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斷指(三)?(2)

半截斷指(三)?(2)

表姐不是宣傳隊的演員了,卻是屯裏青年突擊隊的成員,以前表姐也經常去開會。那一晚表姐還是去了。我不知道表姐什麼肘候回來的,我只在夢中被大姨的叫聲驚醒,大姨用前所未有驚恐的聲音喊我大姨夫:「小莉喝葯了,快去叫車老闆套車,送醫院。」我和表哥爬起來的時候,大姨已經抱着表姐走出小屋來到了院子裏,我看到表姐衣服零亂,頭髮披散著,臉色蒼白,眼睛緊閉,一股敵敵畏味。那一晚我嚇壞了,我怕表姐死去,車老闆趕來車的時候,我也爬了上去,大姨慌亂中沒有注意到我。到了醫院,折騰了好長時間,醫生才說,「再晚幾分鐘就沒救了。」表姐躺在病床上,仍緊閉着兩眼,表姐此時和死人沒有什麼區別。在公社禮堂演出的馬馳也來了,他的臉上還畫着油彩,裝沒化完,聽到表姐出事了,他就跑來了。他伏在表姐的面前,輕輕地叫了一聲什麼,表姐睜開眼睛,看見了馬馳,馬上又把眼睛閉上了,這時表姐蒼白的臉上滾過一串淚水。半晌,表姐突然從病床上坐起來,拚命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說:「讓我死吧!」表姐回家的那幾日,仍沒斷了死的念頭,馬馳沒等演完就從公社回來了,白天陪着我表姐,晚上大姨和表姐睡在一起。表姐白天黑夜哭個不停。當時我不知道表姐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馬馳在一個晚上,手提着一個扒糞用的二齒鈎,摸進大隊書記吳廣泰的家裏,把吳廣泰和他那個傻兒子砸得血肉模糊。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表姐那晚被吳廣泰通知去開會,其實不是開會,他只通知了我表姐,表姐去了,吳廣泰就把門閘上了,他把表姐按在地上,扒光了衣服,讓躲在一旁的傻兒子強姦了我表姐。吳廣泰提親不成,就想出了這種辦法,想讓生米做成熟飯,讓表姐答應這門口親事。那兒日,大姨夫不吃不喝,一有空就抽自己的嘴巴子,邊抽邊說:「是我害了你們呀,是我害了你們呀。」大姨夫直到把自己打得口鼻出血才住手。馬馳殺人後,便自首了。槍決馬馳那一天,表姐突然不哭不鬧了,她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臉上塗了一些胭脂,還梳了梳頭。馬馳從縣裏拉回到公社執行,馬馳被剃成了光頭,被兩個公安人員推著,表姐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馬馳經過表姐面前時,表姐喊了一聲:「馬馳——」馬馳看見了表姐,沖表姐笑了一下,便轉過頭被推走了。槍響過之後,表姐嗚咽一聲就背過氣去,大姨一直站在奉姐身旁,她抱着表姐,表姐好半晌才醒過來。回家的路上,大姨挽著精神恍惚的表姐走着。大姨豐也似傻了,痴痴怔怔地只說一句話:「該殺的是我呀!馬馳替我死了。」表姐沒幾天就瘋了,瘋了的表姐披頭散髮很嚇人,她一次次跑出家門,呼喊著馬馳的名字。後來表姐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一年以後,表姐出院了。出院的表姐不哭不鬧也不往外跑了,一天到晚只是痴痴獃呆地在屋裏坐着,吃喝睡覺都得大姨喊她。後來表姐被嫁到外縣一個屯子裏,娶表姐的是個啞巴,中年死了老婆帶着個兒子的啞巴。再後來,表姐掉到井裏死了。表姐去井台上擔水,提滿一桶水,再去提第二桶時,一頭栽到了井裏。得到這個消息時,大姨和大姨夫都沒哭,坐在那裏麻木地望着窗外那條小路,每次表姐都從那條小路上走出去又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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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男人的天堂,愛情是男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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