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婦人之仁
武則天出離的憤怒。
要知道,吳寧入京兩年有餘,與她這個皇帝從來不假辭色。
老太太其實心裏明白,他心中有恨,有怨氣。
可是,老太太萬萬沒想到,吳寧第一次求她,第一次好言好語地和她說話,居然是為了一營連微末都算不上的罪卒。
婦人之仁!
在她眼中,這就是婦人之仁,完全無法接受,甚至不能容忍。
要知道,你是吳九郎,是朕選中,有資格入獒籠一爭的人。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為了幾個罪卒,低聲下氣的來求朕!?
「此等婦人之仁,怎堪大用!?」
把武則天氣的啊,渾身發抖,激憤難平。
把來俊臣嚇的,大氣都不敢喘,心說,這是跟誰發的火啊?
但是,他也不敢問,縮著脖子,躲到一旁,生怕惹火上身。
這一邊,武則天越想越氣,好!你不是英雄義氣嗎?不是要救嗎?朕就給你上一課,偏不讓你救成。
「來人!擬旨!」
「命陽關守軍退守玉門關,沙州罪城營占城據守,以敵吐蕃!」
「......」
來俊臣聽的直咧嘴,老太太這是怕沙州罪營死不透啊!
還以城據守?
一共就千多罪卒,還是在那裏苦熬了幾十年的。還有多少能活着都是個問題,怎麼守得住吐蕃?
「陛下!」雖說驚若寒蟬,可是來俊臣還是不得不提醒武則天。
「依舊例,邊關調防,本就不涉及犯卒。所以,沙州按理說就不在調防之列,何必....何必多餘提及,書於聖命之上呢?」
好吧,來俊臣是專業狗腿子,為老太太想的還挺周到。
按他的話說,沙州本來就不在調防之列,監獄哪有跟着戍番的不是?根本就不用書於明面,徒增議論。
「不!」
可是,來俊臣沒想到,武則天還就非寫詔書上。
「要寫!」
「朕就是讓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正發着火,卻見一帶刀侍衛過來,見來俊臣在場,也不高聲見禮,只遠遠地看着。
上官婉兒趕緊迎了過去,那侍衛在上官婉兒耳邊耳語幾句,就下去了。
而引起武則天注意的是,上官婉兒只聽那侍衛幾言,便臉色煞白,變得不安起來。
老太太一皺眉,向來俊臣揮手,「你先下去吧!」
帶來俊臣一走,老太太這才對上官婉兒道:「怎麼?出了什麼事?」
「這....」上官婉兒一陣猶疑。
說實話,這個當口兒,尤其還是暗衛稟報的這件事,她是不應該上奏的,起碼等老太太心緒平復之後再說。
可是,武則天已經問起來了,她卻是沒辦法了。
「回,回稟陛下....孟蒼生那邊似乎有什麼了動靜。」
「嗯?」武則天老目一眯,「什麼動靜?」
「他...他離開洛陽,去了長安城外一處叫桃雲嶺的所在。」
「那裏....那裏有一道觀...」
「此時,賀蘭敏之正藏身此處!」
......
————————
長安。
長安上下,無論是門閥勛貴,還是尋常百姓,都在準備着迎接聖駕回都。
太平公主與武崇訓等人亦不例外,而且,他們比別人還要麻煩些。
此時,女皇聖駕還在路上,他們就要出城相迎數百里。
「你真的不去?」
太平狐疑地看着吳寧,「你可是長寧郡王了,有此隆寵,禮應出城接駕的。」
吳寧淡笑,搖了搖頭,「正因如此,所以更不能去。」
再怎麼說,他也是臣子的身份,行郊迎之禮也就足夠了。要是真像太平他們這些親眷一般,早早地去接,那才顯得不夠沉穩,招人記恨了。
「不招人記恨?」太平反問一句,「怎麼可能不招人記恨?」
翻著白眼:「這長寧郡王一出,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準備抓你的把柄呢!」
略顯疲態地歪回椅座,懶懶道:「這個朝啊,本宮看得給你多,比你清楚,你不招惹記恨,記恨卻要來招惹你。」
「所以,權傾一時,又把有足夠讓人敬畏的財富,想躲...是躲不掉的。」
「對了!」說着說着,精神一震,「武三思手下的那個宋之問可是也隨着來了長安。你要想着點,不能讓他壞了事!」
宋之問的事兒,吳寧早就說過要解決。可是,還沒等宋之問調回神都,吳寧就來了長安。這事兒也就放下了。
只是到了現在,卻是不能再忽視了。
對此,吳寧和之前的態度一樣,「宋之問不足一慮,他進不了長安。」
「什麼意思?」
吳寧神秘一笑,「自會有人對付他。」
說完,吳寧叫來了一個長路鏢局的下屬,「告訴劉文東,他可以放手為之了!」
「劉文東?」太平不解,「劉文東是誰?」
「宋璟,宋廣平的弟子,也就是王從簡的同門師弟。」
太平聽聞,還是不解,「他能對付宋之問?」
「能!」吳寧點了點頭,「這世上能讓宋之問一擊而斃的,只有這個劉文東。」
隨之解釋道:「宋之問算起來其實是劉文東的舅祖父,其與宋之問有殺父之仇。」
「......」
太平有點懵,「舅祖父?還有殺父之仇?」
「那不就是說....」滿目驚愕,「不就是說,宋之問殺了自己的親外甥?」
「沒錯!」
「為什麼?」
「因為一首詩!」
看向太平,「殿下還記得宋之問那首時時掛在嘴邊的,『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嗎?」
「記...記得啊!」
太平當然記得,那是宋之問的招牌,走在哪兒都掛在嘴上。
當年他挨揍那次,不也是騷包地吟著這句,過來搭訕嗎?
只聞吳啟道:「這首詩,其實不是他寫的,而是他的外甥劉希夷所作!」
「宋之問覺得此詩甚妙,想要據為己有,可是劉希夷不允,於是....」
「於是他命家奴夜入劉希夷房中,將其用沙袋活活壓死了。」
「......」
太平聽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一首詩而殺人?他瘋了?」
「瘋了?」吳寧搖著頭,「還真不是瘋了,這只是小人物的掙扎罷了。」
雖不可饒恕,可是卻也非是太平這種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所能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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