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自作自受
說起來圓圓還沒嫁到忠勇伯府，這頻繁的來到未來的夫家有點說不過去，不過現在楚明睿不在府里，她們姐妹送了些糕點和李子，梨什麼的過來，就是她們尊敬孝順老人家。
她們去的時候，楚老夫人正準備去小佛堂，看見她來了溫和一笑：「恬恬，你也隨我去上柱香，讓菩薩保佑阿睿平安回來。」
「好。」圓圓這個時候很自然的應下，隨着她去小佛堂后，見婆子丫鬟都留在門外，就知道楚老夫人是覺得心誠則靈。
她從一旁香案上的伽南木匣子裏抽出了三支伽楠木香，在慈眉善目的白玉觀世音佛像前的香燭上點燃，遞給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虔誠的接過佛香跪在了蒲團上，呢呢地禱告了幾句。
圓圓也神色鄭重的拿了三支伽楠木香點燃后跪下，拜過後自己起身插了香，才上前將老人家扶起，幫她插了香，這才和她一起出了佛堂，外面的丫鬟服侍着她們在隔間凈了手。
大家回到客廳，楚老夫人就好心情的留她們吃午飯：「我年紀大了就不喜歡出門，你們姐妹有空就多來陪陪我。」
庶孫女她不願多親近，免得兒媳婦心裏有想法，孫子們又每天有事，她每天要禮佛，或者和婆子們打葉子牌，還經常卧病在床，倒是喜歡看見這笑容明媚的小姑娘。
「那我可要當真了。」圓圓鳳眼含笑，聲音甜美：「老夫人，我們今兒是送幾樣果子來的，都是自家莊子上種的，您別嫌棄。」
「這荷花糕和桂花園子是我學着做的，還望老夫人不要嫌棄。」
曉玉嬌憨的笑，說完很大方的道：「我們過些日子要釀葡萄酒，到時候清老夫人品嘗。」
帶着丫鬟匆匆來到門口的周氏剛好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楚老夫人笑着連聲說好：「可了不得，真是心靈手巧的好姑娘。」
曉玉有點靦腆的道：「其實這是我妹妹的方子，她先前隨娘在外面走動，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方子，試驗了好幾次才成。」
楚老夫人又誇了圓圓幾句聰明的話。
「就是最要緊的地方很難，」曉玉很是乖巧的道：「到時候還要圓圓去幫忙……」
楚老夫人對這點方子還看不上眼，也不在意她有自己的私房，反而笑着問：「我恍惚聽着你說圓圓，難不成先前是我聽錯了，不是叫恬恬嗎？」
曉玉很歡快的把她的小名的意思說了一遍：「她是叫阮恬恬，不過小的時候身子瘦弱，四爺他們想她長的圓滾滾的，這才叫圓圓。」
「這可真是天下父母心，」楚老夫人感嘆了幾句，這才慈和的道：「這小名兒挺好的，以後祖母也喊你圓圓好不好？你們也不要見外，以後都喊我祖母就好，恬～圓圓是早晚要這麼喊的，曉玉我就當多了個孫女。」
曉玉臉上笑容明媚，杏眼彎彎的如同月牙一樣，眼底帶着孺慕：「祖母，我看見您就覺得親切……」
周氏見自己的婆婆被兩個粗俗的丫頭哄的眉開眼笑，知道不能讓她們繼續說下去了，進去后親熱的道：「娘，您昨兒才中暑，今兒該多歇歇，葯喝了嗎？」
似現在才看見圓圓姐妹，笑着道：「三小姐你們來了，我正有事想你們呢，現在天熱，我從庫房裏尋出幾匹天水碧色和月白色的雲霧綃，你們去挑兩匹做衣裳。」
楚老夫人也樂得她和圓圓親近，笑着叮囑了她們幾句，自己也由丫鬟扶著去裏面休息了。
曉玉一邊尾隨她們走，一邊不滿的嘀咕：「圓圓，你先前去佛堂的時候，把事情和祖母說了沒有？」
圓圓很懊惱的道：「去佛堂里拜佛我怎麼敢亂說，我才開了個頭，老夫人就看了我一眼，我就不敢說了。」
又安慰她：「沒事，我們先問問二夫人，要是周公子還不答應，我們再去請老夫人做主。」
周氏嘴角一抽，心裏暗喜不已，覺得自己對付這兩個蠢貨絕對沒問題。
大家來到二房的客廳，進去裏面就是涼意，四個角落的冰鑒，很是舒爽，她笑了笑：「你們隨意坐，我這就讓人請我嫂子帶長亭過來。」
「哦，那讓他快點來，」曉玉故作矜持的道：「其實我們還沒定親，我本不應該見他的，不過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我就見見他吧？」
周氏很想啐她一臉：死丫頭，你有多大的臉。
曉玉坐下打量了一下大氣又難掩富貴之氣的客廳，一臉懵懂的問：「二夫人，你說要送給我們的料子呢？」
這麼貪婪又沒見識的鄉下丫鬟，真的配不上自己的內侄，周氏的心裏已經有點不願意了，要是嫁到周家，那真是給周家抹黑，自己先前真是太急了。
她吸了口氣，才沒讓自己翻白眼，嫌棄的笑了笑：「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催催。」
她怒氣沖沖的來到偏廳，低聲交代了劉媽媽幾句，又讓寶珠從庫房拿了幾匹布過去看着她們，讓明珠喊來楚離歌。臉色陰沉的叮囑了幾句。
楚離歌聽了俏臉發白，低低的道：「娘，我怕……」
「怕什麼，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周氏看着自己白皙修長的手，還有長長指甲上的紅的艷麗的蔻丹，帶着點譏誚的道：「這天氣下水又淹不死人，再說你本來就會水，到時候只要纏住她不放，等人家公子救了她，看她還怎麼賴上周家。」
楚離歌咽了咽口水，才低聲應下：「是，不過要是太多人看見到底不好，娘可不可以讓人離得遠點？」
她的心裏也惱怒，可是又不敢不從。
周氏想了想才點頭：「等下我會讓人去叫老夫人身邊的沁雅過來，有她一個人證就足夠了，等下你記住……」
過了半個多時辰，楚離歌娉娉婷婷的走進客廳，見她們姐妹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讓丫鬟擺了一桌子糕點水果，一邊吃一邊竊竊私語，邊上還疊著幾匹天水碧色和月白色的雲霧綃。
她的眼神一沉，卻又笑了笑，溫聲道：「三小姐，余小姐，表哥他們來了，我們這就去迎一迎吧？」
圓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道：「外面天這麼熱，我才懶得去呢。」
曉玉帶着點扭捏的推了圓圓一把：「你陪我去啊。」
「好吧，」圓圓很不甘心的隨她一起往外走，不滿的嘀咕：「真是的，要是我晒黑了可怎麼辦？」
楚離歌聽着她們姐妹的話，心裏也很嫌棄，卻還要帶着笑容，為她們介紹沿途的風景，來到蓮花池邊，就停住腳步，笑着道：「我們就去亭子上等著吧，一邊賞魚，一邊等他們過來。」
這蓮花池極大，上面有一道九曲廊橋，中間有個紅柱黑瓦的涼亭，站在橋上賞風景是極好的，碧綠的荷花，紅白相間的荷花，微風吹來，都帶着荷葉的清香。
圓圓看了眼曉玉，一口答應：「好啊，天熱的我不想走，就在這等著吧。」
楚離歌看了眼身邊的丫鬟，那兩個丫鬟就拉着綉春和初夏留在岸邊，笑着道：「裏面已經準備好茶水，我們不要去打攪小姐們說話……」
楚離歌見自己的丫鬟果真攔住了那兩個丫鬟，再看了看自己身後去摘荷花的姐妹，走在小橋中間就停下腳步。
蓮花池的水很清澈，卻也深不見底，楚離歌見那邊劉媽媽和兩位公子走過來，閉了閉眼睛，悄悄的踮起腳尖走向了她們。
橋上的欄桿只有半米來高，曉玉姐妹相對而坐的坐在廊橋的欄桿上，拿着蓮花笑聲不斷的撕下花瓣扔到池水裏，引得一群大紅色的錦鯉在那琢著荷花瓣。
楚離歌深深的吸了口氣，用力的撞了過去，『噗通，噗通，噗通』的三聲，三個人都落水了。
岸上的四個丫鬟驚呆了，隨即都大喊『救命啊，三個小姐落水了。』
遠遠聽着，那個『個』咬字不清，聽着就是三小姐落水了一樣。
曉玉一落水，見楚離歌伸手想抱自己，對準她的腰用力的一踢，隨即想拉住亂撲騰的圓圓。
可是圓圓沒有被她拉住，反而是碰到了楚離歌，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脖子，雙腳纏住她的腿，兩個人差點變成了一個人。
這場景，要是換了一男一女，那肯定是香艷無邊，可是兩個女人，那真的是無法言說的滋味啊。
楚離歌快急哭了，自己的手臂被她抱住，雙腳被她纏住，再也動彈不得，兩人直直的落在池子底的污泥上，自己被她當成墊背。
這個時候，又聽到兩聲『噗通』聲，明顯是那兩個男人跳下來了，楚離歌總算覺得自己不會被這蠢貨害死了。
而這個時候，曉玉一把抓住圓圓的手臂，就把兩人分開了，她抱着圓圓的背雙腿一蹬，就蹬在楚離歌的身上，隨即歡快的游向了另外一邊。
楚離歌這個時候髮髻已經散開，三千青絲漂浮在水裏，有着驚心動魄的美麗，她看見兩個男人對自己伸手，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躲開，可是整個人卻動彈不得，瞳孔微微一縮，心裏驚怒萬分，這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對周長亭伸出手。
因為她知道，另一個男人比周長亭更沒用，自己的嫡母……
周氏本來和沁雅說着老夫人那邊的飲食，聽到丫鬟的驚叫聲，趕緊和她一起趕過去，剛好看兩個男人躍下蓮花池英雄救美。
她一臉焦急怒斥：「大呼小叫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她也不知道圓圓會不會游泳，可是只要離歌拖住其中的一個，就不怕另外一個不幫忙；就算另一個想要爬上來，離歌身邊是丫鬟也會藉著拉人之際，抱着她再滾下水。
只要周長亭救了圓圓，就等於有把柄在自己的手裏，另外她讓長亭帶着他的狐朋狗友過來，就是想要甩了曉玉這包裹。
這蠢笨的村姑既不會釀葡萄酒，又貪婪至極，周家不想要了。
見四個丫鬟擠在橋欄邊驚呼，沁雅也覺得不妙，步履匆匆向她們的方向奔去：「你們趕緊下去救人啊？」
她年紀雖不算大，可是自幼在後宅耳熏目染的，從掃地的小丫鬟變成如今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對這些彎彎繞繞都知道不少。
綉春一臉激動，拉着她就告狀：「楚大小姐把我們家兩個小姐推下去的……」
「胡說，我家小姐也是不小心的……」
「什麼？」沁雅的瞳孔微微一縮，看着周氏勉強的笑了笑：「夫人，這……」
周氏半垂的眼帘遮住嘲諷目光，隨即抬頭義正言辭的道：「沁雅姑娘你放心，我肯定問清楚，要是真的是離歌，我會大義滅親的。」
這個時候，蓮花池裏冒出了兩個人頭，曉玉抱着雙手亂揮舞的圓圓，看着上面的人，鬆了口氣：「初夏，你們這兩個死丫頭，還不趕緊把我們拉上去啊。」
沁雅看見她們沒事鬆了口氣，見那兩個丫鬟很有幾分力氣，伸手就把她們拉了上來。
圓圓吐出了幾口水，簌簌發抖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哭哭啼啼的道：「冷，我好冷，冷死我了。」
綉春看見亭子四周的淺綠色輕紗，上去就用力扯下兩幅，把她們包裹起來，遮住了輕薄的衣裳貼著身子露出曲線。
曉玉兇巴巴的瞪了初夏一眼：「還不趕緊去馬車上給我們拿衣裳，還好我們今兒出來的時候，先去鋪子裏那定做的衣裳。」
「你們趕緊去客廳喝點熱茶，我讓人準備薑湯……」周氏一臉擔憂心疼的看着她們，現在只想她們趕緊離開，畢竟自己不想家醜外揚，離歌無論和誰一起上來，被人看見都不好。
圓圓頭髮上的水還在往下滴，渾身狼狽，毫無形象的靠在橋墩上，有氣無力的道：「等我先緩緩，我總覺先前有小魚游進了我嘴裏。」
曉玉斜了她一眼，心裏腹議：你想看熱鬧就直說，我會游泳還是你教出來的，這裝的可真像。
不過心裏也覺得這忠勇伯府不是善地，楚二夫人她們都這麼壞，圓圓嫁進來可真是一隻小狐狸落進了狼窩。
沁雅深怕她生病，也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管怎麼說，今兒二夫人是失算了，上前扶著圓圓，柔聲細語的道：「三小姐，我先扶你去歇著吧？」
「哦，好……」
這個時候，水裏又冒出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緋色袍子的公子哥被丫鬟拉上去后，色眯眯的眼神就打量著大家，見圓圓她們用青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好盯着水裏宛如出水芙蓉般俏麗的楚離歌，貪婪的看着她濕透的衣裳黏在肌膚上，那胸，那腰，那臀，真真是讓他垂涎三尺啊……
「娘，」楚離歌先是被周長亭那混賬動手動腳，又被那陌生公子看着，再也忍不住眼淚，羞憤的拔腿就跑。
周氏見沁雅扶著圓圓，招呼著曉玉她們離開了，深怕長亭帶來的公子出去胡言亂語，對長亭使了個眼色，笑着道：「長亭，你請這位公子去明德的院子裏坐坐，換身衣裳，我讓人給你們準備酒菜……」
圓圓她們換好了衣裳，由著丫鬟插幹頭發，沁雅說了幾句場面話，這才告辭離開。
劉嬤嬤親自送她出去，悄悄的塞給了她一個荷包，賠著笑：「今兒的事真是意外，還望姑娘不要給老夫人添堵。」
沁雅收了荷包，笑了笑：「劉媽媽你放心，我只道怎麼說。」
心裏卻覺得這荷包是燙手山芋，可是要是不收，估摸著二夫人就要針對自己了，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