠救上官厲的命,紫溪做事一向都考慮得很周到。

似乎能夠聽到一聲嘆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紙箋從黎落的手上又被遞迴郭翼手裏,黎落淡淡開口道:「去拿給莫二爺,然後我們回去。」

從始至終,柳綺煙一直都默默地站在黎落身旁,並沒有開口,她也看清了那紙箋上所寫的內容,知道紫溪的良苦用心,對於紫溪的感受實在是太過於複雜了,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言語,第一次她有如此深的挫敗感。

郭翼並未多問,接手道:「是。」而後便轉身離去。

墨凌天接過了郭翼拿過來的紙箋,隨意掃了幾眼后便讓司徒洛冥交給上官容瀛。

紙箋到了上官容瀛的手裏,他垂眼看着那紙上所寫,不曉得莫二爺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他這是要幫他上位?還是說另有什麼圖謀?只要用齊刃刀解了天漓國主上官厲身上的血咒,這一場宮變就等同於是有了一個完滿的結局,救了上官厲的人自然是功不可沒的,帶兵前來平復內亂亦能夠取得朝臣們的擁護,加之上官容瀛之前在天漓的暗中部署,無論如何,這天漓國主之位怕是就會落入他的囊中了。

上官容瀛的眉頭皺緊,他猜測著莫二爺的做法背後真正含義,他並不覺得眼前的男人會多無私地想要出手助他,他明知他對落羽的心思,更何況他根本就無須他的施捨,上官決如今已經死了,憑他一己之力而言,上官景不會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本就是上官厲傳信讓他回天漓的。

對於這個兒子,上官厲總歸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在臨死之際亦想要見他一面,給他些許的補償,上官景作為天漓的大皇子,明明已經及笄多年卻依舊未獲封太子,並不是如外界所傳言的他的身體太過於孱弱無法勝任,而是因為上官厲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上官景雖外表看起來儒雅心善,遊走在朝堂之間亦是遊刃有餘,但是他的野心太大卻又狠辣不足,並不適合坐國主之位。

那些原本躲到殿門內的大臣和宮人們,也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依舊是心有餘悸。

上官景一邊派人指揮着去收拾戰爭的殘局,朝着墨凌天的方向走了過來,還未開口道謝他此番的相助,就聽到男人冷聲開口道:「上官容瀛,他會繼任天漓國主。」

周圍的很多人都聽到了墨凌天不高不低的話語,氣氛剎時變得沉默僵持了起來。

墨凌天的語氣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彷彿只是一聲告知,亦未讓人有反駁的機會,上官容瀛聽見他的話語並未覺得欣喜,臉色異常的難看,上官景的臉色就更不用說了。

他的神色異常的僵硬,卻似乎還能維持着風度,他扯了扯嘴角道:「二爺莫不是在說笑嗎?」上官景似乎在等男人的一個解釋和說法。

眾人皆是疑惑不解,這國主之位豈是兒戲?而且哪輪不到他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江湖人的一句話就來決定他們天漓的國主之位,那不是要讓天下人為之恥笑嗎?即便無影閣在江湖之中的地位舉重若輕,在上官景的眼中也終歸是低了一分的,他自然是不服,而且之於他而言,國主之位明明已經是垂手可得了的,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手。

墨凌天看着他,眸色沉下:「我從不說笑。」

男人的語音剛落,上官景手中的劍已經抬了起來,直指向墨凌天,唐嶼幾乎在同時身形一動地擋在了墨凌天的身前,雖然以上官景離墨凌天的距離,根本就傷不到他,他也沒能力傷到二爺。

墨凌天依舊是面無表情,彷彿是在看着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鬧劇。

周圍的人被這突變的劍拔弩張氣勢給嚇到了,擔憂著方才那般的戰亂的局面要再重蹈覆轍一次。

上官景被氣笑了,唇角染上幾分血腥:「二爺,我們先前說好的可不是這樣的,難道說二爺是出爾反爾之人?」

墨凌天道:「我並未承諾過助你登位。」他要做的從始至終只不過是解決上官決罷了。

上官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無影閣向來不與朝廷往來,不知我這三弟允了二爺你什麼條件?竟能讓二爺這般相助?二爺不如開口說說,興許我也能幫二爺做到。」

墨凌天的眼中閃過暗色,已沒了心思同他糾纏解釋些什麼,司徒洛冥眼見着他的臉色,開口道:「上官景,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上官厲當真是說了要將國主之位傳與你嗎?是他傳信讓上官容瀛回天漓,如今上官決已死了,齊刃刀和解咒之法我們會交予上官容瀛,等他救了上官厲到時候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自會見分曉。」

司徒洛冥的話讓上官景的臉色微變,周圍的人卻也聽出了他話語之中的意思,難道說大皇子竟然是偽造的國主手諭要以此來登基嗎?大臣們面面相覷,皆不敢置信但都起了疑心。

一旁的詹隋臉色難看,怒聲開口道:「大膽狂徒小兒,竟敢妄加污衊,企圖挑起我天漓內亂,我天漓王室之事屬誰哪輪得到你們來評斷?!」

司徒洛冥輕佻地笑了笑,又擺弄起了自己手中的摺扇:「此事可以等你們國主病好了再議啊,上官景,你應該知道你不是無影閣的對手,今日我們可以不出手,但是你今日怕是也登不上那位子了,不管今後如何,你只須記得,天漓與無影閣從此無半分關係,若是日後天漓有意相為難的話,下場便會同上官決一般,所流的血自當百倍償還!」

即便如今他們依舊踏在天漓的宮殿之中,司徒洛冥說出口的話卻是異常的囂張,那般的猖狂,不僅讓上官景,連在場其餘的天漓臣子們的臉色都俱是一變,這對他們天漓而言無疑是種蔑視和侮辱。

墨凌天冷聲開口道:「我們回去。」

黎落已經帶着弒血盟的人悄無聲息地離去了,無影閣和燕落十八騎的人已經整頓好,他們就要回去,墨凌天已經等不及地想要離開,這一場為時不久的戰爭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耐性,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事。

注視着遠去的背影,上官容瀛絲毫沒有覺得愉悅,反而有種從未有過的心情,眼中閃過幾分冷意,裏面還夾着說不清的情緒,上官容瀛直到那背影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

一切都塵埃落定。

領着隊伍和人馬走出殿門,天漓王宮裏的紅牆青瓦在落霞餘暉之下彷彿度上一層旖旎,遮掩住了其下的所有陰暗和煞氣,禁衛軍的統領程珩帶人站在走道里。

長長的的迴廊,一眼望不到盡頭,重重的宮門大開,晚風帶起宮牆之外的桂花香,程珩身上還穿着盔甲,狹長的眼微闔,聽見足音,慢慢睜開雙眼:「你們就這麼走了?」

司徒洛冥和唐嶼聞言警戒,身後眾人的兵器還沒有收回去,沉默間殺氣升騰,被煞氣所沖,司徒洛冥淡聲開口道:「程統領,齊刃刀在孟天昊的手中,他會交給你們三殿下。」

程珩開口道:「本將知道。」他握住了手中的劍微行了個禮道:「是國主想要見你們,他想聽你們說說一些事情。」

上官厲想聽的怕不是其他,而是關於邴英婉的,司徒洛冥和唐嶼對視了一眼,先前無影閣謀反的罪名是上官決一手捏造了,他一死當然什麼事都沒了,以現在情勢,在這宮裏即便出什麼事,只要他們想走,誰也不能將他們留下。

司徒洛冥朝着墨凌天開口道:「二爺?」詢問著男人的意思。

墨凌天的眉頭皺緊,早已沒了耐心,只留下一句:「你們留着。」而後馬背上的男人就運功先行離去了,不稍多久便已看不見身影了。

司徒洛冥並未覺得意外,白落羽出了事,二爺能夠待到現在已經是實屬難得了,又怎會再浪費時間去見天漓國主,自從認識了白落羽,二爺每每將其置於首位,屢次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明明這樣的二爺太過的不理智,也太過危險了,司徒洛冥卻是覺得這樣的二爺,比他先前所認識的,更像一個人了,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更不孤單了吧……

——

上官厲的寢宮。

龍眼的明珠照亮寢宮的各處,蒙蒙的光暈里,床上的帳幔微敞,曾經經歷過情愛生死陰謀坎坷的天漓國主上官厲,就像是一個尋常的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不知看着哪裏,那眼神似乎像是望見了很遠很遠的過去。

當司徒洛冥和唐嶼他們走進去的時候,他的眼神也沒有動,檀香在香爐之中細細地燃燒着,有淡淡的香氣循着空氣的流動散開,寢宮之內的靜謐並沒有因為先前的交戰聲而有所改變。

上官厲當然也聽到了宮裏發生的風波,但也許他已經病入膏肓了,已是無心去理會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只是靜靜地躺在這孤寂的寢宮之中,哪怕他現在就死去的話,怕是也沒有人會及時發現。

程珩也帶來了上官容瀛,他的手中拿着齊刃刀,上官厲卻像是沒有看見他似的。

司徒洛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其中免不了提到邴英婉,上官厲這才動了動眼珠:「她……怎麼樣了?」

司徒洛冥的眸光輕動,他並沒有多加隱瞞,只是說起了王宮內的大火,說到了邴英婉自焚在宮中,上官厲僵直地躺在床上,靜默地聽着,臉上的神色變幻,一語未發,病痛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他的臉上已經有了許多的皺紋,晦暗的臉色說明他如今已經時日無多了。

「她說齊刃刀可以救你。」司徒洛冥拿過了那把齊刃刀,無鞘的刀在明珠之下猶如籠罩着霧氣,迷濛的紅光彷彿飽飲鮮血,上官厲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撫著這把齊刃刀,那眼神就像是在觸摸着他的過去,裏面有天漓,有雲靈族,還有邴英婉……

上官厲抬起了眼,看了眼站在自己床邊的上官容瀛,頓了片刻而後目光轉向司徒洛冥,儘管如今他的目中已經失去了神采,但是那雙眼裏似乎還能夠找到些許帝王的霸氣。

上官厲沉默不語,他微闔着眼,許久之後才開口道:「當年她隨朕來到天漓王宮,替朕生了個孩子,夕塵師太說有一個孩子不祥,朕怕她割捨不掉孩子還會傷神,就用其他妃子所生的死嬰和她的孩子調了包……」

「我知道決兒是她的兒子,他的脾氣也像她,看起來開朗,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心裏頭什麼都藏得深……」上官厲慢慢的,用他渾濁的嗓音敘述著當初,說起了上官決:「如今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必一定會怪我。」

上官容瀛看着躺在床上敘說着其他皇子的他血緣上的父親,神色複雜,他是側妃所生的,亦是從小就少待在王宮之中。

上官厲顯然還不知道上官決已經死了,司徒洛冥也並未戳穿,只是緩聲道:「二皇子殿下深知為君之道,他未必會怪責你。」司徒洛冥的話是為了寬慰上官厲,但也有幾分是真的這麼想,上官決該忍則忍,當狠則狠,就算他對上官厲有怨,也不一定很深。

「他像朕。」上官厲看着床內的帳幔,司徒洛冥沒有接話,房裏又靜了。

司徒洛冥看着上官厲的眼神便想到了上官決,也許上官決真的是幾位皇子之中最像上官厲的,只是他並沒有像上官厲那麼好的運氣,在這場王室爭鬥之中,他終歸不過是敗者,得到王位之人也不可能是他。

眸色輕閃,上官容瀛走到一邊,對暗處的人打了個手勢,寢宮之外,原本守着的一些人又散去了,上官容瀛為了防止上官景再生異心,命所有的人將整個王宮監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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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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