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覆水難收
五月十三是楚明睿的生辰，老天也賞臉讓太陽出來給了個笑臉，隨即又害羞的躲進雲層。
楚明睿卻覺得今兒是說不出的天高氣爽，早上吃的是圓圓親手做的長壽麵，加了兩個白煮蛋，用野雞菇子湯做澆頭，鮮美的不得了。
中午的時候，想着他們平時精緻的美味佳肴吃的多了，姐妹倆帶丫鬟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鴨肉筍乾，白切雞，紅燒肉，清蒸魚，肉沫豆角，拌萵筍，蒜末空心菜，薺菜餅，槐花煎蛋等，葷素都有，還有葡萄酒。
喝了杯葡萄酒，吃了塊油光閃亮的紅燒肉，於景誠倒是很詫異的開口：「這肉油而不膩，挺好的；這酒也還成，要是放久點，味道會更好。」
曉玉很不服氣的咬唇：「這葡萄酒色香味俱全，哪兒不好？」
葛家的酒已經賣完了，家裏也只剩下半罈子多一點，家裏人一直捨不得喝，這還是他們上門，這才捨得拿出來喝。
「於二爺他們是皇商，送進宮的葡萄酒確實比我們更香醇，」圓圓倒是很有平常心，看着曉玉笑了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特別是上次的荔枝酒，聽說也是於家的，好像是要十兩一斤。」
「這可真是天價啊？二爺，你們的酒肆在哪？」曉玉一聽很心動，暗想自己下次進京一定要嘗嘗才好，杏眼機靈的看着他們。
「這有什麼，你要是喜歡，我回頭讓他們送些來，大家嘗嘗。」於景誠很大方的應下：「那荔枝酒沒有酒勁，屬於果酒，我都不愛喝；這麼貴是因為我們這邊荔枝少，而我哥讓人在那邊收購好荔枝，直接釀成荔枝酒再運送回來……」
這不僅要有忠心的人，也還要有銀子，才能萬里迢迢的運回來，曉玉聽的很認真，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等吃了午飯，大家坐在一起喝茶，曉玉就低聲問圓圓：「你先前說青梅可以泡酒，我們要不要試試？」
「要是你不說，我都忘記這回事了。」圓圓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趕緊讓人去買純白酒，再去買青梅。」
曉玉眉開眼笑的道：「先前我們家請釀酒的師傅來釀酒了，罈子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不敢動手。」
「你怎麼不早點說，」圓圓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大不了就是浪費點酒，你的心細，多準備幾壇不一樣的分量，就能得出最佳的比例。」
於景誠聽到她們的話，卻沒有打趣她們，而是認真的道：「只要有心，你們肯定能釀出好酒，像當初我嫂～姐姐釀葡萄酒，第一年弄得幾百斤都是酸的，不過失敗是成功之母，第二年起她就成了。」
很是鄭重的道：「千萬不要怕失敗，只要你有嘗試的勇氣，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先前他和曉玉都是彼此拚命抬杠，現在卻這麼鄭重其事的鼓勵，倒是讓曉玉覺得自己先前太小家子氣，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咬唇一笑：「我記住了多謝你的鼓勵，明年請你喝我釀的酒。」
這一笑，燦若花開，不算十分精緻的眉眼很是靈動可愛，特別是那一口細白的糯米牙咬着紅唇，平添幾分嫵媚，讓於景誠愣了愣：原來和自己抬杠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啊！
他其實是故意逗她，自己順勢放鬆心情。
一瞬間，他就回過神，很自然的答應：「那好啊，過幾天我先送幾罈子酒給你喝，明年我就喝你釀的酒。」
圓圓見他們倆沒吵起來，反而說起各種酒類，她也看着楚明睿低聲道：「今兒是你的生辰，可是我們這裏沒有山珍海味，倒是委屈你了。」
楚明睿的桃花眼裏含着笑意，透著無數溫柔：「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心裏就很歡喜了，再說你準備的酒菜，我都很喜歡。」
於景誠嫌棄的看着他們，故意抖了抖身子，低聲道：「楚明睿你真是太肉麻了，不對，楚明睿怎麼可能說得出這麼肉麻的話，老實交代，你是何方妖孽？」
楚明睿桃花眼一暗，收斂了笑意，俊雅精緻無雙的眉眼就帶着凌厲氣息，威脅道：「那我們出去試試怎麼樣？」
「嘿嘿，」於景誠馬上認慫：「我錯了，我的意思是你這樣才會討姑娘家喜歡，今兒天氣不冷不熱，我們出去轉轉吧？」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白老三很快隨綉春進來，焦急的道：「爺，二皇子今兒在朝上被皇上派到西邊去賑洪災，明兒就要啟程，二皇子點了禁衛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二千人隨行，爺也在其中。」
楚明睿神色一凝：「另外還有什麼消息？」
「是大皇子覺得二皇子太出色，這才想除去二皇子，這次去的刺客估摸著還會混在禁衛軍里……」
圓圓心裏一慌，沒想到自己以後會牽扯到皇位之爭。
「圓圓，我要先離開了，」楚明睿走近她，不舍的看着她，低聲道：「這次我出去估摸著要兩三個月，你有事就去八寶樓找劉管事就好，見你如同見我。」
皇命在身，他也身不由已，圓圓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野心，低聲應下：「我都記住了，你們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想了想，又多叮囑了一句：「洪水過後恐怕有瘟疫，你們一定要帶上太醫和藥草。」
楚明睿很喜歡聽她關心自己，眼裏多了繾綣留戀不舍的情緒：「好，這是必定的。」
於景誠也鄭重起來：「阿睿，我們該趕緊回去了！」
「圓圓，等我回來。」楚明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圓圓和曉玉跟在後面，到底趕不上他們的腳步，看見他們也沒有坐馬車，反而是騎馬離開了。
先前來的人不止白老三，還有另外的護衛和余成剛夫婦說了這次的事，紅豆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低嘆一聲：「天災人禍，真是可憐。」
余成剛也嘆息一聲：「幸好當今皇上聖明，這幾年貪官污吏已經算少的，要不然一層一層的剝削下去，百姓更沒有活路。」
圓圓默然，心裏卻知道皇朝更替不能避免，現在自己也無路可退，就是不知道他們有幾分把握？不過想到那個進宮做惠妃的於小姐，又覺得很是神奇，難道老天讓自己來到這，是為了看穿越得皇上pk穿越的惠妃，到底是誰勝誰負嗎？
曉玉聽他們說了幾句，又見圓圓看着遠方不說話，深怕她擔憂楚明睿，就拉着她的手開口：「爹，你不是說附近的村子上有青梅嗎？去買個一兩百斤好不好？我和圓圓想試試看，弄幾罈子青梅酒。」
「好啊，」余成剛趕緊點頭：「那我這就讓人去摘。」
其中一個於景誠留下趕馬車的護衛，也和他們告辭，趕着馬車回京。
接下來的兩天，姐妹倆就開始倒騰青梅酒，，每個罈子都做了記錄，看看到時候，哪一壇口味更合適。
而在五月十五的下午，余清佑也從書院回來了，他現在已經是童生，一身青衫顯得很是文雅。
雖然他的眉眼不算十分出眾，可是看着十分溫和，看見圓圓也坐在櫃枱邊上的凳子上和一個老婦人說話，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明亮的眼神看着她，帶着點驚喜的道：「圓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初十來的，」圓圓看着他笑容明媚：「我們才從莊子上回來，那邊哥哥規劃的很好。」
丫丫端上茶，聽見這話，低聲道：「公雞雖然不大，可是味道也很好。」
「你個吃貨，」圓圓嗔了她一眼，對余清佑笑了笑：「哥哥你看着瘦了，回來也吃兩隻公雞補補；母雞前兒起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蛋了，這五個月都是花出去的，現在也能看到收益了。」
」
「這可真是太好了。」余清佑端著茶喝了兩口，笑了笑，光明正大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她，見她鳳眼帶笑，溫柔可親的看着自己，心裏卻一陣黯然，自己和她總歸是有緣無分。
以後，自己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心裏再也不會胡思亂想。
紅豆抱着咿咿呀呀說個不停的暉哥兒過來，笑着道：「清佑你回來了，先前楚世子來了，給你的筆墨紙硯我讓人送到你房裏了。」
余清佑從她懷裏接過弟弟，很是熟練的扶着他的雙手，讓暉哥兒在自己的腿上走，笑容溫和的道：「好的，二娘你去忙吧，我抱着弟弟就好了。」
紅豆笑着點頭：「那行，我先去後面的小廚房瞧瞧，你爹說你今兒要回來，先前拎了公雞回來。」
這可憐的小公雞很想哀嚎：我才五個多月，出場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你們吃。
曉玉來到哥哥身邊，捏了捏弟弟肉肉的小胳膊，見他傻乎乎的笑的更開心，忍不住發愁：「暉哥兒你怎麼這麼傻，姐姐捏你還笑，這要是……」
話沒說完，就看見姜澄爍拎着幾包糕點，站在那痴痴的看着自己。
此時，還沒下山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撒下萬道金光，眼神格外的明亮，還有那濃眉和高挑的鼻樑，薄薄的唇，讓他看上去格外的好看，十分的英俊挺拔。
余清佑卻沉下臉，起身把弟弟放到曉玉的懷裏，沉聲道：「你抱着弟弟進去。」
他先前明明已經和姜澄爍說好，讓他不要再到自家來，現在自己也是花錢搭馬車回來，對他也算是避而不見。
葛嬤嬤本來在一邊看着，見曉玉紅了眼睛，自己接過暉哥兒對圓圓低聲道：「小姐，客人開始多起來了，要是傳出去什麼反而不好，要麼立馬趕出去，要麼去後院說，要不傳出去對玉小姐的閨譽不好。」
前幾天天氣不好，今兒有太陽，官道上的客人就多了點，這個時候，已經有客人進來吃晚飯了，有很多人是住在客棧，就出來外面吃。
圓圓見姜澄爍執著的眼神，就明白他今兒不會聽哥哥的話，想到他和曉玉之間，雖然彼此有好感，可惜卻敵不過門戶之見。
余清佑見曉玉紅著杏眼看着姜澄爍，心裏的怒氣就涌了上來，沉聲道：「曉玉，你給我進去……」
「哥哥，」圓圓見客人都在打量這邊，笑了笑：「姜公子和你在書院有誤會，不如去後院坐下慢慢說？」
又鳳眼清冷的看着姜澄爍：「姜公子，裏面請。」
她聽娘說過，這些日子有幾個人來打探過曉玉的親事，這要是鬧出什麼來了，姜澄爍反正是沒人知道他是誰，再說這種事對女人傷害更大。
後院裏，紅豆看見姜澄爍進來了，心裏一沉，自己趕緊去前面，讓綉春去喊余成剛回來，自己讓葛嬤嬤和如意在櫃枱上看着，自己也趕緊去後院。
余清佑一來到後院，心裏的怒火就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姜澄爍的領口，眼裏都是憤怒：「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們兩人的個子還是姜澄爍高一點，而且力氣也是姜澄爍大，他會點粗淺的功夫，此時卻沒有掙扎，而是一臉誠懇的看着他們，難掩笑意的道：「清佑，曉玉，圓圓，我娘答應我不插手我的親事了，她不反對我和曉玉在一起了；我真的喜歡曉玉，一直都在求我娘……」
「憑什麼你娘答應了，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曉玉美麗的杏眼裏的淚水一顆顆的滾落，她的聲音也很悲傷憤怒：「難不成就因為我家現在不如你家，就由得你們挑三揀四嗎？」
圓圓見余清佑想動手，趕緊上前拉着他的手臂，低勸：「哥哥，你別急，先讓姐姐和他清楚。」
她心裏其實有別的念頭，她擔心姜夫人答應姜澄爍和曉玉的事情，是因為自己要變成世子妃；可是又寧願是自己理解錯誤的，是自己想多了，或許人家姜夫人只是因為想成全兒子呢？
余清佑心裏怒火很甚，可是圓圓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他也不想傷到圓圓，只好紅着眼睛喘著粗氣的瞪着他。
「曉玉，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姜澄爍是真的喜歡她，雖然也埋怨曉玉不和自己一條心，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發脾氣，他也有自己的尊嚴，自然不願低聲下氣。
可是對於娘給自己安排的親事，也是擰著不肯鬆口，直到這次聽說圓圓要嫁給忠勇伯府的世子，竟然主動提起這門親事，前兒就讓小廝從書院接自己回家，讓自己和曉玉定親。
他心裏也知道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蹊蹺之處，可是他真的喜歡曉玉，這才興沖沖的來見她，此時見她珠淚滾滾，哪怕她說的過份，自己也不捨得責怪她，反而無措的道：「你別哭了好不好？要是你還生氣，那就用力打我一頓，也好消消氣。」
曉玉接過圓圓遞給自己的帕子，擦了臉后，勉強的笑了笑：「姜公子，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我們余家雖然是莊戶人家，可是我也不會纏着你不放。」
姜澄爍滿臉苦笑：「曉玉，你何必說這種話來戳我的心呢？」
他想要上前，余清佑就臉色不悅的擋在自己的面前，很是沮喪傷心的看着他們：「我們之間怎麼就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呢？」
曉玉聽到他的話，鼻子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她抽了抽鼻子，哽咽著道：「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是覆水難收了。」
「我又沒有別的女人，你為什麼就這樣抹去我們之間的一切？」姜澄爍只覺得心都碎了，不明白她為什麼能這麼狠心，很是沮喪的看着她：「曉玉，你說，你想要我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