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死氣
和北零傷分開第三天。
月生並不知道姜家的人到底有沒有殺掉北零傷，嗯，雖然這其中有一點是他計劃的，但他並不算太過在意，因為此時他已經到了任務的小鎮。
略顯沉寂的小鎮，灰濛濛的天空和外面的藍天白雲比起來別具一格，一隻只烏鴉在上空盤旋發出難聽的聲音，明明綠油油的樹林也顯得陰沉沉的，整個小鎮都透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寒氣。
「月生大人，這小鎮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呀？」
這三天，另外兩個武者已經和月生「混熟」了，正確的來說是正式加入月生麾下。
雖說姜無缺拿出一件寶貝給北零傷，但他依舊只是七等銅司，四人當中自然以月生這個六等銅司為主。
這兩個武者，一人叫樊響，一人叫余旦，實力不算太弱，均是拘伏矢中的好手，當然，這在雲巔皇朝，在這北原境的江湖，只能算是底層。
「是有些不對勁。」
月生的聲音低沉，額頭上一條細縫微微睜開，黑色略帶猩紅的眸子輕輕轉了轉，小鎮更深層次的景色出現在他眼前。
死氣，龐大的死氣，整個小鎮都籠罩在這死氣當中，上空的烏雲並不算烏雲，而是過於濃郁的死氣凝結而成。
這些死氣彷彿活物一樣在小鎮上空形成一顆虛幻的骷髏頭，嘴巴一張一合，四周的死氣流進他的嘴中。
「這麼濃郁的死氣，恐怕普通人一踏入這小鎮就會變成殭屍吧！」
月生心中估摸道，這麼濃郁的死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沒有破妄，估計他也就和姜無缺三人一樣只能看見小鎮表面的情況。
「走吧，先進去看看情況如何？」月生率先向著小鎮走去。
樊響、余旦和姜無缺三人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上。
小鎮不算太小，甚至可以算是一座小型城池，四周圍着一層層厚厚的高牆，入口有一扇兩人多高的銅門。
銅門之上掛着「富裕鎮」三個大字。
儘管整座小鎮被死氣籠罩，但仍然能夠看出它以往的繁華和盛景。
嘭嘭！
月生左手將曄曄化為的銀色巨斧藏在身後，右手拍著銅門，「有人嗎？我是司庭的銅司，前來查看富裕鎮的情況。」
運用葬送之力，月生將自己的聲音傳到門后的鎮內。
嗯，畢竟他現在身處司庭的體制內，還是要遵守遵守禮節，不能隨便踹門。
在他的感知中，有個人聽到他的聲音已經向著小鎮入口處趕來。
「月生大人，這小鎮真的會有人嗎？我怎麼感覺這已經是座死鎮呢？要不要直接通知北大人？」
姜無缺忍不住問道，儘管知道月生的實力，但或許因為月生平時行為舉止和鎖天魂強者完全不符合，他下意識就會忽略這一點。
他抱着長劍，身體不由哆嗦了一下，以他拘雀陰頂峰的實力在寒氣的侵蝕下，也有些稍微頂不住了。
樊響和余旦兩人更是不堪，臉色甚至沒有多少血色了。
死氣已經開始從他們毛孔中侵入進去了。
他們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姜無缺的意見。
「我們這才來到小鎮，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現就稟報上去，你們以為會有多少功勞？至少得將我們司庭的同僚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咔嚓！
月生話還未落，銅門已經被打開，露出了一條細縫。
「你們是司庭的銅司？」
裏面的人是個中年男子，他的目光透過細縫看着月生四人，神色很警惕。
「沒錯，還請開開門。」
月生同樣將臉湊近細縫，裂了裂嘴，露出和顏悅色的笑容，頓時嚇得銅門后的人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月生大人，要不，讓我來？」姜無缺小心翼翼看了月生一眼。
月生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銅門。
「你們回去吧，我們富裕鎮不歡迎司庭的人，要不是你們司庭不管我們，我們富裕鎮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嘭！！
一陣巨響，姜無缺三人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見銅門瞬間飛了出去，撞著門后的中年男子劃過了兩條街道。
噗嗤！噗嗤！
中年男子被門壓在下面，口中吐著血，胸口穿了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口呼吸都讓他肺部傳出火辣辣的感覺，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胸口的肋骨斷了不止一根。
一雙大手將他從門下拖了出來，他勉強睜開眼睛，這才看清剛才那個笑容主人的面貌。
比兩個成年男子還要魁梧高大的身軀，虯結彭隆的肌肉，一個鋥亮的光頭，火辣辣的鼻息噴在他臉上，瞬間將他周身的寒氣都吹開了。
月生像是拎小雞仔一眼將中年男子拎到眼前，露出一口白牙道：
「不歡迎司庭的人？話說這難道不是我們司庭管理的地盤嗎？怎麼需要你們歡不歡迎？」
「月生大人，一般來說司庭都只是管理一個地方的江湖紛爭的，其他事情都是交由軍方，文官以及一些當地勢力管理的……」
姜無缺傳音向著月生解釋道。
月生扯了扯嘴角，這，他還真不知道，畢竟以前在大齊的時候，每一座城最核心的勢力只有一個，哪有這麼多？
他還以為北零傷讓自己來管理這富裕鎮，這富裕鎮就算是自己的地盤了。
不過既然說出這種話了，他當然要繼續裝下去，繼續獰笑地看着中年男子，讓他本來已經夠冷的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
「饒……饒命……」
被月生看了許久，他終於憋出了兩個字。
「哼！說說吧，這富裕鎮什麼情況？我們司庭的人呢？」
月生放開中年男子，目光環顧四周，一雙雙透露著害怕的驚恐的眼睛透過門縫看向月生幾人。
身處富裕鎮中，寒意更重了，儘管對他來說和和煦的春風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對姜無缺等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此時必須用自己大半的力量才能頂住死氣釋放的寒氣侵蝕。
但這些普通人，竟然沒有直接屍變，化為殭屍或者死物，這有些不正常。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還不至於這種小事情都感知錯，這些人的確都是普通人。
「一個月前，司庭的人就已經丟下富裕鎮離開了，不僅是司庭，有能力逃離富裕鎮的人都離開了，現在整個富裕鎮只有老人小孩婦女，還有像我這種不想離開的家鄉人還留在這。」
中年男子彎著腰，緩解著胸口的疼痛，儘管如此，他說話也喘著氣，有些不利索。
「這東西吃了吧，給月生大爺講講到底怎麼回事，然後把鎮里還活着的人召集起來，讓我瞧一瞧。」
看見中年男子說話喘氣，月生拿出一顆療傷的丹藥丟給中年男子道。
這丹藥倒不是靈丹，只是殘渣，不過對於很多底層武者來說倒是好東西，余旦和樊響明顯認出了丹藥的身份，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中年男子接過丹藥，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打開瓶子，將丹藥服了下去。
一股暖暖的熱流流過他全身，僅僅一會兒就緩解了他胸口的疼痛，雖然斷開的肋骨沒有癒合，但足以讓他站立起來了。
他頓時明白這丹藥絕對是傳聞中那些高來高去的武者才有資格服用的靈丹妙藥。
「多謝大人……」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感謝了一聲。
「別廢話，趕快說，月生大爺趕時間。」
月生揮了揮手，不在意道，他剛才僅僅用了一丁點肉體的力量破開銅門，沒有用葬送之力，不然這中年男子估計渣都不剩了，哪是這普通的丹藥能夠救回來的。
就在月生詢問中年男子的時候，在富裕鎮司庭據點的地底，陰風陣陣，滿地的枯骨和屍體。
如果是富裕鎮隨便一個人來到這，就會發現這些屍體都是自己的熟人，正是那些逃離富裕鎮的人。
一個枯瘦如柴，穿着黑袍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向身前，是一個面貌普通的陰沉少年。
「徒兒，又有人來鎮里了，幾個拘七魄的小傢伙，你去將他們帶來，正好修補百鬼夜行圖還差一些武者的生魂，這些普通人的生魂還是太弱了。」
「是，師尊！」
陰沉少年起身拱了拱手，化作一道黑風消失在地底。
「咳咳……」
看見少年離開，枯瘦黑袍老者咳了一下，吐出一口帶肉沫的血，「智興法師，待我養好傷勢，定然滅你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