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祭拜

209 祭拜

碰!

衛茵急匆匆推開辦公室的門,心急火燎的走向坐在辦公桌後方的男人,質問道:「阿豫,你停手吧!快點停手!」

背靠轉椅而坐的男人,雙眸一直注視着面前的股價曲線圖,眼神的平靜,「為什麼要停手?」

深吸口氣,衛茵大著膽子回答:「你用豫娛樂所有的資金去控制顧氏股價,可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

眼見男人目光幽暗,絲毫不為所動,衛茵心中的情緒瞬間爆發,「你這樣做,會把豫娛樂拖垮的!我們沒有那麼多資金,繼續這樣下去,豫娛樂就要完蛋了!」

「衛茵,你管的事情太多了。」閆豫沉下臉,伸手將衛茵往後推了下,兩道銳利的目光繼續注視着股價變化。

「閆豫!」

衛茵怒不可遏,瞪着執迷不悟的男人,厲聲吼道:「你十八歲踏演藝圈,兢兢業業辛苦打拚十五年才積攢下今天的一切。難道你真要一手毀掉自己的全部心血嗎?」

轉椅中的男人黑眸動了動,眼底的眸色漸漸變的幽暗。只是他依舊端坐在轉椅里,顯然並未所動。

「你瘋了!為了報復顧家,你真的已經失去理智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繼續這麼做,顧家還沒跨,先垮掉的是我們,是我們啊!」

「閉嘴!」

閆豫咻的瞪大眼睛,俊臉的神情陰霾道:「豫娛樂是我的,這一切都由我說了算,你出去,立刻出去!」

「你……」衛茵被他氣的臉色漲紅,卻又無可奈何。

扣扣扣——

開敞的辦公室門被人敲響,衛茵回頭看到來人,沉寂的眼眸瞬間泛起一絲光亮,「笙歌,你來了。」

「衛姐。」季笙歌拎着手裏的皮包,邁步走了進來。

聽到笙歌兩個字時,端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眼神瞬間動了動。衛茵識相的笑了笑,忙道:「你們聊吧,我先出去。」

經過季笙歌身邊時,衛茵腳步放慢,無聲的同她交換個眼神。如今的閆豫已經徹底失去理智,衛茵苦無辦法,最後只能求助季笙歌。

只希望笙歌能看在從前的情分上,好好勸導一下閆豫。

衛茵離開后,辦公室中便只剩下他們兩人。季笙歌邁步走到書桌前,微微垂眸就看到嘴角還有紅痕。

前幾天他和顧唯深動了手,想來臉上的傷處還沒徹底恢復。

「今天雲江市的頭條新聞,全都是關於顧家和你。」季笙歌徑直拉開一把椅子,慢悠悠坐在閆豫對面。

「顧家是顧家,我是我。」閆豫淡漠的開了口。

季笙歌笑着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惜賠上豫娛樂也要把顧家拖下水?閆豫,你口是心非。」

男人單手扶著下顎,斜晲眼對面的人後,冷笑道:「誰讓你來的?顧唯深還是顧家那個老頭子?」

「都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季笙歌斂下眉,伸手打開皮包后,取出裏面的信封,直接推到閆豫面前,「你看看這個。」

「什麼?」閆豫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后,還是伸手將季笙歌遞來的信封打開。等他看清裏面的內容后,臉色瞬間大變,「笙笙,是不是連你也要與我為敵?」

「當然不是。」

季笙歌抿起唇,直勾勾看着閆豫的眼睛,說道:「這是我派人去查到的資料,我想你一定也能查到。可你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硬要自欺欺人呢?閆豫,我知道失去父母的滋味很痛苦,很可怕,但我們不能因為失去我們的親人,就把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

「顧家的人不是無辜的!」閆豫雙手撐著書桌邊沿,猛地站起來。他望向季笙歌的眼神,因為情緒的激動而變的陰霾冰冷。

心底某處驀然動了動,對於閆豫的某種心情,其實她也能體會一二。她同樣自幼失去母親,而害得母親離開的那個人,竟然就是她的父親。那種怨和恨,她感同身受,可她卻並不能認同閆豫的做法。

「你爸爸是因為酗酒才會出的車禍,他的死與顧家無關。」季笙歌紅唇緊抿,一字一句毫不退讓,「當年搶救你爸爸的醫生還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自己去查,自己去問,自己去找答案!」

閆豫鐫刻的五官緊緊繃着,整個人受到某種情緒的刺激而變的顫抖起來。他垂在身側的五指扣住桌沿,因為用力過猛,以至於後背上的青筋凸起。

「爺爺與你爸爸的去世,真的沒有關係。」季笙歌重重嘆了口氣,道:「當年你爸爸想要爭奪顧家的家產,甚至不惜損害顧家的子孫,所以爺爺才會把他趕出家門。閆豫,爺爺沒有說謊,犯錯的人是你爸爸。」

「季、笙、歌——」

男人驟然陰冷的面容,透着絲絲寒意。季笙歌看着他眼底泛起的怒火,卻並沒有住口,而是繼續說道:「你媽媽是因為你爸爸去世才會過度傷心,重病不起。這件事有我爸爸作證,你大可以去問他。」

當年閆青是環錦第一代影后,又是季閑親自捧紅的藝人。可沒想到,她竟然非婚生子,又重病不起。季閑出於同情,答應在閆青去世后好好照顧她的兒子。為掩人耳目,季閑將閆青的兒子送到孤兒院撫養,直到閆豫成年後才帶他回到季家,同時也將閆豫帶入演藝圈,將他捧為一代影帝,也算對過世的閆青有個交代。

這些陳年往事公開后,所有的疑點都在逐一解開。季笙歌定定望着面前的男人,無奈的搖搖頭,「你還在堅持什麼呢?」

「堅持?」閆豫輕笑聲,動了動嘴可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閆豫。」

長嘆口氣,季笙歌緩緩邁步,繞過書桌的桌角,來到閆豫的面前,沉聲道:「我知道,這些年你生活的很辛苦很孤獨。正因為如此,所以你一定要給自己所有的悲苦,都找到個罪魁禍首,這樣你活着才變的有了意義,是嗎?」

「你……」

閆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季笙歌,心尖狠狠揪了下。他那張俊逸的臉龐,難得露出一絲狼狽,有着被人看穿后的尷尬僵硬。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季笙歌仰起臉,黑亮的黑眸中印着點點笑意,「你對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好像有關,很溫暖,很好看。」

男人薄唇緊抿,修長的五指瞬間緊握成拳。

「其實知道你的身世后,我挺開心的。」季笙歌淡淡一笑,聲音變的溫柔,「這樣就算我們這輩子做不成戀人,可也不是陌生人啊,我們還可以是親人。」

是啊,如果按照輩分來算,閆豫要長顧唯深一個輩分,他們都要喊閆豫一聲三叔呢。

「親人。」閆豫輕念著這兩個字,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下。

「對,親人。」季笙歌望着面前的男人,笑道:「閆豫,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個孤兒。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親人,還有很多親人。」

閆豫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內斂的眸子裏此刻翻湧著很多複雜的情緒。

顧家祖宅內,眾人齊齊坐在沙發里。顧載成拿着幾把車鑰匙跑下樓,直接放到顧唯深面前,道:「三兒,這幾輛車都是我年初才提的,沒開過幾次。」

顧榮傑同樣把帶來的房產證和一些投資資金拿出來,「還有我的,三兒你給二叔算算,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哦。」顧唯深瞅著面前這些東西,轉頭看眼顧銳。顧銳立刻拿出計算器,邊打電話確定價格便計算金額。

對面樓梯間,顧以寧單手插兜走過來,手中也夾着東西。顧唯深挑眉朝他看過去,只見自家素來萬年冰山臉的二哥,竟然也把他律師行的地契拿出來。

「二哥,你不是不願意摻和顧家的事情嗎?今天破例了?」顧唯深揶揄著開口。

顧以寧冷冷掃了他一眼,道:「爺爺昨晚說了,先要給我舉行訂婚儀式,然後才會給你辦婚禮。」

「二哥,我收回剛才的話。」顧唯深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呵呵。」顧以寧得意的輕哼聲,算你小子識相。只可惜,他並沒看到顧唯深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

「你們都在做什麼?」顧鳴善拄著拐杖,由顧長引攙扶下樓。

大家眼見老爺子下來,立刻起身迎過去。顧鳴善掃了眼茶几上擺着的東西,瞬間有些哭笑不得,「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爺爺。」顧載成沉着臉開口,道:「閆豫一直都在拉低咱們的股價,要是我們不及時補倉,很快就要被他拉下水了。」

顧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中,挑眉看看身邊眾人的神情,心底的怒火漸漸被欣慰取代。他挽唇笑了笑,抬起拐杖指了下茶几上那些東西,笑着問道:「你們以為,這點錢就能拯救顧氏的股價嗎?」

「雖然還有差距,但也能頂一陣子。」顧唯深開了口,接過顧銳遞來的計算器,將算好的金額拿給爺爺過目。

顧鳴善掃了眼后,倏然揚聲大笑,道:「好啊,總算你們有心了,知道在顧家危機的時候,能夠記住自己是顧家的人!很好,很好,可是我這個老頭子,也不能要你們的錢!」

顧老爺子連說幾聲很好,眾人面面相覷,俱都一臉疑惑,「爺爺,為什麼不能要我們的錢?」

聞言,顧鳴善笑着點點頭,道:「我人雖然老了,可心思還沒老。這些年我掌管顧家,沒有人知道我們顧家的家底究竟有多少,就算是你們也並不了解。我之所以沒有告訴過你們,就是擔心有朝一日,若有不測,我攢下的這筆錢就會派上用場。」

「私房錢?」顧載成下意識接話,卻被老爺子伸腳狠狠踹了小,「臭小子,胡亂說話。」

「哎喲!」顧載成假裝捂著腿蹲在邊上,心裏卻笑開了花。這次好了,爺爺還有防備,他的那些愛車總算保住了啊。

眾人聽到顧老爺子的話后,先是一緊,然後也都紛紛鬆口氣。顧以寧淡漠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剛剛還緊蹙的眉頭,這會兒也舒展開來。

顧唯深單手插兜站在老爺子身邊,此時此刻不禁暗暗咂舌。嘖嘖嘖,要不然是他爺爺呢,這姜吧,還是老的辣。

「老爺子。」

眾人正在唏噓間,有傭人快步來稟報,「閆豫來了。」

「他來做什麼?」顧載成咻的站起身,沉着臉挽起袖子,罵道:「這個混蛋還敢來,看我今天不揍他!」

「放肆!」

顧老爺子沉了沉臉,瞥眼長孫訓斥道:「什麼閆豫?他是你三叔,沒大沒小!」

「三叔……」顧載成頓時抽了抽嘴角。靠,這個輩分簡直不要太虐心啊!

「去吧,請他進來。」

「是,老爺子。」

傭人轉身出去,幾分鐘后帶着閆豫走到客廳。

「你來了。」顧鳴善笑眯眯坐在太師椅中,望向閆豫的目光溫和。

百年顧家的這棟祖宅,閆豫還是第一次進來。他雙手插兜站在客廳前方,說不出為什麼,心中翻湧的情緒異常複雜。

「你父親的牌位在二樓,你跟我來。」顧鳴善什麼話都沒有多問,直接站起身,朝閆豫點點頭。

「爺爺。」

「爸。」

眾人不放心的湧上前,俱都戒備的盯着閆豫。顧鳴善淡淡一笑,道:「哎喲,你們怕什麼?這是在顧家,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顧唯深抿唇,只能鬆開手,往後倒退幾步,眼見老爺子帶着閆豫上了樓。

推開二樓書房門,顧鳴善拄著拐杖進去后,朝身側的男人指了指,「去吧,給你父親上柱香。」

因為早年顧志風鬧出的風波,以及他私生子的身份,所以他的牌位不能供奉在祠堂。可顧鳴善心疼小弟,便將他的牌位放在自己的書房內。

供桌上方懸掛的那張黑白照片,瞬間令閆豫紅了眼眶。他點燃一炷香后,恭敬地跪在蒲團前,「爸。」

顧鳴善站在不遠處,此時看着閆豫跪在顧志風的遺像前,同樣熱淚盈眶。這些年他心中始終覺得虧欠三弟那一脈,如今知道三弟那一脈後繼有人,他真是很欣慰。

「你的眼睛,長得最像你父親。」顧鳴善低頭擦擦眼淚,沉聲道:「如今你父親看到你,一定也會很高興。」

閆豫跪在供桌前,薄唇緊緊抿起,「呵呵,如果他還活着,今天才會高興。」

「你父親的死,真的是個意外。」顧鳴善嘆口氣,聲音慢慢變的沙啞起來,「可是這件事我也有責任,如果當年我能夠常常約束他,也就不會養成他桀驁不馴的性情。也許,他就不會……」

頓了下,顧鳴善抬眸望着閆豫挺直的背影,說道:「閆豫,今天要是執意同顧家開戰,那我老頭子必當奉陪。保護顧家的子孫就是我活着的責任,但你別忘記,你也姓顧,所以我同樣也會保全你,懂嗎?!」

閆豫微微低着頭,俊逸的臉龐隱藏在暗影中,分辨不清此刻的表情。顧鳴善沒有再說什麼,拄著拐杖退出書房,只留下閆豫獨自一人。

關上書房門的那刻,顧老爺子嘴角倏然笑了笑。他心底三十幾年的遺憾,如今得圓,顧家的子孫們,今天才算是真的齊聚啊。

祖宅的門庭下,顧唯深握着手機,背對眾人倚在欄前,語氣低沉的問道:「閆豫怎麼會來顧家?」

電話那端,季笙歌帶着藍牙耳機,雙手握著方向盤迴答:「他去了顧家嗎?什麼時候?」

「現在。」

「唔,他的速度倒是挺快。」

「你對他說了什麼?」男人好看的劍眉輕蹙。

季笙歌笑了笑,如實道:「也沒什麼啊,就是實話實話而已。」

「他怎麼可能相信?」

「他自然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他再怎麼自欺欺人都沒有用。」季笙歌揚起唇,將車駛入主道,「閆豫去了顧家,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行為吧?」

「沒有。」

顧唯深抽出一支煙點上,眼底的神情有些不悅,「顧太太,我不喜歡你單獨見他。」

「噗!」

季笙歌嗤笑聲,「小氣!」

前方路口交通指示燈變化,季笙歌輕握方向盤,紅唇露出一抹淺笑,「既然我已經成為顧家的孫媳婦兒,那自然要為顧家盡一份力嘛。」

顧唯深仰頭吐出個白色煙圈,因為季笙歌的回答,緊繃的神情慢慢舒緩下來,「你在哪裏?」

「回家的路上。」

回家兩個字,瞬間取悅男人心中的不悅。他將手中的煙蒂掐滅后,說道:「小心開車,等我回去。」

「好。」

季笙歌剛剛掛斷電話,手機鈴聲便又響起來。她還以為是顧唯深,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把電話接通,「又怎麼了?」

「大小姐。」

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季笙歌臉色微沉,「公司有事?」

「不是的,公司一切都好。」電話那端的助理開口,道:「剛剛季總出院回了家,已經……把季太太和季美音小姐趕走了。」

聞言,季笙歌秀氣的眉頭動了動,「好,我知道了。」

前方路口的交通指示燈變綠,季笙歌雙手握著方向盤,平穩的將車駛入車道。這世上的事,終究都有因果報應,當年種下的因,今天便要品嘗結下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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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億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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