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狗

第二天一大早，認為是死裏逃生的王用汲五人就出發辦事去了，表現得很積極。

很快潞王跟東平侯相處愉快還經常一起聽曲下棋就被太多達官貴人獲知，大家還知道東平侯已經把該潞王得到的稅賦給了，具體多少銀子一年也有根有據。

回到侯家莊，黃漢立刻就給崇禎上了奏疏，把跟潞王的協議抄件附上，讚揚潞王不與民爭利收取的田賦、地租比較公道，請聖天子下旨號召諸位王爺效仿。

接下來處理跟王爺糾纏不清的田畝就有了法理依據，贊同如此辦理的王爺立刻就能夠拿到今年的收益，以後每年如此，哪怕遭逢天災人禍，黃漢都作保按時交足。

幾位王爺算算賬，覺得他們不應該太吃虧，自然承認了這樣的收入也就淡了對付東平侯的心思。

黃漢跟王爺都能談妥了條件，那些觀望中的地主哪敢跳出來刁難。

最後五十萬畝有地主的田地都簽了十年地租合約，根據上中下三等分別是按照八錢、六錢五厘、五錢銀子一畝繳納田租，基本上都是中等年景一畝田的一成收穫。

田賦和地租都是「紅旗軍」統一繳納也是從該「紅旗軍」所得的一半收成中扣除，屯民、農民安心種地，屆時拿一半收成作為報酬。

跟王爺和地主談妥了條件，圈種的接近一百萬畝田，連稅賦帶地租每年黃漢需要花費接近十萬兩白銀，黃漢不準備偷稅但是只繳納田賦，而且在奏疏上言明直接由四方錢莊給戶部銀票。

大明田賦其實不高，逼得老百姓走上絕路的是苛捐雜稅和地租。

黃漢圈地耕種認交皇糧國稅，尊重土地擁有權同意交地租已經做得仁至義盡，如果還不能讓屬於自己管理的屯戶、農戶安心生產，接下來唯有動刀子殺人。

「紅旗軍」在修整，高闖王、李闖將、八大王、曹操、邢紅娘、闖塌天、老回回等等賊骨頭可沒有消停一天。

但是東平侯打死了紫金梁王自用、王嘉胤的胞弟王嘉允以下三十幾個流寇大頭目的消息傳遍了山陝、河南。

流寇們給黃漢率領的「紅旗軍」起了一個難聽的名字「紅魔」，寓意「紅旗軍」是一群穿着紅色軍服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進入太行山的諸多流寇探聽出「紅旗軍」駐地在侯家莊，沒有那一股人馬敢來挑釁。

流寇們不敢往東劫掠，紛紛南下，在林縣跟鄧玘的川軍交手，打得鄧玘麾下幾千毫無戰心的人馬潰散了。

黃漢不知道鄧玘手上究竟是不是僅僅剩下了家丁隊，但是能夠判斷川軍損失不小，有可能由於不少川娃子知道侯家莊有幾百同是川軍的白桿兵，因此有些潰散的人馬往這裏尋來。

介於這種情況，黃漢、張鳳儀、秦妡怡、趙坤各親自率領一個把總步兵運動到太行山跟大平原結合地收攏川軍潰兵。

減去送流民去天津衛的一個把總騎兵，還有一千餘騎兵當然不會上山，而是在附近策應。

黃漢來到一個叫做老爺山的地方扼守一條山道守株待兔，從西邊來的人馬必須通過這裏才能夠下到平原，否則需要在往北或者往南繞幾十里山路。

三天時間過去了幾百上千流民，「紅旗軍」少年無一例外給他們兩個雜糧餅指引他們往侯家莊而去，隊伍里有一個小旗張鳳儀的白桿兵，他們用川音喊話果然吸引了一百多潰散的川軍來投奔。

第四天，遇見了咄咄怪事，一個矮壯的漢子居然抱着一條大獵狗在前面發足狂奔，後面跟着七八個拿着長槍、戚刀的兵丁在追趕。

「兄弟不要跑，咱們不是流寇，咱們是官軍，只要你肯把那條狗留下，咱們不會為難你！」

「兄弟你傻不傻，那條狗的腿斷了，怎麼可能活得下去？你不忍心下手，咱們兄弟替你幹了，免得狗再受苦，到時候也分給你幾塊肉。」

在前面奔跑的人根本不予理睬，在山路上狂奔如履平地，他雖然抱着一條幾十斤重的大狗，後面的人也沒能夠追得上。

這個漢子只顧著往東跑沒想到這裏有伏兵，「紅旗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殺人，此時顧奎幾個一聲大喝帶着二十幾個人當道而立。

「『紅旗軍』在此，所有人必須扔掉武器接受盤查，官兵也不例外！」

奔跑的漢子停下了腳步，發現攔路的人馬盔甲鮮明人數有幾十，他沒有反抗也沒有高舉雙手，他開口說話了，差一點把顧奎笑噴了。

「軍爺能不能行行好給點吃的，小的還受得住，小人的『插翅虎』再沒東西吃恐怕快不行了。」

顧奎問道：「你懷裏抱着的大狗叫做『插翅虎』？」

「是的，它為了救小的跟流寇拚命被打折了腿，今天早上小的抱着它下山想尋個郎中救命時不巧被幾個兵爺看見了，那些兵爺想吃我的『插翅虎』。」

黃漢身邊的幾個親衛當然知道「插翅虎」，見一隻大狗也叫這個名字你看望我看你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壯漢依舊抱着狗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這群當兵的，見他們爆發出大笑以為要遭，發狠道：「你們不要過來，誰要是敢動『插翅虎』小的一定會跟他拚命。」

黃漢見這個漢子有意思，吩咐隨軍的醫務兵道：「你跑過去看看那狗有沒有救，如果是斷了腿也可以用給人接骨的辦法處理。」

他又對顧吉祥道：「開一個豬肉罐頭給那個漢子，萬一那條狗死了，也讓它吃個飽肚子，讓那個漢子不留遺憾。」

顧吉祥動作麻利，沒多久就端上裝着豬肉的陶瓷罐來到那個漢子面前道：「你運氣好，遇上了菩薩心腸的好人了。」

說着用小銅勺挖了一塊由豬肉、澱粉、食鹽、香辛料做成的罐頭肉送到大狗嘴邊，誰知那條狗看了看卻沒有吃。

漢子道：「小兄弟，除非活物，陌生人丟的東西『插翅虎』都不會吃，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