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互相問

「你先問，就不怕我的答案有假？」

「那你先問的話，又怎麼敢肯定我說的就是真？」

「那試試看好了。」

月綺歌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胡姬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尤其是跟她對視的時候，氣勢不知不覺就開始減弱，到最後只剩下不甘，「算了，你問吧。」

坐在床上的人其實心裏也沒底，不過，不管怎麼樣，在氣勢上就不能輸。

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在一開始就輸了的話，後面絕對沒有翻盤的機會。

好歹也跟在夜鳳棲身邊近一年的時間，他身上那點氣勢還是能學到幾分的。

月綺歌想了想，道：「跟我說說圍繞在你們村莊外面的那片森林吧？裏面都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森林的另一邊有着什麼東西？」

「你這不算是一個問題吧？」

胡姬有些不悅的看着氣定神閑的人，見她只是與她對視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只能抓了抓頭髮，有些暴躁的說道：「簡單的來講我們鬼界跟你們那邊也差不到哪裏去，只不過你們那邊都是活人，我們卻是死後的靈魂體，有的靈魂擁有記憶，有的則是沒有。」

「沒有的那些靈魂我們稱之為怨靈，他們的攻擊意識很強，野外森林幾乎是他們的地盤，如果你自己去了森林裏，也不需要注意什麼，反正被怨靈纏上最後也只是個死。」

胡姬抿了下嘴角，道：「森林的另一邊有無數的城鎮，穿過森林，站在制高點的話，你可以看到一個銀灰色的光柱，那是我們鬼界的國都，也是可以通往你原來世界的生門。」

「你提的問題我都說了，現在換我來問。」她看着月綺歌，道：「那邊的世界真的是五顏六色的嗎？空氣中也有花香？那邊的女子穿的都是綾羅綢緞，帶的都是金銀珠寶？陽光真的暖的？」

月綺歌倒是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真是……意外的單純？

「嗯，那邊的世界很美，大好山川我都來不及看，我甚至覺得我需要花幾輩子的時間才能把那些美景看完，若你置身於花海，那就會聞到花香，身在竹林，那你便能嗅到竹子的清香，雨下的庭院會帶着一點點潮濕的味道，不太好聞，但若你身邊有個人為你撐傘的話，你會覺得那讓你胸口悶悶的味道，也會變得清甜起來。」

她的微笑中不自覺的帶着一絲回憶，「穿的確實是綾羅綢緞，戴的也是金銀珠寶，不過這也看個人的喜好，有的人喜歡打扮，而有的人喜歡素雅，你若是走在那邊的大街上，會發現很多不同。」

「陽光自然是溫暖的，不過在炎熱的夏日會變得灼熱，曬久了皮膚會痛，冬日的陽光最舒服了，就像是戀人的擁抱。」

「戀人？」

「嗯，被放在心裏，記在腦海中，刻在靈魂上的存在。」

想到夜鳳棲，月綺歌心口有些酸酸的。

「真好啊……」

胡姬看着月綺歌的眼睛裏都是羨慕，「我也想去你的世界看一看，我雖然有我以前的記憶，但我在鬼界待了太久，已經把那些感覺都忘記了。」

「如果投胎轉世的話，我就會忘記我自己是誰，就算是再次感覺到陽光，看到花海，都不是我自己看到的。」

她的話引起了月綺歌的注意，本來心中泛酸的想着夜鳳棲的人抬起頭看她，道：「只要靈魂是你自己的，那不管你轉幾世輪迴，那都是你自己，只看你會不會接受新的自己而已。」

「你放不下就是說明你沒有看開，在原地鑽著牛角尖。」

月綺歌認真的看着胡姬，道：「你連你自己都不能夠也不敢接受自己，那你過的是有多不快樂？」

「你們被困在這個村子的原因不會剛好就是你們不放過你們自己吧？」

月綺歌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道出了真相，生活在荒村中的人，都是有執念的。

在鬼界有許多這樣的『荒村』，等生活在荒村裏的他們完全看開了，想通了，能夠接受且準備開始新的生活了，才能離開這裏，穿過森林，去往輪迴司。

可生活在這裏的他們不知道，所以胡姬聽了，有一瞬的茫然。

「我突然不想問了，你好好休息。」

胡姬拿起空碗離開，小小的房間里只剩下月綺歌坐在床上，看着地面發獃。

月綺歌在胡家住了小半個月，在胡姬的調理和引導下，也差不多習慣了鬼界的鬼氣，甚至跟左鄰右舍成了朋友，有事沒事都會聚在一起聊一聊森林外的消息。

這一天，月綺歌像往常那般跟那些不愛用腳行走，就喜歡用飄的方式出現的靈魂們在槐樹下聊天。

可聊著聊著，正在聽他們講故事的人毫無預兆的暈了過去，把一群鬼嚇得半死。

這可是胡姬罩着的人，要是在他們面前出了事，那可怎麼辦？

鬼魂們手忙腳亂……哦不，他們沒有腳。

抓着月綺歌就把人提回了胡家，爭先恐後的告訴胡姬這事跟他們沒關係，他們絕對沒有做出傷害這個活人的事。

胡姬看他們要哭出來的樣子，揮揮手，讓他們滾一邊去別擋道。

胡姬給月綺歌把了把脈，然後睜大了雙眼看着昏睡在床上的人，這……這可怎麼辦？

「胡姬，這個人類怎麼了？為什麼昏倒？」

「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我生前看到有人暈倒就是得了治不好的病症。」

「這個人類這麼可愛，能不能不要她死啊？」

「她死了，靈魂會來我們死界吧？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到荒村，她這麼可愛，應該會直接去國都的輪迴司吧？」

鬼魂們七嘴八舌的說來說去，胡姬被他們吵得腦袋疼，直接抬手一揮，把他們全部送到了屋外，讓他們在院子裏等，要麼就各回各家。

不管怎麼說也是相處愉快的小人類，他們還是想知道了結果再走。

胡姬眼神複雜的看着臉色蒼白的月綺歌，雖然每天都有告訴自己不要跟這個人類有太多的接觸，但……

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荒村中的一束光，每天都笑臉盈盈的面對他們，帶給他們很多快樂，甚至讓死氣沉沉的荒村有了歡聲笑語。

她不想……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