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明軍殺來了

先到一步的一個牛錄額真已經組織人手把城門洞裏堵門的沙袋搬離，城門在納海趕來之時正好打開了。

跑去金州是首選，納海匆匆整合一下隊伍，發現連能夠騎馬拿刀子、射箭的老老少少還有一千餘人。

他下達命令道：「諸位莫要戀戰，火速撤往金州，能夠跑多少算多少，撤退的路上發現咱們的人一定要通知他們立刻去金州協防。」

納海的一千餘人剛剛出南門就遇上等得花兒都謝了的試千戶實授把總王根生，他為了壓縮建奴逃生之路的寬度，帶着鳥銃手背靠營寨在獨輪車后列陣。

明軍的佈置很陰毒，虛留生路玩得很科學，建奴明明瞧見大路朝天沒有明軍迎頭堵截，明軍只不過意圖在他們通過之時側擊給予殺傷。

明軍的意圖很明顯，傻子都看得出來！可是知道了又能夠如何？

這是陽謀，就是擺明了知道逃出復州城的建奴不敢、也沒這個能力破陣擊潰明軍，在用不着承受明軍鳥銃手單方面的打擊下從容撤退。

帶着一千餘人的納海發現了嚴陣以待的明軍確實猶豫了一下，他真的想不管不顧帶着麾下沖陣，可是見到了獨輪車上插著的那些明晃晃的槍頭后他還是放棄了。

在明軍槍口下打馬疾馳通過的建奴紛紛取出皮盾護著側面儘可能把身體蜷縮，即便如此明軍的齊射還是導致他們傷亡慘重。

過了王根生這一關還不算完，接下來衝出鳥銃、抬槍打擊範圍的后金軍又被袁思明、劉奮勇帶領的兩個把總「紅旗軍」騎兵結陣衝擊，能夠僥倖逃出生天的只剩下二百餘人而已，青壯年不足一半。

納海很幸運，丟了超過八成人馬他都沒有被亂槍擊斃，甚至於都沒有受傷，他在逃亡路上只要發現建奴的村鎮都會去通知族人立刻趕去金州。

恐怖的氣氛在復州到金州之間的村鎮蔓延，建奴都在互相轉告一句話：

「明軍殺來了，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女真人，只要村子被明軍發現，整個村子裏的女真男人都會被當場斬殺，女人的下場更加慘，是先那個后殺。」

納海和從復州逃出來的麾下告訴遇到的所有族人和所有的墩堡駐軍，讓大家不能存任何僥倖心理，立刻跟着大軍趕去金州堅守待援。

在這裏生活的建奴家庭都知道復州丟了，附近唯有金州可守，他們趕緊攜帶家當、牲口、糧食、阿哈匆匆忙忙往金州方向大撤退。

納海下達撤退命令后，復州城裏的抵抗更加不值一提，到處都是建奴被漢人圍毆的場景，連沒有戰鬥力的劉在旗都已經來到了城隍廟大街。

破敗的街道似曾相識，可是熟悉的人一個也沒見着，劉在旗漸漸地失去了找著妹妹的信心。

就在劉在旗覺得茫然之時，一個畏畏縮縮的聲音響起：

「是劉存旺，不對是劉在旗兄弟嗎？我是五小啊！真的是你回來了？」

一個留着金錢鼠尾穿着破衣爛衫的漢人出現了，臉上髒兮兮也瞧不出年紀。

「趙五小？你是趙五小！你還活着，太好了。你知道我家小妹的情況嗎？她有沒有……」劉在旗太緊張了，他甚至於不敢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你的主子入關后沒能夠回來，她的女人沒多久就重新跟了個男人，小妹也跟着去了，前幾天我還瞧見過她，只不過瞧上去日子過得艱難，瘦得皮包骨頭。」

劉在旗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他舉起大喇叭喊道：「復州城裏的漢人兄弟們，我是劉在旗，『紅旗軍』已經打敗建奴奪取了城池，『紅旗軍』會保證每一位漢人的安全，以後會給所有人溫飽，現在你們不要躲藏了，都出來吧！」

他又對趙五小道：「你以後就跟着我幹事，咱們即刻把漢人組織起來，城裏有地窖、暗室的人家太多了，咱們要把躲藏的建奴找出來打死，還要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和糧食收繳。」

趙五小當然願意為明軍效力，他立刻扯開嗓子吼道：「街坊們，兄弟姐妹們，明軍打贏了，我們得救了，快快出來尋建奴晦氣啊！」

沒多久跟着劉在旗的人群就有了好幾百，許多壯勞力胳臂上綁了一根紅布條，他們被獲准拿着繳獲的刀槍挨家挨戶搜查，發現躲藏的建奴立刻亂刃分屍。

復州城裏的漢人是建奴的四倍有餘，現在這些人自發起來協助明軍剿殺殘餘建奴事半功倍，不管建奴藏在哪裏都會有漢人能夠找到，建奴藏金銀細軟的地方也逃不過漢人的眼睛。

劉在旗領導漢人收繳建奴財物之時沒忘了宣傳『紅旗軍』紀律，他為了防止有人起了貪心丟了性命，一直強調一切繳獲歸公中。

他也在言傳身教，告訴復州的漢人不要擔心以後日子如何過，他們都會被「紅旗軍」帶回大明，他們會在撫寧得到足以維持溫飽的工作機會。

復州城裏最低級的阿哈十有八九是去年被建奴裹挾回遼東的戰利品，他們為奴期雖然只有一年半而已，但是人人都經受了生理上、心理上的摧殘。

此時這些人只覺得精神恍惚，因為他們沒想到能有這麼一天。在他們已經麻木了的心裏，夠打進大明關內把他們抓來遼東受苦的建奴是何其厲害？

這些以前生活在京畿之地的漢人們哪裏能夠想到，貌似兇殘的建奴居然也被明軍打進了老巢，他們又有了重返家園的機會。

不到一天時間，復州城裏的建奴被屠殺一空，整個城市上空瀰漫着血腥味，超過七千人被砍下了腦袋瓜扒光了橫屍街頭。

黃漢不準備要這座城池，想要也沒這個條件，后金軍不可能容忍這座城市被大明控制，無休止的爭奪戰在「紅旗軍」羽翼未豐之時需要杜絕。

鄭孝文和高有謀得到了明確指示，他們知道幾天後明軍會放棄復州，立刻佈置所有的隨軍勞役組織搶運漢人已經集中起來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