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開始反擊

迷霧散去，展現在眼前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

熟悉的是，莫斂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他的房間，陌生的是這裏顯得冷清多了。

「他」撐著身體起來了，並往外走。

莫斂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動，他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拉開房門出去了。

「先生，你該躺床上多休息，傷口還沒癒合。」管家迎面而來。

莫斂只聽到「自己」回答：「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國際視頻會議，你去安排車，我要去公司。」

直到這時，莫斂才察覺自己可能處在夢境裏。

他就像個旁觀者，跟着「自己」走馬觀花。

從「自己」和管家的對話里，他已經知道夢境裏的自己是在祁楓成年禮的派對上被人摸黑行刺受的傷，知道這事後他覺得很奇怪，在祁楓成年禮的派對上，溫溫拉着他避開了行刺者，明明受傷的是溫溫……

溫溫人呢？

他跟隨着「自己」，參加了會議，日復一日的在公司和家之間徘徊，枯燥得他越發想要見到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終於，因為要去參加一場拍賣會，「他」讓季小謙把在劇組拍戲的契約女友叫回來。

契約女友是誰，莫斂當然很清楚，他滿心期許地等待着，終於等來了他最想見的人。

看到溫寧玉的時候，他卻覺得很陌生。

眼前的人穿着亮麗的衣服，塗着大紅唇，眉眼間透著張揚的活力，看過來的目光里透著自以為隱晦的打量。

溫溫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妝容很淡，含蓄內斂，卻又不失那股叫人想要多了解她一點的韌勁。眼前的人和他認識的溫溫就像是初級版和2.0升級版的感覺。

他聽到「自己」對眼前陌生的溫溫說：「拍賣會上有一件藏品，你幫我去競拍，到時候看我臉色行事。」

「好，」她眼珠子轉了轉，「莫先生，那我還需要注意什麼嗎？」

「不要露怯，裝也要裝出高冷的姿態來。」「他」說道。

莫斂隱隱覺得這個夢境很奇怪，一般夢境裏的畫面要麼從現實取材，要麼就從主人想像空間里取材，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而且通常比較模糊，不會像這個夢那樣真實。可說到真實，夢裏發生的事又是那麼的虛幻，就像……

就像發生在平行時空裏似的，人還是那些人，但事情有了不一樣的走向。

在這個夢境裏，「溫溫」的性格看起來更活潑一點，像一塊不經雕飾的璞玉，稜角分明，讓人很想拿來打磨一番。唯一不變的是，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對自己的吸引力都沒變過。接觸得越多，理智如「他」也不免陷進去了。

「他」甚至拒絕了「白嫿」的告白，準備在合約結束的時候找溫寧玉確定真正的男女關係，然後「他」收到了溫寧玉和劇組男主角私下走得很近的照片，甚至還有勾肩搭背「親吻」的照片，所以在「白嫿」故意借拍戲被溫寧玉打到臉又找媒體爆料的時候，「他」沒有出面制止，還以此為理由終止了合約。

看着「自己」這麼作死，莫斂心情很是複雜，他當然知道夢裏的這個「自己」的心理，無非就是想讓溫溫陷入困境的時候來求他。顯然夢裏的「他」還不了解溫溫的脾性，只是以慣有的上位者姿態來想事情。

果然即便是初始版的溫溫，在面對這樣的困境時，也不是向別人低頭，她選擇了獨自一個人來承受這份有預謀的詆毀，可她之前所擁有的都是倚靠了余年的栽培，現在沒了公司力捧，而「白嫿」又利用和「他」所謂青梅竹馬的關係，讓公司公關部門冷處理打臉門事件，公關部門的不作為，也讓溫寧玉陷入了更深的輿論風暴中。

而「他」就像個獵人一樣，耐心地等待着她找上門的那一刻。

但是「他」失望了，即便在宴會上被人逮着落井下石，溫寧玉看到了「他」偏就選擇了無視，寧願接受路易斯的幫助，也不願來跟他說兩句軟話。「他」都已經做好準備，只要她過來，只要她一個懇求的眼神，「他」就會出面幫她出氣，可是這些都沒有。

陷入事業低谷的她並沒有就此消沉，只是收斂了一身年輕氣盛的鋒芒，克服著從王座掉下凡塵的落差感，放下身段去跑各種劇組，從只露一面的龍套到小配角再到重要女配，最後憑着自己的本事當上了主角。

在商場上，莫斂一直是個超有耐心的狩獵者，在結果出來之前絕不會向對手透漏自己的底細，這樣才能爭取最大利益，夢裏的「他」也是如此，但是在感情上「他」顯然用錯了方法。

為了不讓自己落了下風，「他」很多事情都只是暗中進行，幫她解決了愛慕她美色想要潛規則她的混蛋，給她找能磨練演技的角色，還有增加曝光率的節目嘉賓名額，這些都沒有告訴她。怕對她的在意表露出來后，「他」以後在她面前就強勢不起來了。

「他」不知道的是，感情的世界和商場是不一樣的，先和后，輸和贏，強和弱都沒有一個標準的定義。

莫斂看着「自己」做的這些事，既着急又無奈。

就像一個人回家途中在分岔路口不禁意選擇了一條要繞很遠的彎路，如果剛發現的時候立馬掉頭也罷，但如果猶豫着又走了一段路，這時就像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樣會選擇繼續走下去，哪怕繼續的這段路程會比回分岔路口再走直路回家的路程要遠，也會繼續走下去。

夢境裏的「他」就是那個猶豫着走了一段路最後不得不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走的人。

該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要是能在發現自己的感情時就及時跟溫寧玉表露出來，也就沒有後面這些曲折了。

莫斂隱隱聽到很多人在說話的聲音時，夢境裏的「自己」正找各種機會靠近溫寧玉，想要通過這種找存在感的方式來吸引她的注意。因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追溫溫的事情上，所以他沒有去在意那些聲音。

就在「他」終於忍不住決定要跟溫寧玉坦白的時候，夢境裏發生了和現實里極其相似的一幕——溫寧玉和白嫿一同被喬子熙綁架了。

在這個夢境裏，因為兩人都沒有去參加蘇慕楊的生日宴，所以白嫿撿了溫寧玉的玉墜並冒充莫斂救命恩人的事情並沒有暴露，所以在「他」心裏，白嫿還是那個要償還救命恩情的妹妹。

當喬子熙在電話里說要划花一個人的臉，要「他」二選一的時候，「他」選擇保白嫿，不是不想保溫寧玉，「他」太想護她周全了，可「他」更不想白嫿受傷，如果白嫿受傷，恩情沒還完還欠的更多，這是「他」也是他最不想的事情。

那一刻「他」腦子裏還閃過一個很自私的念頭，如果溫寧玉毀容了，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窺視她了，自己可以一個人霸佔她，也不用跟粉絲來爭搶她的關注。

這一幕和現實里發生的事情何其相像，可之後「他」趕去那破樓房的時候，喬子熙還在並沒有像現實中那樣逃走。

的確，按照夢境裏的發展，綁架案出現的時間比現實世界要延遲，夢境裏的喬子熙儼然已經瘋魔了。

注意到溫溫看過來的目光里的淡淡希冀，莫斂突然想到了現實里，溫溫曾經問過他好幾次的問題：如果她和白嫿被他的敵人綁架了，他只能二選一，他會選擇誰。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溫溫的眼裏並沒有光，沒有半點期待的神色，她不相信他會選她。

這個時候，夢境裏的「他」糾結過後選擇了讓喬子熙放了白嫿，而溫寧玉的眸光也隨即暗了下去。

莫斂突然懂了，溫溫不是不期望他選擇她，而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選擇她。

溫溫……是不是早就做了這樣的夢？

他很想馬上向溫溫解釋，他這麼選擇是為了償還白嫿當年的救命之情，當年一個人縮在小黑屋角落裏聽到綁匪們說拿到錢就撕票的話時他內心的絕望到現在還能感受到，也正是因為那次綁架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幫他逃出綁匪窩的小女孩他才會特別在意，以致於錯把冒牌貨當成了明珠，還做了這樣一個錯誤的選擇。

可還沒等他去想怎麼離開這個夢境，眼前發生了讓他神魂欲裂的事情。

溫溫突然出來給他擋了子彈。

看着她在面前倒下去，莫斂陷入了和夢境裏的自己重合的痛苦中。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溫溫，那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碎碎叨叨，他都聽到了，可此時的他已經沉浸在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恐慌和巨大的失落中，他已然忘了自己是在夢境裏，聽到那句「你要是能醒過來，我可以不去面試這個角色」時，他甚至心煩得想罵人，去不去面試這個水性楊花的角色和他有幾分錢關係！

「……只要你給我一點回應，我就……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

這幾個字就像黑夜裏的一道閃電，驟然驚醒了他。

溫溫，是溫溫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