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每一首情歌忽然都充滿意義(三)

第159章每一首情歌忽然都充滿意義(三)

3、

裴知五點多的飛機回國,四點就得從酒店出發了,按著蕭晨胡鬧到一點多,他眼睛賊亮賊亮地申請:"我不困!再來一次!我直接走了!"

蕭大師抱着被子趴在那裏,還維持着被疊成小青蛙的姿勢,顫顫巍巍地飛起她的小短腿、一腳踢在裴總臉上:"……睡覺!"

裴總委屈!

裴總不想睡覺!

裴總委委屈屈地躺下來,抱着老婆蹭蹭,然後頭沾到枕頭、一秒鐘睡成了死狗。

他總是把睡眠時間當做機動時間,工作或者家庭里有忙不完的事情,睡覺時間就可以減免。蕭晨四個月沒有看見他,這次看他又瘦了一點,當然身上的肌肉還是很精壯沒錯啦……蕭晨很輕很輕地伸手覆在他臉頰上,有點憔悴哎、她的男人,那麼繁重的工作里擠時間攢假期,為了來看她,他一定在永盛通宵了很多個晚上。

她現在已經算站穩了腳跟,巡迴展每一站都會有南國雕漆的固定講座時間,打開了這個局面,以後她就有時間和機會回去看他了。再過兩年這趟巡展告一段落,南國雕漆的名聲在國際上有所迴響,她也想進入人生新的階段。

她帶的徒弟們都已經開始收小徒弟了,有幾個願意傳承南國雕漆的徒弟這兩年看下來也很穩,還有戚鶴堯,柳家雕漆廠在他手裏漸漸變了天、成為了南國雕漆可以信賴的大後方。

今年回去給師父上墳的時候,蕭晨可以坦蕩地對恩師說:我做得很好,我沒有辱沒南國雕漆的門楣。

還有--我想結婚了,我現在有能力平衡我的事業和家庭。

異國冰冷的雨淅淅瀝瀝拍打窗戶玻璃,蕭晨一直沒睡,很困的時候稍稍閉一會兒眼睛,過一會兒又立刻睜開盯着他看,就這樣守着他默默等到了三點。

"裴知,"蕭晨輕輕拂開遮着他眼睛的劉海,滿心眷戀地吻他:"要起床啦,我幫你一起收拾行李呀。"

裴知睡得很熟,她這樣聲音輕輕的根本叫不醒。蕭大師玩心頓起,捏著鼻子用尖細肉麻的聲音在他耳邊叫他:"裴--總--"

"咚"一聲!是觸電般躥起來的裴知、額頭狠狠撞了蕭晨的下巴。

"啊……"蕭大師牙齒磕破了舌頭,滿嘴鮮血。

"你……"裴知驚魂未定,看清楚了床上跪坐着的人是她,更是目瞪口呆,"快過來我看看!"他壓着怒氣迅速過去,掰着她臉、皺眉查看,"啊--"

蕭晨聽話地"啊--"張大嘴巴,痛得她直流眼淚水。

裴知仔細確認只是磕破而已,但也心疼得很厲害了,皺着眉訓她:"活該!大半夜的裝神弄鬼。"

蕭大師氣得直哭:"你神經病啊!嚇成這樣幹什麼?"

裴知心虛地摸摸鼻子。他這個年紀還單著,出去應酬的時候大家都愛給他安排這方面的事,他每次都防得很小心,習慣成自然了。

"睡迷糊了,以為誰趁我睡覺塞了個女人在我床上呢……"裴知抱歉地在蕭大師血糊糊的嘴上親了一口,"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

"是誰曾經給你塞過女人?!"蕭大師敏感而迅速抓住了重點,噴著血沫子激動質問:"裴知你敢給我戴綠帽子、我饒不了你!"

"不敢不敢,沒有的事!"裴知連忙澄清,"你不信的話,這樣,我們再做一次,你掏空我……"

我掏空你這個色胚的腦袋!蕭大師拎起枕頭追着他打。

房間里這地動山搖的,電話卻沒人接,Mark硬著頭皮按門鈴,足足五分鐘才被聽到……氣喘吁吁的裴總跑過來給他開了門,Mark不敢直視房間里,斜著身體靠近裴知說:"對不起,老大,我們得立刻出發去機場。"

"這才三點多--"裴知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他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是不是我家裏出事了?"

Mark很不忍地看了裴知一眼,"醫院來電話,老董事長二次中風……請您務必儘快趕回去。"

"裴知,"蕭晨裹着裴知的浴袍從裏面走出來,"什麼事啊?"

裴知正在囑咐Mark:"改簽不穩當,你去聯繫商務機,要快!"Mark領命而去,裴知關上門,轉身看向蕭晨的樣子、像個手足無措的大男孩,"晨晨,"他下意識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蕭晨看到他臉色都白了,"幫我收拾一下行李,我立刻要走……外公可能不行了。"

**

裴知自掏腰包搭載商務機火速趕回國,一下飛機,陳正霆的司機和助理都已經等在了機場,裴知二話不說跟着他們走,一路看着車去的方向是外公別墅,裴知腿都發軟、整個人被抽了主心骨似的靠在後座上。

不去醫院,那說明外公人已經回到了家中,二次中風這麼嚴重的病,立刻出院只有一種情況--沒治了。

"小良從日本回來了沒有?"他勉強咽下哽咽,恍恍惚惚地問,"我爸媽呢?大家都陪在外公身邊了嗎?"

陳正霆的助理早年在永盛輔佐過裴知,比其他人更多幾分情分,反正車這時已經開進別墅私路,她小聲告訴裴知:"您寬寬心,老董事長在等您。"

還能見到最後一面?!裴知頓時有了力氣,從車上下來,他一路狂奔衝進別墅。

"外公……"奔跑在他自小長大的這處別墅里,裴知心如刀割。所有人都說外公只疼愛小良,可裴知自己心裏清楚:從小到大、外公是如何用盡心思地教育他,外公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是在小良身上的幾十倍。

小良有親生父母以身作則、有長兄愛護教導,所以外公只給寵愛。裴知呢,裴知的教育幾乎全部來自外公,棍棒也好、挫折也好,老人扮演了一個合格的嚴父的角色,別人家父親該教給兒子的、在裴知這裏都是外公教給他的。

"外公!"裴知終於衝進客廳、熱淚盈眶地大喊一聲。

"哎!"陳正霆中氣十足地應答,"回來啦!"

裴知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看着外公紅光滿面地坐在沙發里對他招手,裴總的臉漸漸變得面無表情。

"過來坐啊!你回來的真是巧,家裏來貴客了!"陳正霆高興地為裴知介紹一旁的客人:"這位是你二伯的老同學、著名雕塑家汪大師,這是汪大師的千金--別看汪小姐年紀輕輕的,她可是C大藝術系剛剛聘請的教授!"

年輕的女孩子氣質淡雅,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溫柔地對裴知笑,想來脾氣一定宜室宜家。

裴知面無表情看着眼前這局面,心裏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頓時滔天怒火起……外公,這可是你逼我的!

"抱歉,我剛從歐洲趕回來,驚擾各位了。"裴總極有禮貌地笑起來,"不好意思,我上樓換個衣服再下來。"

裴總應酬起來滴水不漏、風度翩翩的樣子極為迷人!陳正霆眼看汪大師面露滿意、汪小姐白凈的臉上飛起一抹嬌羞顏色,老人心中大喜,感慨著自己這趟算是值回票價了!這位汪小姐的藝術修養不差蕭晨,但人比蕭晨年輕、又更清秀美麗,最重要是脾氣比晨晨那倔驢溫順多了!裴知如果肯將就,今年年底來得及辦喜事,也不枉他聯合醫院咒自己中風。

風度翩翩的裴知很快換好衣服下來了,剛才進門時是西裝革履的年輕企業家,現在換了一身黑色休閑服,凌厲氣場稍減,多了幾分親近感,汪小姐的臉更紅了,年輕女孩總是容易被成熟優秀的男人俘獲芳心,今天來這裏雖然都說是普通拜訪,但中間人含蓄傳達了相親的意願,汪小姐來的路上不置可否,現在看到裴知本人,她心裏一大半已經肯了。

裴知落座,好客地伸手為眾人添茶,輪到汪小姐時她垂著眸不著痕迹地盯着裴知的手看,好漂亮的一雙男人的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汪小姐臉色突變!

"裴總……"她遲疑了兩秒,還是開口問了出來:"您剛從歐洲回來,手上這戒指是在當地買的紀念品嗎?"

誰會買鉑金婚戒做紀念品,不過是找個借口問清楚而已。裴知倒是很讚賞這姑娘的果敢,微笑着回答她說:"不是,這是我和我太太的婚戒。"

對準女婿很滿意的汪大師:(O_o)??

對準外孫媳婦很滿意的陳正霆:(╯‵□′)╯︵┻━┻

兩位家長臉色各異,汪小姐倒是立刻對這位裴總沒了心思,還津津有味地好奇八卦他:"您太太是歐洲人?"跨國婚姻得不到豪門認可,所以陳老棒打鴛鴦?

裴知又說不是,這次他的微笑帶上了真情實感的溫柔:"我太太是漆藝大師,她參加了一個團隊,在全世界舉辦漆藝巡展,這一站他們去的是歐洲,我特地過去看她,剛回來。"

汪小姐愣了一下、看向她爸,汪大師的不滿也被強烈的好奇給代替了,急切地問裴知:"是不是亞洲漆藝大師巡迴展?你太太哪一個?那個大師團裏面年輕的女孩子只有--蕭晨?!你是蕭大師的丈夫?!"

汪大師父女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激動期待,裴知但笑不語地看向外公,陳正霆剛才氣的真是要二度中風了,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咳……"老人故作滿不在乎的口吻,"蕭晨才多大,小姑娘家家的,哪能讓汪大師稱她蕭大師。"

"不不不不不!陳老!"汪大師連連搖手,"蕭大師絕對當得起!南國雕漆現在的名號可不得了!國際漆藝大師們個個都知道我們中國的雕漆不輸日本!這全都靠蕭晨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蕭大師、當之無愧的大國工匠!"

還好只是說帶女兒來做客吃飯、沒把相親的話明說出來!汪大師現在根本不想嫁女兒了,他只想握著裴知的手、熱切地攀一攀關係:"裴總啊,蕭大師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們夫婦吃頓飯?南國雕漆第一刀啊,我神往已久了!在泰國的時候我也去看過他們的巡展,但那時候蕭大師還沒出名,擦肩而過啊!"

"裴總!能不能請蕭大師去我們C大辦一場講座?"汪小姐也很熱切:"現在的年輕孩子們對傳統手工藝都不甚了解,蕭大師這樣出色傳奇的大國工匠是最好的榜樣!"

萬里迢迢被騙回來相親的裴知,半小時內將相親對象變成了老婆的粉絲。

"等她回來的時候,我親自去請二位。"裴總風度翩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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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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