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瑞雪豐年

323瑞雪豐年

但是她的神情亦常的柔和,似是感染到了墨韻凝此時的喜悅,白落羽亦覺得心軟了幾分。

白落羽的性格總是輕柔如水,與人相處之時這是疏離,但是仍然留有分寸,並不會讓人察覺到有太大的不適,但是在與墨韻凝的相處之中,墨凌天卻發現了她似乎刻意地卸下了自己的幾分防備,這一點連墨凌天都有些許的訝異,即便是他,在最初與她相處之時仍覺有距,韻凝到時候當真是很得她的喜歡。

許是墨韻凝的身上同自己一些相似的地方,讓白落羽心有不忍吧,但是關於自己的那些前塵往事,她也未曾向墨凌天提起過,或許是該找個機會好好的跟他坦誠相待了。

今年的初雪雖然不是特別大,但卻是接連地下了好幾天,眼見着一年一度的團圓節馬上就要到來了,整個王宮之中漸漸地瀰漫上了些許過節的氣氛,顯得喜慶了不少,今年尤其更甚,宮中人皆知將軍會留着過節,陛下的心情格外愉悅,自是多了些擺弄的心思,宮人們從早到晚,忙裏忙外的,妝點着宮城,準備着晚宴和節目。

知曉墨凌天是喜靜的,殿內定然不會有太大的動靜,丫鬟們定也不敢自作主張,墨韻凝就專門帶着宮人們來到墨凌天的寢殿中悉心地妝點,宮人們小心地忙活了一上午之後,應該有幾分蕭瑟的庭院剎時變得亮堂了不少,所有的燈籠都重新更換過了一遍,換成了紅燦燦的燈籠,有些窗戶上甚至貼上了一些門畫,掛上了些花燈,這些都是平日裏不可能會出現在墨凌天寢宮之內的東西,還都是墨韻凝想出來的點子。

若不是還身在這皇城之中,倒真的有幾分尋常百姓家過節的氣氛了,白落羽靠在門邊,看着外面的場景,亦覺得頗有幾分新鮮,也許是受到節日氣氛的影響,也許是受到了這種「家」的氛圍的影響,好似他們當真就是等待過節的一家人。

已經連下了好幾天的雪了,外頭的庭院早已是一片雪白,紅燦燦的燈籠和門畫卻顯得更加的喜慶和熱鬧了。

此時墨韻凝和白落羽兩個人就在家門口往外看,看着這滿是過節的味道,墨韻凝頗有幾分滿意,臉上是自得的笑容,她看了片刻轉過身拉過白落羽往裏走:「我就說嘛,這過節肯定要有點過節的樣子,我要是不讓人過來呀,皇兄那木納性子是絕對不會讓人做的,我們站着也有一會兒了,先進去吧。」

墨韻凝可沒有忘記皇兄千叮萬囑咐她,落羽的身子不能受凍,她可不能把人給凍壞了,到時候皇兄可要怪罪於她了,皇兄對落羽當真是寶貝着緊,連她瞧著都不禁有幾分吃味啦,但更多的卻是欣喜和慶幸,有這麼一個人,能夠讓皇兄傾心相待,不再像過往那麼孤單了。

墨韻凝抿著笑拉着白落羽往裏走,有丫鬟站在堂屋門口,看到她們兩人走進來忙側過身行禮,又走過去,加了一些炭火。

今年這冬天來的有些早了,連着宮裏加炭火的時間也比往年早了些許,墨凌天唯恐白落羽會此等換季的惡劣天氣當中受了寒,早早的便讓人往空中加了炭火,寢宮之內的炭火是幾乎是晝晝夜不息的。

墨凌天亦是擔心,等過些日子,他們啟程回南嶽的時候,他是真正的進入冬天了,南嶽環境惡劣,向來都是天寒地凍的,更有「冰雪王國」的稱號,墨凌天擔心着白落羽的身子若是回到南嶽的話怕是更受不住。

院子裏頭依舊是細雪紛飛,外頭的風雪讓屋裏頭顯得格外的暖和,院子裏有細小的枯樹枝,經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咔嚓」一聲掉落下來,在寒風裏頭聽着竟然分外的清晰,好像這麼多年,這是耀雲最冷的一個初冬了。

兩人就那麼坐在屋內,品著熱茶,你一言我一眼地說話,墨韻凝說起來不少墨凌天小時候的事情,白落羽側過頭來,靜靜的聽着,唇邊偶爾露出淡淡的笑意來,再被墨韻凝不經意的調侃之間,臉頰上還會微微浮上一層粉粉的紅。

午後的時光就這麼漸漸地過去了,墨韻凝微微昂起頭,看向窗戶外面依舊緩慢飄落着,彷彿已經定格了的細雪,美得格外的安靜,輕柔,她小聲地說道:「落羽你聽,外頭風多大……」

白落羽抬眸,淡淡應了聲:「嗯……終會停的。」

——

蕭清逸常常被墨韻凝纏着讓他在寢殿之中留宿,她實則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就是這麼多年的單相思,讓墨韻凝至今都覺得幾分恍惚和不安,想要更多地讓蕭清逸陪在自己的身邊,感受它的存在,確認那份真實。

故如今,女君寢殿中人皆是知曉了二人的關係,卻又被勒令不得過多的議論,亦不敢外露消息,畢竟此事已經是將軍默許過了的,他們自然不敢妄加議論。

在這些人之中,最欣喜的當不過是從小便伺候墨韻凝長大的嬤嬤,這些年來,陛下所受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裏,而今終能得償所願,自然是讓人欣喜萬分的。

蕭清逸雖說是每每卻墨韻凝要求着留下來,但這些年來對墨韻凝的推拒對於蕭清逸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他只不過是向來藏的有些深了,便讓人看不出來心頭的波動。

但只有他自己知曉,在夜深人靜之時,墨韻凝已經安然入睡,蕭清逸往往還抱着她久久不能入眠,躺在床上抱緊懷中之人,便好似全世界都在他的手裏了,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次了,他想像現在這樣把她擁入懷中。

只要是被他抱着入睡的,墨韻凝往往能一夜好眠,甚至往往在晨起之時想要賴床不願起身來,自從那日墨韻凝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墨凌天便讓她安心養病,這些日子都無須上朝了。

冬天的被窩暖和又舒適,加上一個溫暖的人肉靠墊,確是實在是太具誘惑了,墨韻凝總是抱着蕭清逸不撒手,蕭清逸無奈地嘆口氣,只得由她去了。

往往要賴上好一會兒,墨韻凝才願從床上爬起來,兩人用過早餐,喝過茶,她穿好了衣袍同蕭清逸去書房內批奏摺,雖說是不用上早朝了,但墨韻凝的身份畢竟還是耀雲女君,很多的奏摺還是需要她來批閱的,一些緊急的墨凌天自是代為處理。

墨韻凝的寢宮之內便設有書房,書房與卧房都是殿內的房間,彼此都是相通的,所以不必出去吹寒風,兩人也就沒有穿棉衣,揮退了所有的下人,穿梭在寬闊明亮的殿裏。

「你今日還不去朝會嗎?」墨韻凝閑庭信步地走着,有些許疑惑地問道,她算是待病養身,但他堂堂的攝政王亦可如此嗎?

蕭清逸的神色微頓,而後淡聲道:「不去,反正我已經有幾日沒出現了,也不差這一天,有將軍在。」

兩人邊說着一起朝書房走去。

於是,當嬤嬤去書房添茶水的時候,就看到了本該是坐在書桌前的陛下此時正躺在軟榻上,頭枕在攝政王殿下的腿上,身蓋狐裘毯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攝政王殿下念奏摺。

而蕭清逸一手拿着奏摺,另一手被墨韻凝握在了手心之中把玩。

銅爐之中的炭火忽明忽暗,與寒冷的外界形成強烈的對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愜意,外面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持埽的宮人還在不停地掃雪,以保證過道的隨時通暢。

這雪下得確是有些久了,最後的日子都變得慢了下來。

墨韻凝從窗外移開視線,仰頭望着認真讀著奏摺的蕭清逸,「……東南邊境有小波盜賊侵擾……」男人的薄唇一開一合的,喉結在脖頸處上下滑動。

以前自己的冬天是怎麼過的呢?墨韻凝忽而有些出神的想,皇宮本就是個肅穆的地方,到了下雪的時候就越發的安靜,女君寢殿的銅爐很多,但墨韻凝覺得似乎沒有這裏暖和,自己那時候總是上完朝就到書房看奏摺,然後還須接見一些單獨上奏的大臣,還要與一些重臣還有蕭清逸探討一些大事,吃過午飯她就會坐在榻前看書,或是接見一些幕僚,就黃昏時到院落之中走走,賞賞花鳥,然後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日服一日的重複同樣的生活,白天還好,晚上總能聽到寒風吹過宮殿屋角的呼號聲,讓她不禁心裏會覺得空空的,哪怕是佳節將至,身邊亦無半人,尋不得皇兄,也不能借故出去散心,困在皇宮裏除了正事就沒有別的事可做,就算是要賞雪也只有自己一人,實在是難受,莫不如在殿中看書來得舒適。

回過神來的墨韻凝,想起來方才蕭清逸剛念完的那個奏摺,撇來撇嘴道:「這明明是邀功嘛,自己都說是小波盜賊,還說得大義凜然。」她抬手直接把摺子扔到一邊,抓起另一本奏摺交給了蕭清逸開始念。

蕭清逸看着躺在榻上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柔和的笑意,其實當初將軍輔佐陛下登基並不是什麼錯誤的決策,墨氏一族向來都具領導才能,墨韻凝的年齡雖小,但在正務之上,亦是目光獨到,眼神犀利,而且看人的眼光極准,她提拔的一些大臣皆是可塑之才,就拿那個夙瑾夕而言,雖說是年輕氣盛,有些激進了些許,但若是長久下來,待到其心性更定之後,必成大器,屆時便當真能夠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對於夙瑾夕,蕭清逸亦並不是太擔心,畢竟她的身邊還有一位沈相,沈長卿。

方才,墨韻凝看似根本就無心在聽他念奏摺,但是依舊能夠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人的詬病,將此份奏摺棄之無用,實為實效。

當然,這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練就的,這些年來,她的確是受苦。

思及此,蕭清逸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際:「韻凝,我們出去踏雪吧。」蕭清逸突然這麼說道。

蕭清逸原本正念著奏摺呢,此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聽得白落羽都怔住了,抬眸看了看自己頭上的人,有幾分不確定,然後立即起身歡呼道:「好啊……好啊……我都快悶死了。」

近日以來,許是蕭清逸刻意的縱容和寵溺,墨韻凝的小性子是越發地又顯現出來了,她抽過了蕭清逸手中的摺子隨手扔在了桌子上就要起身。

像是唯恐蕭清逸說完了話之後又會突然反悔似的,墨韻凝的動作快得蕭清逸攔都攔不住,只得看着她,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又縱容的笑容。

墨韻凝推開了殿門,殿外的冷風席捲而至,墨韻凝下意識地微微瑟縮了一下,蕭清逸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男人抬手接過了嬤嬤手中遞過來的披風給墨韻凝披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親手系著絨毛球的紅色緞帶打了個結。

雪白的披風,紅色的領子,將那張精緻的小臉映得越發靈動,墨韻凝自然是記得身上這件她有意無意珍視了多年的披風的,這是當年一次圍獵之時,蕭清逸親手射中的一隻雪狐,狐裘所制的披風。

每每看見這件披風,墨韻凝都希冀着有朝一日在下雪之時他能親手給她披上,如今竟是終於實現了,狐裘遮蓋着的身下不多久便湧上了溫暖,將她整個人全然包裹住了,那溫暖透過她的四肢百骸,流至了心底,包裹住了她不安跳動的心臟,漸漸地更有幾分真實的感覺。

墨韻凝多看了他兩眼,垂下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雪還在細小細小地飄落着,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卻在不知不覺,將整個的御花園染成了白色,全然覆蓋,腳踩在薄雪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亭台樓閣一片一裝素裹,奇花異草早已敗落,徒留下有幾株臘梅開得正旺,只是那與雪同色的花讓人分不清它與枝上的雪,所以整個御花園看起來就猶如是高低起伏的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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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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