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平衡之道

皇后見皇上不出聲，又見劉妃眼帶祈求的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就雍容一笑：「皇上，您先前不是記掛着楚世子的傷勢嗎？再者劉妃的弟妹大著肚子，要不讓他們都起來說話吧？」

周天佑覺得皇后實在很會說話，她這一求情，倒是讓兩邊的人都承了她的情。

「都起來。」他鳳眼含威的掃過他們，淡淡的道：「讓歐陽太醫來給楚世子把脈。」

楚明睿一揖，俊臉上帶着感激的道：「多謝皇上。」

劉箏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此時見皇上先安撫楚明睿，美眸一凜，隨即迅速斂去，摸著自己的肚子起身，看着他抿唇一笑，嬌聲道：「皇上，臣妾的弟媳婦大著肚子呢，還請皇上先讓她坐下好不好？」

周天佑點了點頭，沉聲道：「賜座。」

隨即，一臉頭疼的看着於景誠，不悅的道：「怎麼哪兒都有你在其中攪局，你們今兒又為什麼打起來，要不是劉妃着急，朕都懶得搭理你們，先關你們十天半個月，看看你們還鬧不鬧騰。」

天之一怒，那渾身散發的氣勢，讓人都輕易不敢出聲，除了左右坐下的楚明睿和余嬌仙，另外的幾個人都垂頭站在那。

皇后笑了笑，開口打圓場：「皇上日理萬機，確實已經很辛苦，可是你們為什麼事情在外不顧體面的鬧起來，實在是太不懂事。」

又看着楚明睿嘆了口氣：「楚世子，你身子都沒好，怎麼能出門鬧騰呢，你都不知道皇上多關心你。」

「皇後娘娘說的是，微臣知錯。」楚明睿卻知道，客香居的事情鬧得那麼大，離逍遙樓又近，皇上這邊肯定早就得到消息，讓他們進宮，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

不過，他總覺得今兒個的皇后似乎心情格外好，而且明著暗着，都有對自己示好的意思，反而讓他心裏覺得不安，這裏面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周天佑冷哼了一聲，開口問：「於景誠，你現在裝什麼啞巴，你倒是說說今兒怎麼回事？」

「是，那小的就說了，保證不會添油加醋。」於景誠很是殷勤的笑了笑，顯得很有興趣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隨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嘿傻笑：「今兒他們這一鬧，明兒我的生意肯定能好很多。」

周天佑氣的把桌子上的桔子拿起來就砸向於景誠的腦袋，大罵：「你這混賬東西，真是鑽到錢眼裏去了，看熱鬧能是你這樣看的嗎？你們於家什麼時候缺過銀子，你個葛朗台，你個周扒皮。」

於景誠覺得自己很委屈，唉聲嘆氣的哭訴：「皇上，我哥哥最近每天都要花很多葯錢，而且他這次出海遇到海盜，真的是損失摻重，不僅血本無歸，還死了那麼多人，這……」

周天佑聽着他的哭訴，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快笑翻了。

於家誠一回到京，他就讓好幾個太醫去看了，都說他傷勢很嚴重，沒有一年半載的恢復不過來，聽的他差點讓人去賞賜那些海盜了。

當然，他也覺得自己也可以私下組織一些人去做海盜，這無本生意真的很誘人。

於景誠說到最後，真是一臉心疼的捶胸頓足：「皇上，今兒真的不關我的事，您可不能罰我，還應該賞賜我一些人蔘靈芝什麼的補補身子，最好是用銀票砸死我才好，您知不知道，我最近是連逛窯子的銀子都捨不得花了。」

又涎著臉嘿嘿傻笑：「要不皇上就讓我在天香國色這兩處，免費住兩個月好不好？」「

周天佑被他這話逗笑了，笑罵：」你還真的夠不要臉的，朕告訴你，你趕緊娶個媳婦，那就不用去天香國色了。「

於景誠瞬間變回愁眉苦臉的樣子，悶悶不樂的道：」媳婦怎麼能比得上天香國色裏面的美人，這要是娶回家，嘰嘰歪歪的煩我，想想就想跳樓。「

這個時候，太監領着兩位太醫進來給他們把脈。

替余嬌仙把脈的太醫道：」這位夫人下個月應該差不多了，身子康健，無礙。「

劉箏箏對弟媳婦肚子裏的孩子性別也很關心，笑着問：」徐太醫，您覺得她肚子裏的是男是女？「

徐太醫也想在皇上的面前表現一下，開口道：」這脈象，十有八九是位小公子。「

」這可真是太好了。「劉箏箏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看着皇上道：」多謝皇上，多謝皇后，有龍鳳之氣，佑我弟媳婦能一舉得兒。「

皇后忍不住笑了：」劉妃你可真會說話，難怪皇上喜歡你。「

替楚明睿把脈的歐陽太醫也一揖回話：」皇上，世子的傷勢不輕，現在不能動用內力，估摸著也要半年或者一年後，才能慢慢的調養好。「

楚明睿早就在馬車上吃了點東西，讓脈象更亂一點，此時，也是一臉黯然的開口：」微臣不能在皇上的身邊侍奉，想去尋找師父，這清凈之地，或許更適合養傷。「

周天佑鳳眼帶着可惜的看了看楚明睿，他自然也知道，當他不能動用內力，那就是一個普通人。

可是他確實是因為救自己受傷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師父無為大師不在京，自己絕對不能讓他也出京。

微一沉吟，低嘆一聲，似乎無限惋惜的道：」你對這朕一片忠心，現在傷勢重到這地步，朕也很是惋惜。「

」不過你雖然不能動武，可是卻能動腦，這樣吧？「

皇上鳳眼緊緊的盯着他，臉色帶着凝重的道：」順天府尹那還缺個府丞，九門提督這邊缺個副統領，都不用太辛苦，你想去哪都行。「

皇上此言一出，皇后和劉妃還有劉勇臉上都是一驚，這兩個位置雖然都只是四品，可是卻歷來是皇上的心腹才能去的。

沒想到楚明睿運氣這麼好，就在關鍵時候，為了救皇上受傷，如今卻能從禁衛軍變成了四品官員，這可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楚明睿趕緊起身謝恩：」多謝皇上厚愛，皇上覺得微臣能去哪，微臣就去哪。「

這話顯得有幾分忠厚，也更讓人覺得他誠懇。

皇上聽了心裏就滿意，端著茶喝了兩口，藉機琢磨了一下，就開口道：」那就去九門提督這邊任副統領，好好在家休養幾天，等二月再去上任。「

楚明睿行了個大禮：」是，微臣謝皇上隆恩。「

劉勇心裏很想哭，這特么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能因為小白臉長的好看，就這麼厚愛他，這不是往自己的心尖上捅刀子嗎？

自己現在只是五城兵馬司六品的副指揮使，可是自己的仇人卻變成了四品，這特么的真是想死。

皇上揮手示意他起身坐下，又看了劉勇一眼。

劉勇見皇上的鳳眼裏深不可測的威嚴，整個人一凜，趕緊垂下頭，再也不敢起別的心思，真是太嚇人了。

」至於今兒的事情，你們都有錯。「

皇上神色漠然的看着他們，身上的氣勢讓他們心裏發寒，手指著圓圓，淡淡的道：」你先說，你為什麼打人。「

圓圓屈膝行禮后，才開口道：」皇上，因為她詛咒我們斷子絕孫，他們本來已經和我們斷親，在衙門裏還有文書為證，既不是親人，她又以下犯上沒有規矩，我這做世子妃的打她，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皇上也不出聲說什麼，反而是看着余嬌仙問：「你有什麼好說的？」

余嬌仙在皇上的無形氣勢下，絲毫不敢狡辯，卻又生怕皇上覺得自己過分，渾身緊繃，緊張之下咽了咽口水，這才起身道：「皇上，我只是覺得養兒方知父母恩，我雖然是未婚先孕，可是因為這還沒出世的孩子，也覺得爹娘的好；

由己度人，想到我祖父自從和祖母合離之後，和二叔三叔斷親之後，黯然神傷的樣子，就想緩和一下小輩之間的關係；

可是我不會說話，反而讓姐妹之間矛盾更甚，實在是慚愧的很；

我不該因為世子妃說我幾句，就為我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抱屈，反而衝撞了世子妃，鬧得如今這場面，實在是懺愧萬分……」

圓圓聽到她這一番話，心裏知道她又脫身而出了；她先是拿自己的祖父出來說，顯得她孝順，後面又拿肚子裏的孩子說話，顯得她有母愛，這就算先前有什麼地方言語不當，也是瑕不掩瑜。

皇上鳳眼垂下，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覺得這個女的果然是有點小聰明，就是不知道天機道長有沒有算出什麼？

好吧，他今兒讓他們進宮，才不是為了他們這些雞皮蒜毛的事情，最要緊的是為了讓天機道長在那算她這肚子裏的孩子什麼時候出來好。

現在，在他的眼裏，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要尋找的天命之人，那才是最要緊的。

劉箏箏心裏覺得弟媳婦這話說的很好，可是看着皇上垂眸不言，帶着點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您不要生氣，臣妾回頭讓家母好好教導她，免得她不懂事……」

「無礙，」皇上回過神，揮手示意她坐下，淡淡的道：「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朕倒是覺得這話說的極對，劉家少夫人是好心辦了壞事，楚世子妃是為了維護明睿，誰也不能說有大錯，可是你們誰也不對。」

隨即臉色一沉，很是威嚴的道：「朕覺得你們就是仗着朕的大度，鬧騰的五城兵馬司不得安寧，這件事就這麼算了，誰也不準再提。」

大家都齊齊應下：「是。」

一個太監彎著腰來到皇上的邊上，伏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兩句，就悄悄的退後站在一邊。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皇上急着去見天機道長，起身越過余嬌仙面前的時候，又眼色複雜的掃了眼她的肚子，才道：「孩子要緊，別急着走，劉勇，你們夫婦留下來陪劉妃坐坐，說說話。」

典型的平衡之道，或者是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見皇上這麼看重這孩子，劉勇和余嬌仙這下心裏歡喜了，趕緊應下：「是，多謝皇上。」

皇后看着皇上大步離開了，美眸裏帶着探究之色，微微一思量，嘴角露出微笑，看着楚明睿他們，很是隨和的道：「世子身子不好，世子妃可要好好照顧世子才好，好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

又示意邊上的宮女給曉玉和曉蓮，還有阮盛崇送上了一個荷包，算是安慰了他們這進宮一游，揮手示意宮女領着他們退下。

於景誠對着皇宮很是熟悉，現在也算是無事一身輕，就站在曉蓮的身邊，沿途指著宮殿給她們看：「那邊是賢妃住的，還有那邊風景很好，是惠妃住的承乾宮，還有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