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因果循環
我總覺著那神婆應該知道什麼！不是因為她放出這村子裏即將迎來災難的消息，而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大概是因為這種沒有迷信觀念的地方，有一個神婆本身就不正常的緣故吧！
我跟阿明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去找那個神婆問一問。
神婆就住在村子的最西邊，一間非常破舊的土坯房子裏，沒有院牆，更沒有多餘的房屋，只有這麼一間，而且很小的土房子。
由此可見，這神婆在村子裏，日子過得的確很艱辛。
我想這大概也是因為村民們都不迷信的緣故吧！畢竟沒有人信這個，自然也就沒有人找神婆幫忙，甚至可能村民們還會對她避之不及呢！
出於禮貌，我順路在村裏的小賣部買了點罐頭牛奶之類的東西，畢竟空着手跑去問人家事情，總感覺不是太好。
到地兒之後，阿明首先上去敲了敲破舊的木板門，我則是拎着東西站在後面。
阿明連着敲了兩次，裏面一直沒人應聲，也沒人開門。
「難道人不在家嗎？」
阿明皺了皺眉頭，剛準備再次敲門，這時房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裏面黑漆漆的，一點兒都不透光，看着讓人有些不舒服。
我還沒來得及朝裏面仔細打量，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就從門口側身站了出來。
我想她應該就是神婆了！
這神婆的年紀相當大，看着最起碼也在七十歲以上，滿臉的皺紋，眼窩和兩腮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那模樣看起來甚是嚇人。繞是我見慣了太多恐怖的事情，也被嚇得當場愣了一下。
「外來人，趕緊離開這裏吧！災難馬上就要來了！」
神婆聲音嘶啞地說着，完全沒有問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和阿明一下子都愣在了那裏，半尷不尬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那神婆也不多說，轉身就準備關上房門。
我一看頓時有些急了，連忙喊了一聲，「婆婆！我們其實是想找您問點兒事情。」
「是嗎？」
神婆轉過身來，用那雙渾濁不清的眼神打量着我，「現在還有人信我這個老婆子嗎？」
「信啊！我們當然信。」
我說着連忙踩了阿明一腳。
他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附和著說，「對啊！我們肯定信。」
「那就好。」
神婆點了點頭，「說吧！你們想問什麼？」
她似乎也沒有請我們進屋的意思，不過沒關係，反正這附近也沒其他人，再說了，她那屋子裏黑洞洞的，我着實有點兒害怕。
「婆婆，您知道今天在碼頭打撈上來的那些死者，究竟是什麼來歷嗎？」
阿明首先開了口。
「你們問這個幹什麼？那些人死了很多年了！」
神婆的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默然。
「我們就是覺得那些人死去很多年了，但是屍體到現在都沒腐爛，感覺挺好奇的，所以找您問一下。」
阿明不卑不吭的說道。
「對，還有那些死者到底是哪兒來的？他們又不是這裏的人。」
我也跟着問了一句。
「誰跟你說他們不是這裏的人？」
神婆忽然盯住了我，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怪嚇人的。
「難......難道是這裏的人嗎？」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當然。」
神婆拿了拐杖，慢慢走出來說，「現在漁村的人，其實都不是原住民，他們是近二十年才慢慢搬遷到這裏的，所以有了漁村這樣的規模。」
「那今天撈上來的那些屍體，都是這漁村的原住民嗎？」
我迫切地詢問。
神婆點了點頭，望着遠處的江面，回憶道：「二十幾年前，這裏的人也都是漁民，依靠捕撈長江里的魚蝦為生。那時候魚蝦價格很便宜，大家整天出船打魚，也只能夠勉強維持生計而已。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慢慢的長江里的魚蝦開始變得稀少起來，漁民們每天捕撈到的魚，根本無法維持生活，甚至都不能填飽肚子。到了後來，更是連一條魚都打不上來了，人們面臨着被餓死的困境。這時候外面來了一個走藝的先生，他看過附近長江水域的情況之後，告訴村裏人說，之所以打不到魚，是因為河神對他們長期以來的捕撈非常不滿，所以不讓村裏人打到魚，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妙齡少女，沉到江底用來祭祀河神，到時候河神高興了，村裏人自然會打到魚。」
「所以他們真的用活人來祭祀河神？」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大概是因為這事兒，勾起了我人生的陰影吧！畢竟我也曾被當成祭品，沉到江底用來祭祀河神。
「是啊！」
神婆彷彿觸動了某些記憶，遲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照理說這麼荒謬的事情，村裏人是不會相信的，可是那時候大家也都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於是他們強行抓走了村裏一個寡婦的女兒，那女娃十七歲，剛好是妙齡少女，而且是村子裏長得最漂亮的。」
「他們肯定被那個外來的先生給騙了！白白害死了一姑娘。」
阿明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不。」
神婆搖了搖頭說，「他們用那女娃祭祀過河神之後，河裏的魚蝦真的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村民們不再因為打不到魚而煩惱，大家都能吃飽飯，不再挨餓。但是好景不長，半個月後，長江忽然發生水災，整個村子都被淹掉了，最後只有那個寡婦活了下來。」
「所以，他們的屍體一直在長江水底沉澱了二十幾年，直到今天才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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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個很簡短的故事，帶給我的衝擊力卻非常大，我到現在都彷彿還沉浸在那個年代裏。
「那女娃用生命換來這片水域二十幾年魚蝦豐富，養育了這麼多人，現在屍體浮出水面，她要收回一切了！」
神婆自言自語的說着，然後走進屋，再次關上了房門。
「所以，你是那個唯一活下來的寡婦。」
我對着關上的房門那吶吶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