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驕狂的代價

清晨，飄蕩的薄霧還沒有完全散去。

阿濟格早就起身了，騎馬在營地周遭巡邏了一圈，陪同在他身板的親衛，高昂着頭，器宇軒昂，不過他們的神態卻顯得滿不在乎，有些散漫。

臨時拼湊的樂隊已經準備完畢，早起的軍士開始收拾帳篷，按照慣例，還有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大軍就要開拔，朝着古北口方向而去。

巡視完畢，阿濟格打馬朝着中軍帳的方向而去。

阿巴泰早就到了中軍帳，一些親衛已經開始收拾中軍帳內的諸多物件。

「大帥，我準備派遣軍士通知輜重隊伍，朝着古北口的方向開拔。」

阿濟格點點頭。

「也好，就讓親衛去通知輜重隊伍馬上開拔。」

「大帥，是不是派遣部分的斥候，偵查明軍的動向。。。」

阿巴泰還沒有說完，阿濟格揮揮手。

「七哥，早就說不用擔心了，明軍沒有膽量進攻我們八旗軍，我敢打賭，明軍一定還在昌平府城，而且嚴密關注我八旗軍的動靜，如果我們不行軍，他們就在昌平府城徘徊，等到我們大軍離開密雲縣，抵達古北口的時候，他們一定會守候在密雲縣城。。。」

阿巴泰點點頭，不再提及此事。

「大帥，我這就派遣親衛，告知輜重隊伍，馬上出發，等到親衛返回，大軍就可以開拔。。。」

阿濟格不情願的點點頭，依照他的想法，精銳大軍早就可以開拔，朝着古北口的方向行軍，輜重隊伍在後面慢慢趕路，要不是這幾日阿巴泰一再的強調，精銳部隊與輜重隊伍之間距離不能拉的太大，兩支隊伍之間怕是落下了數十里地。

。。。

半個時辰過去，大軍出發的時間眼看着到了。

急促的馬蹄聲出現在中軍帳的外面，親衛臉色煞白，飛身下馬。

親衛剛剛進入中軍帳，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阿濟格就毫不客氣的訓斥了。

「火急火燎的幹什麼，不知道規矩嗎。。。」

親衛撲通跪下了。

「稟報主子，輜重隊伍不見了。。。」

阿濟格和阿巴泰猛地站起身來，兩人同時盯着跪在地上的親衛。

押解輜重隊伍的兩千軍士，乃是正白旗的八旗軍士，也是阿濟格最為信任的心腹，不可能脫離大軍無緣無故的消失，再說了，輜重隊伍有被押解的十多萬人漢人，大量的糧草和錢財，根本不可能憑空消失。

阿濟格的臉色瞬間有些紅了，看着跪在地上的親衛，語氣陰森的開口了。

「詳細說，究竟是什麼情況，輜重隊伍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

親衛身體微微顫抖，不敢擦去額頭上的汗滴。

「稟報主子，稟報副帥，小的到了輜重隊伍宿營的地方，發現、發現營地裏面所有的帳篷被燒了，周遭散佈有細微血腥的味道，地上也發現了烏黑的血漬，小的在周遭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人。。。」

阿濟格的臉色再次變化，阿巴泰的臉色也變化了。

「嘭。。。」

阿濟格一拳打在了桌案上面，看着跪在地上的親衛，鐵青著臉開口了。

「你敢謊報軍情，我宰了你，護衛輜重隊伍有兩千將士，豈能無緣無故消失，就算是昌平府城近十萬明軍圍攻，他們也能夠殺出重圍，怎麼可能什麼消息都沒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有輜重都不見了，你當我是傻瓜嗎。。。」

話還沒有說完，阿濟格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大帥，且慢，事情究竟如何，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巴泰走上前去，擋住了阿濟格，這個時候發火沒有任何的作用。

。。。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官道上面再次出現漫天的黃沙，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了鼓樂齊鳴，阿濟格和阿巴泰在隊伍的最前面，騎馬朝着輜重隊伍宿營的方向而去，他們的身後，是快速行進的十多萬軍士。

十七里地的官道，不足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

燒的烏黑的木柵欄，成為白色粉末的帳篷，地上黑色的污漬，伸手摸過去，感覺到濕潤。

周遭空蕩蕩的，的確什麼都沒有。

阿濟格的臉色終於變化了，開始大聲的咆哮，要求身邊的親衛四處搜索，一定要找到蛛絲馬跡，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他壓根不敢相信看見的一切。

阿巴泰的臉色變得鐵青，應該說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出現了。

阿濟格和阿巴泰都不敢相信的是，押解輜重隊伍有足足兩千將士，而且是正白旗的軍士，居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戰馬也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說了，輜重隊伍之中，有被押解的十來萬漢人，他們也無緣無故消失了，究竟是何等恐懼的力量，能夠做到這一點。

「大帥，副帥，這邊發現了被翻動過的泥土。。。」

阿濟格和阿巴泰縱馬過去，一大片被翻動過的泥土出現在眼前，這裏距離營地不到五百米的距離。

馬鞭指向了新翻動的泥土，阿濟格身體微微顫抖著開口了。

「挖開這片地方，快。。。」

數百名歸順的漢軍軍士，還沒有來得及喘氣，就迅速上前去，用手中的兵器翻動泥土。

。。。

一股巨大的血腥味道，從深坑中冒出來。

八旗軍士的屍首，終於出現在深坑之中。

密密麻麻的屍首，殘缺不全，有的被燒的烏黑，有的被砍掉了腦袋，大部分的屍首都呈現出來蜷縮的狀態。

讓阿濟格的眼睛紅了，阿巴泰的身體也開始顫抖。

「誰、誰做的，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阿濟格開始低聲的咆哮，其實不用多說，這一定是明軍乾的。

阿巴泰上前，準備開口的時候，阿濟格揮揮手。

「傳令下去，大軍朝着昌平府城的方向開拔，以最快的速度行軍，派遣斥候，沿途偵查，稟報偵查的消息，幾個時辰的時間，明軍不可能走的很遠，這一次，我要徹底剿滅他們。」

下達了命令，阿濟格扭頭看着阿巴泰開口了。

「七哥，我親率兩萬騎兵，以最快的速度追擊明軍，你率領其餘將士，緊隨其後，這一次，不管明軍逃到什麼地方，我們都要徹底剿滅他們，哪怕他們逃到京城去，我們也要攻打京城。。。」

說完這些話，阿濟格看向了站立在不遠處剛剛歸順的明軍，眼睛裏面迸射出來冷酷的神情，剛剛遭遇巨大的打擊，讓他對這些歸順的明軍，產生了強烈的仇恨心理。

近兩個月的作戰，阿濟格獲得了全勝，打敗了無數的明軍，劫掠了無數的財富，八旗軍將士沒有多少的損失，可這一次不一樣了，兩千將士全部被殺，近兩個月辛辛苦苦作戰，劫掠的財富一夜之間消失，可以說什麼都沒有了。

以這樣的戰績，回到盛京去，阿濟格無法給皇上交差。

「所有歸順的漢軍，跟隨我作戰，務必衝鋒在前，若是有誰延誤戰機，殺無赦。。。」

阿濟格下達的作戰命令，讓阿巴泰的神色變化了。

阿濟格率領的八旗軍，悉數都是騎兵，其中的精銳軍士，甚至一人雙馬，他們行軍的速度非常快，可歸順的漢軍，基本都是步卒，步卒怎麼可能跟得上騎兵，騎兵行軍一個時辰，步卒至少需要三個時辰以上。

就在剛才，阿濟格率領騎兵抵達輜重隊伍宿營的地方，那些歸順的漢軍，跑的臉色發白，壓根就跟不上隊伍。

阿巴泰看着阿濟格，再次準備開口。

阿濟格扭頭看了看阿巴泰。

「七哥，我已經下達作戰的命令，你就不要多說了。。。」

阿巴泰的臉色陡然紅了，看着阿濟格，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大帥，你的作戰命令，我肯定服從，可我是副帥，也有建議的權力。。。」

脾氣從來都很好的阿巴泰，突然發火了，而且是當着眾人的面。

阿濟格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盛怒之下的他，根本沒有關注阿巴泰，須知這一次輜重隊伍出現慘重的損失，主要責任還是在他阿濟格，阿巴泰一直都建議精銳大軍押后，輜重隊伍放在大隊人馬的中間，這樣是最為合適的。

周遭異常的安靜，諸多的親衛都看着阿濟格與阿巴泰。

主帥和副帥之間發生爭執，對於大軍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對於接下來的作戰，肯定是有影響的。

「哼。。。」

重重的哼了一聲，阿濟格揚起了馬鞭，抽打胯下的戰馬，戰馬嘶鳴一聲，朝着前方賣命的奔跑，諸多的親衛連忙跟隨身後，朝着前方跑去。

阿濟格是朝着密雲縣城的方向而去的。

諸多的親衛很快明白，一窩蜂的跟隨其後，朝着密雲縣城的方向而去。

僅僅楞了一會，阿巴泰臉色鐵青的下達行軍作戰的命令，以三萬精銳的騎兵跟隨阿濟格前往密雲縣城的方向，漢軍緊隨其後，阿巴泰本人帶領其餘的將士押后。

阿巴泰其實改變了阿濟格的命令，讓漢軍跟隨其後，沒有說衝鋒在前的話語，他知道阿濟格的心思，肯定是想着讓歸順的漢軍陪葬被殺的八旗軍士，這樣的事情，以前發生過。

不過阿巴泰必須要阻止，決不能讓這樣的情形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