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孰輕孰重(二合一)

第219章 孰輕孰重(二合一)

武則天開放商貿不限民行,使得大周朝邁進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八年間,着實展現出許多新氣象,亦衍生出不少新生行業。尤其是城鎮之中,聚攏的人越來越多,行當也越來越雜。

什麼修腳的、修鞋的、賣牙粉的、吆喝藥糖的,食庄飯鋪一家挨着一家,日雜百貨更是遍地都是。

如果有個熟悉歷史的後來人穿越到大唐,說不定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到地,誤跑到兩宋去了。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鏢局。

而其中佼佼者,當之無愧便是這長路鏢局。

回到八年前。

當長路鏢局初掛匾額開門接鏢的時候,射洪百姓只當這是一夥招搖撞騙的市井流民。

可是,當穆家兄弟把蜀中商人秦文遠安全地從黔州帶回來,當大夥兒看到一車一車的名貴中藥,成匹成匹的苗人蠟染被運到蜀地,誰也不再懷疑長路鏢局是真是假。

大夥兒都爭先恐後地湧向射洪,湧進長路鏢局,請求鏢局保他們入黔行商。

而這個紮根蜀中一座小小縣城的長路鏢局,不出意料地一炮而紅,生意興隆自不在話下。

可是,誰也想不到,長路鏢局的興起,可不僅僅是一條川黔商,更不僅僅是生意興隆而已。

短短兩年時間,長路鏢局就先後開拓了從益州到黔州的川黔商路,益州到廣州的川廣商路,到南詔的川滇商路,還有到吐蕃的川西商路。

群山環繞,路道四塞的巴蜀之地,一下子成了大周最為發達的商貿中心,甚至超過揚州,成為大周最富之地。

而這一切,竟只依賴一家由逃戶流民創辦的鏢局。

毫無懸念的,長路鏢局、還有創辦鏢局的穆家兄弟,成了當年巴蜀百姓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談資。

可是,長路鏢局的腳步必沒有因為征服蜀地而停止。

當巴蜀商路盡歸長路之時,鏢局的大當家穆子究又把目光放到了整個大周。

長路的鏢師們開始藉由三峽水道出川,一路東去,輻射大周。

開始的時候,對於一個糾集武人的「打行」聚眾行事,朝廷着實有些擔心。

可是,曾經在益州任過刺史的狄仁傑一紙奏摺,再加上各地送來的反饋,徹底打消了朝臣和武則天的擔憂。

狄仁傑在奏報之中細舉了,自打長路鏢局創力以來的這幾年時間裏,蜀地盜匪劫案的情況。

事實上,凡長路鏢局所過之處,劫案驟減,百姓無憂。

說明,長路鏢局對於治匪之事不但無害,反而有利。

而自,長路鏢局出川之後,各州報上朝廷的大案重匪也確實大幅減少,使得武則天這個大周天子都對這個小小的坊間鏢局高看一眼。

甚至下令全境州縣,但有長路鏢局於本州欲創分號,各州當予以方便。

直到去年,也就是長路鏢局創辦整七年的當口,廣州刺史孫宏德更是辦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創舉,使得長路鏢局的聲望成鼎沸之勢,無人不曉。

他把廣州一年來的海商稅資,不再像以前一樣由軍隊護送入京,而是全交由長路鏢局護送入京。

這可了不得了,廣州如今是海貿重地,一年的稅資何其之巨?他不用官軍,卻把這麼大一筆錢交給了民間鏢局?這要是出了問題,可如何是好?

但是,長路鏢局沒有讓孫宏德失望,價值一千多萬貫的白銀、黃金跨越萬里運抵京師,不但萬無一失,而且路耗鏢資也比官軍運送不知道少了多少。

這使得武則天聖顏大悅,不但重賞長路鏢局,而且都不等來年,當年福州、泉州、揚州、益州等幾個大周重鎮的官稅轉運之務,就都交給了長路鏢局。

這使得長路之名更是天下皆知,成了大周百姓茶餘飯後最為熱門的談資。

而當初創建鏢局,還有現在鏢局之中的幾個風雲人物,也不知道是被哪個好事之人編成了「蜀中十傑」。

賬房、廚刀、鬼老七;

妓子、書生、刀十一。

狠八郎、胖修羅、玉面太叔震川西。

還有道爺,不算前程,算死期!

......

賬房,便是長路鏢局三十六家分號的總賬房,不知其姓名,只知姓李,江湖人都管他叫「財神」。

想來也說得過去,每年每月每時,大周朝從長路鏢局手下走的錢財、商貨數都數不過來,而這些都歸李賬房一手調度,那可不就是財神爺嗎?

廚刀,則是長路鏢局川滇商路的總鏢師,話少言寡,身形魁偉。據說,從前是穆家的家僕,后隨穆家兄弟創立鏢局。

不使長刃只提一把廚刀,大夥兒都管他叫「廚子」。可別小看這個廚子,手下八百鏢師威震巴蜀、南詔兩地。

傳說,南詔國王連大周天子都不鳥,卻要給廚子三分顏面,想把女兒許配於他,人家還說等等再說,「有仇未報,無以為家」。

鬼老七穆梁棟,是穆氏幾兄弟之中最年長的一個,也是僅在「狠八郎」穆黎之下,最心狠手黑的一個。

據說,有一次長路鏢局初到魯地保商,綠林匪盜給了面子,卻是惹上了七姓十家之中貴人。

仗着自己是本地一霸,又是滎陽鄭氏的旁支,把霉頭觸到長路鏢局頭上來了。

結果,當時領鏢的穆梁棟和穆黎便露出了兇相,把那鬧事之人扣下,放出話去,讓滎陽鄭氏家主親自來提人。

最後,鄭氏都不敢與長路鏢局硬碰硬,只得乖乖陪罪認錯,才把人領回去。

可是,據知情人所說,滎陽鄭領回去的是個手腳皆折的殘廢,生生被穆梁棟和穆黎把人給廢了,而鄭氏家主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

書生,也就是此次進京趕考的穆子期。

不得不說,長路鏢局武人為尊,卻也不失文采。這個穆子期得名士陳子昂指點,在巴蜀一帶早有才名,更是今科大熱的狀元之選。

刀十一、狠八郎、胖修羅,還有玉面槍王太叔翎,也都是長路鏢局或是坐鎮一方,或是威震綠林的頭面人物。

而這十傑之中最為神秘的,應該就是這個「妓子」,還有「道爺」了。

當然,十傑之後,還有長路鏢局的鏢主穆子究,更是讓人難以琢磨。

道爺姓什麼,叫什麼,甚至長什麼樣兒,江湖上無人知曉。

因為,見過道爺的人......都死絕了。

眾人只知道一點,道爺長年坐鎮射洪總鏢局,輕易不出門。

但是,一但有別人解決不了的難題,輪到道爺出馬,那在他的劍下,必是無一活口。

「不算前程,算死期!」

輪到道爺給你卜算問卦,那就說明,你的死期到了。

至於妓子,則是比道爺更為神秘的存在。

起碼大夥還知曉道爺在哪兒獃著,可是妓子別說姓名長相,年芳幾何?連在哪兒,到底有沒有這個人,大夥兒都鬧不清楚。

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那還是因為幾年前,胖修羅穆彪的一次大開殺戒。

......

嶺南有一儂人都老,自持手下有數千之眾的儂寨而不把漢人放在眼中,不但幾次劫了長路鏢局的鏢,還出言侮辱前來討要的穆彪。

開始穆彪還忍了,畢竟是人家的地頭。再說,穆彪其人是穆家幾兄弟之中最溫和好說話的一個。

可是,那都老說錯了一句話......

「他說,你這爹死娘賤,姊妹為娼的肥豬漢狗,也敢與我討價還價?」

「......」

於是穆彪怒了,調遣嶺南數十綠林山寨,把這個數千人的寨子屠了個乾乾淨淨。

那一次,穆彪整個人都瘋了,沖入寨中,見人就殺,把那個都老更是親手一刀一刀地給活剮了。

胖修羅之名,也因此而來。

從那往後,穆彪整個人都變了,再不是那個溫和穆家小胖,而是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的追魂修羅。

那半年的光景,他幾滅城寨,殺孽深重,連朝廷都多有注意,可是不管是誰都勸之不得。

直到有一天,穆彪接到一封信,信中勸他收斂,這才讓他平靜下來。

而直到這時,人們才知道,原來胖修羅還有一個親妹妹。

而那個妹妹,真的就是個妓子!

......

————————————

蜀中十傑,名滿天下。

可是,除了書生穆子期還算上得枱面,其他人則都是廝殺漢子,江湖草莽。

能得到如今的名聲,還有朝中各方的重視,多半還是他們身後的長路鏢局,加上那個狂生穆子究的緣故。

今次,武氏兄弟、李賢和太平公主不請自去,為的也是這個穆子究。

說白了,能夠一手掌控長路,手下鏢師萬餘,九省綠林聽之號令,連朝廷財稅都要仰仗此人轉運。

這樣的勢力,怎容忽視??

......

「殿下!」

高延福一邊伺候着太平公主出府登車,一邊生怕自家殿下看輕了一會兒要見的那個書生而不住勸導。

「這個穆子期雖是白身,不值得殿下親自出馬,可是他的那位兄長卻是不容小覷的。」

「您想想啊,拋開江湖不談,單論文采,穆子期也只是得陳伯玉的指點,可是他的那個兄長,狂生穆子究卻是正經的陳伯玉之徒。」

「若能得他之助,那在文壇之中推崇陳伯玉的文人們必是對殿下心生好感的。」

「......」

太平坐在車中一陣煩悶,她平時對江湖之事了解頗淺,不由道:「這個穆子究為什麼叫狂生?」

高延福以為公主生了興趣,急道:「聽說是此人不習禮數,頗有魏晉狂士之遺風,甚至從不束髮。」

「不管見誰,哪怕是他的老師陳伯玉,也都是披頭散髮癲狂不羈。」

「所以在巴蜀文壇,便得了一個狂生的名號呢!」

「哦。」

太平點頭,「那還真是狂的沒邊兒。」

高延福一聽,「但是人家有狂的資本啊!」

「九省綠林盟主啊!連關隴世家、魯地豪門都要給他面子,可想而知這人的本事得有多大。」

「而且......」

高延福說到這裏頓了頓。

「小的聽說,此次武氏兄弟和魏王之所以這麼上心,是因為在穆子期來京之前,他那個兄長就放出話來了,說是若子期高中,他便親來京城為其慶祝。」

「殿下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

高延福道:「穆子究號稱九省綠林盟主,意思就是,大周十道之中有九道綠林推崇於他。」

「另外一道,也就是京師所在的關內道,並非不服穆子究管治,而是穆子究有言在先,民不與天子為難。」

「就是說,他再厲害也是民,不能給天子找麻煩,所以誓不入關內引陛下猜忌煩惱。」

「而這回,為了弟弟的功名,他要親來關內。有人說,這九省馬上就要變成十省了。」

「可是小人覺得,穆子究來京,卻是給了武氏兄弟和魏王拉攏他的機會啊!」

「......」

太平聽到這裏,不由漸漸嚴肅起來。

如此說來,倒是真的有必要和他們爭上一爭了。

「高長史放心!」

太平知道高延福擔心什麼,「本宮既然去了,就會給足那個書生面子,不會落於人後的。」

「好,那就好....」

高延福抹了一把細汗,他還真怕咱們公主殿下一任性,給那個書生點臉色看,這事兒就算黃了。

「對了。」

一邊走,太平一邊與車下的高延福閑聊,「有些日子沒見到你家力士了呢,跑哪兒去了?怎不見他來玩耍?」

「嘿。」高延福憨笑一聲,「小兒頑皮,倒是讓殿下惦記了!明日小人便讓他來給殿下請安。」

太平淡笑,「力士若算頑皮,那這世間可就沒有聽話的孩子了。」

話鋒一轉,「高長史一心為本宮着想,本宮是看在眼裏的。只是平時瑣事頗多,無暇分心,甚至言語生硬,高長史莫要見怪。」

「家裏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府中取用,不要和本宮客氣。」

高延福聞言,心中甚暖,「還有勞煩殿下惦記,真乃小人之過了。殿下放心,托殿下平日厚賜,家中一切都好。」

心說卻道:您別總耍公主殿下的任性脾氣,少辦一點冒失錯事,那就什麼都有了。

正想着,府中一個外差從隊后急急忙忙地跑了上來。

「啟稟殿下,不好了!」

太平皺眉,「什麼事?慢慢說。」

「梁王武三思家的公子崇謙跑到官寧坊去了,點名...點名要為巧兒姑娘梳理。官寧坊的老鴇勸之不從,現在正要強把人帶走呢!!」

「什麼!?」太平猛然高叫,「他敢!?」

「來人,擺駕官寧坊!」

「......」

高延福整個人都不好了,咱不說好的去見穆子期嗎?您這......

您這怎麼又拐歌妓窩子裏去了?

分不清孰輕孰重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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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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