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一池微瀾

334一池微瀾

白落羽只聽見男人開口道:「此地清靜。」

想來的確是如此,在這裏沒有什麼人會來打擾他們,而且的確也是一個觀賞景色的絕佳地方。

白落羽從剛才走進璇璣閣之後就發現了,此處雖然是花樓,但是卻不像一般的花樓瀰漫着低靡之風,此處的佈局精緻典雅,亦可見看出主人的用心,而且在此處出入的人身份大多都是達官貴人,自然是與外頭那些只供尋歡作樂的花樓不同。

但是璇璣閣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平靜祥和的,起初也有人因着此地的花樓,而有些肆意妄為,做出出格的舉動,但是後來都被玄機閣里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這話一放出去後來也沒有人再敢在璇璣閣中胡作非為了。

據白落羽曾經了解過的消息,璇璣閣也算是曾經的四門兩派之一,在武林之中的影響力亦是不可小覷的,但璇璣閣的建派時間應該不足十個年間,在這期間不知是否曾患過掌權人,如若說沒有的話,那翠玉靈也是年紀輕輕就入了這江湖,想來背後必定也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

白落羽是猜到了翠玉靈與二爺之間有什麼關係,說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從南嶽的燕落十八騎,百里山莊,璇璣閣,可能還有什麼事她不知道的,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的確是藏着太多的事情,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操縱着武林之中的風雲,甚至可以左右局勢,讓人細思極恐,若是作為對手的話,難免讓人畏懼,白落羽有時也會想,好在她並不是什麼真的「南嶽公主」,他們兩人的關係之間從來都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對立因素。

在這異世大陸,他可以成為她唯一想留在這裏的理由,是她僅有的溫柔繾倦。

白落羽不緊不慢的吃着二爺夾在自己碗中的吃食,淡淡的飲了一口熱茶,似是不經意的提起道:「二爺與那玉靈夫人相識已久?」

墨凌天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只道:「這醋味竟是還未飲下去嗎?」

墨凌天是當今第一次見到向來都是雲淡風輕的她這般有幾分的計較,這至於他而言自然是欣喜的,看着眼前稍顯得有些不自然的面容,墨凌天覺得今日的她看着又是可人了不少。

白落羽只聽出來男人話語之中的調侃之意,眉目含嗔地看向了她,只道:「誰曉得二爺竟是這般招人呢?」

墨凌天看着她輕輕搖了搖自己的頭,才淡聲解釋道:「玉靈自小便父母雙亡,家中親戚無人願意照料,后被姨娘輾轉賣到了青樓,我順手救下了她一回,本意是放她離開,是她自己請纓留下,這麼多年待在璇璣閣亦是守本份,算是個可信可用之人。」

除了在面對着墨凌天,翠玉靈在外的確是八面玲瓏,怕是鮮少有人能讓她吃得了虧,以青樓作為據點,形成了自己獨有的傳遞消息的網絡,無形之中滲透進了江湖,朝野之中,翠玉靈這幾年比墨凌天原先交給她的任務還要好。

白落羽聞言,並沒有立即開口,想來她自己也是一個女子,能夠讓一個女子的另外一個男子做到這種地步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怕是不用多猜也能知曉了,二爺必然也是早就看出來了。

嘴角柔和地彎了彎,白落羽看向墨凌天:「人家姑娘莫不是想以身相許?不知二爺意下如何?」

墨凌天拿起了杯盞又飲了一口,只答:「已有妻室。」

白落羽沒有想到他會心平氣和的說出這樣的話,調侃的人是自己,聞言反倒是怔了一怔,而後嘴角的笑意加深:「倒是未曾聽聞。」

「故作不知。」男人的清脆的幾個話音落在了她的心間,撩動一池的微瀾,連窗外折射進來的燈光似乎都帶上了些許的暖意。

相顧無言,卻是心意恆暖。

——

屋外,翠玉靈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之後,抬起頭卻是看到了前方站在圍欄旁邊的唐嶼,腳步微頓停了下來。

似乎是心有所感,唐嶼亦轉過頭,迎上了翠玉靈還沒有收回的視線,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知名情緒,快得讓人抓也抓不住。

翠玉靈的腳步微抬走了上去,只道:「好久不見。」

唐嶼開口道:「是有些時日未見。」

實則,唐嶼自小便跟在墨凌天的身份,行貼身保護他之責,所以說翠玉靈在認識墨凌天之日起便認識了唐嶼,也已是有好些個年頭了,兩人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只不過是因為兩人望着的是不同的人。

翠玉靈望着的人是墨凌天,而唐嶼望着的人是她。

說不察覺自然是不可能的,以翠玉靈的性子自然是早就看出來了,卻是故作不知,唐嶼亦是知曉的,只不過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卻都從未開口多說一句什麼,但是在江陵之際,唐嶼幾次三番的不顧危險出手相助,那層一直隔在兩個人之間的紙,似乎有了被桶破的痕迹。

故翠玉靈再次看到唐嶼后才有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尷尬氣氛,兩人就一起望着那圍欄之下街上的熱鬧景色,一時無言。

唐嶼先打破了沉默,他拿起了放在旁邊自己一直扛着的東西,出聲開口道:「你可要吃這糖葫蘆?」

翠玉靈被他問得一愣,目光轉向了男人手裏拿的冰糖葫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愣愣地給接了過來:「……多謝。」

也許並沒有人注意到,在翠玉靈接過了那糖葫蘆之後,男人的眉頭幾不可聞的鬆了一松。

其實來到璇璣閣中的不少人,有的是慕名而來的,就為着這「天下第一美人」翠玉靈,因為為了見她一面可以一擲千金,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出手闊綽的亦是大有人在,還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這冰糖葫蘆,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手法,確實讓人拒絕不得。

翠玉靈垂下了頭又看着手中那紅艷艷的糖葫蘆,輕聲開口道:「上回江陵一行,離開得太過匆忙,還沒好好謝過你出手相救。」

「只是舉手之勞,不甚大礙。」

翠玉靈的聲音一頓:「還是要多謝你。」

「玉靈,你無須同我如此見外。」他們雖然已經相識了這麼多年了,但是距離從未近過,實則唐嶼並非是有心不想要靠近,但似乎從未找到過什麼合適的機會,或許是她從一開始就將他推拒於心門之外吧。

唐嶼很少會出聲喚她的名字,翠玉靈聞言自是一愣,但是不知道如何接話,平日裏在外人面前八面玲瓏,妙語連珠的人,這時反倒像個啞巴似的。

「那便……謝謝你的糖葫蘆吧。」

——

待到他們回到皇宮之時,夜已經有點深了。

回程的途中,白落羽在馬車裏睡著了,到了宮殿之時,墨凌天瞧着她還沒有醒,便把她抱了起來。

男人抱起白落羽的力道很輕,白落羽輕輕哆嗦了一下,墨凌天的眉頭立時一皺:「冷嗎?」

白落羽已經醒了過來,聽到了男人的問話,啞聲答道:「有點兒。」

墨凌天是讓白落羽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的,她方才睡得有些迷糊,想要抬手摟着墨凌天,但是兩人是並排坐着的太礙事了,這麼想着,突然有點想笑,唇角柔和地彎了彎。

此時她被墨凌天抱在懷中,抬起手臂來想要去摟住他,乖巧地抿住唇,瞌睡也醒了,鼻尖在墨凌天的懷裏蹭了蹭。

雖然白落羽已經醒了過來,但是墨凌天並沒有放下她,而是直接抱着她進了殿門。

回到寢宮,讓丫鬟放了一池熱水,墨凌天先讓白落羽抱進去洗了個熱水澡,而後又是親力親為的把人從裏頭抱了出來,抱到了床上放着。

白落羽任由著男人的動作,心想着二爺這是真的把自己腳好的事給忘了,還是說假的忘了。

將人放下了之後,墨凌天也坐在了床邊,白落羽就聽到頭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腳可有受寒,痛嗎?」

男人邊問著,白落羽的小腿就被他給抓住了,墨凌天不輕不重地捏著:「痛嗎?」

白落羽乖巧的搖搖頭道:「不痛。」

「嘴硬?」墨凌天手裏的動作停了一下,反問道。

「……痛。」白落羽把自己的小腿從男人的手裏抽回來,順勢自己揉了一揉:「也不是很痛,就是踩雪過後受了點寒氣,有點不舒服而已。」

她的這雙腿現在還能夠站起來,已然是萬幸了,如今的這點疼痛對白落羽而言,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並沒有多大關係的。

但是這個人會留意自己的一切,並且總是能精確的知道自己的感受,知道什麼是自己在意的,知道什麼時候她覺得疼痛,白落羽覺得心裏有點癢,又軟得一塌糊塗。

墨凌天聞言的眉頭卻是沒有絲毫的鬆緩,她的這雙腿,他必然是要替她找到根治之法的,若是一直這般的話,以後每到了冬日,怕是一直要受罪,他怎麼捨得呢?

看着男人的臉色,白落羽柔化了自己的整個面容,她傾身向前,讓自己靠入墨凌天的懷中道:「今天沒事,剛剛泡過熱水之後,已經好多啦。」

墨凌天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抬起手來拿過一旁的被褥,蓋住了白落羽的腿,無聲的溫柔最是戳動人心了。

白落羽收緊了自己摟着墨凌天脖頸的手,靠在他的懷中,一臉將睡未睡的神情,這般冬日的天氣的確是適合睡個好覺。

墨凌天拍了拍懷中人的肩膀道:「困了便躺下來睡。」

白落羽摟着男人的脖子,什麼話也沒有說,順勢就往後倒去,墨凌天順着她的動作被她拉着前傾,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之上,他就罩在她的身上。

她現在這般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耍賴的孩子,有些許的黏人和撒嬌,格外的令墨凌天動容,男人看着她的眸光又柔化了不少。

白落羽輕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罩在自己身前的人,出聲道:「二爺……」

「嗯……」墨凌天低低應道。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白落羽其實真的有些困了,問出口的話聽起來有幾分迷糊。

墨凌天聽清了,卻沒反應過來她問的什麼:「嗯?」

白落羽在這個時候當真就像是一個還不足二十歲的孩子一樣,她說:「你今天說地上暗,其實就是想牽我的手,你故意把我帶去璇璣閣,就是想看我吃味嗎?」

此時當真是困極了,白落羽帶着困意腦子裏平日裏那些精密運算的分析就都沒了,她有些許迷糊地看着墨凌天,聽到了自己說出口的話,耳廓不自覺的紅了。

久到白落羽的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她聽見抱着她的男人開口道:「嗯……我是故意的。」就權當他是故意的吧,如若能見到此時這般撒嬌的她。

白落羽聽到了他的話,心更軟了,卻是沒有再出聲回答,慢慢的睡著了。

墨凌天抱着她換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拉過床褥蓋住了他們兩人,墨凌天再側頭看了看白落羽的睡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透過窗外可以遠遠地看到,因為佳節已至天邊響起了煙火,一時天邊彷彿亮如白晝,團圓節對於耀雲的子民而言,是可以晝夜不眠的狂歡,大街上至今還是熱鬧非凡。

煙花把夜景都照得亮堂,連墨凌天他們在這深宮之中隱約都還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爆竹聲音,懷中的人卻是睡得異常的安穩。

白落羽仍然在墨凌天的懷中之中安眠,男人可以藉著窗外映射進來的微薄的光看清懷中人的面容,兩人挨得這樣近,白落羽全然地映到了墨凌天的眼裏。

墨凌天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他其實並沒有覺得什麼過多的感慨或者喟嘆,只不過他的心中萌生了一派溫柔和踏實,墨凌天覺得自己心頭那片海,水位又上漲了好幾寸,似乎每每都超出他的預期,一步一步地上漲至今,實則亦是他對自己的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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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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