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不等她說完,就被王氏打斷了,「這京城裏,梵谷門大戶,哪家沒有這樣的骯髒事?私下處置了便也周全了。誰也不會日日盯着你,看你做什麽。

「你因着這事去求肅王,別說四丫頭生你的氣,便是日後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會震怒的。」

天子貴胄,哪裏是輕易能利用的?

無論王氏怎麽埋怨,自家女兒都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只能想法子彌補了。好在,四丫頭這些年和徽姐兒交好,兩人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徽姐兒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種事情,若誠心道歉,想來四丫頭也不會執意要斷了這姊妹情分,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來。

王氏想着,就對着躺在床上的徐徽道:「這幾日你就留在府里,等你病好些去給你四妹妹道個歉,和她好好說。就說你是一時糊塗,六神無主了才說出那些沒有分寸的話來,好好給她解釋。」

徐徽臉色蒼白,聽着王氏的話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之色。「這……」

「你要不聽,這會兒就回宋家去,往後出了什麽事也別回府里來。」見着她猶豫,王氏皺了皺眉,開口訓斥道。

聽着王氏的話,徐徽咬了咬嘴唇,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等徐徽病好了些,才去了錦竹院。

「那日是姊姊糊塗了,才說了那些話叫妹妹難做,今兒個我來就是想給妹妹賠罪,還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怪我。」

徐徽臉上有些尷尬,之前她和徐昭如親姊妹似的,如今卻要伏低做小的過來賠罪。雖說那一日她跪在徐昭面前,可這會兒來賠罪,越發的叫她沒了臉面。

這些,只因為她這個妹妹是未來的肅王妃。

若說之前她沒有一絲的嫉妒,只盼著四妹妹好,這會兒心裏卻是有些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想,不管自己承不承認,她心底還是有些羨慕和嫉妒的。明明之前在徐府的時候,旁人只誇她,都說徐府的大姑娘極懂規矩,又孝順老太太,待下人也寬厚,說起四妹妹,不過是誇她長得好。

那時候父親在朝中做官,叔父卻是外放在常州,府中中饋,也都是母親來管着。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情況慢慢變了的?是祖母生病,派人送信到常州去,然後四妹妹跟着二太太回京後開始……

誰能料到,當時在府中身分尷尬,被祖母厭惡的四妹妹卻是個有福之人,太后賜婚,一道懿旨,四妹妹就成了人上之人,旁人見了都得巴結奉承著。

聽着徐徽的話,徐昭只點了點頭,轉頭叫連翹上了一盞茶。「這茶是父親叫人從南邊買的,大姊姊嘗嘗味道可好?」徐昭帶着幾分笑意,隨口道。然後就將話題轉移開來,說起了京城裏的一些趣事。

徐徽坐在那裏,見她將話題岔開,也不好再說什麽,閑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見着徐徽離開,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下,她兩人的情分是徹底斷了。

徐昭心裏雖然有些失落,卻一點兒都不後悔。

方才徐徽口口聲聲說道歉,說是自己那日糊塗,才說了些不知分寸的話,可她聽着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真心,反而從她眼中看出一絲藏在深處的不滿來。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顧忌許多。

連翹見着自家姑娘不大高興,也聽了方才大姑奶奶對自家姑娘說的那些話,當下只勸道:「姑娘也不必太在意,到底不是同一房的,再說,大姑奶奶如今是宋家少夫人,往後也不大會回府的。」

聽着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到下午的時候,就聽外頭有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奶奶回宋家去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叫她下去。

另一邊,徐徽坐在馬車上,臉色難看得很,一想起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心中更是膈應。

其實,有些話她藏在心裏,並沒有告訴母親——

她求徐昭幫忙,叫肅王將茹氏除去,未嘗沒有不想自己動手的緣由。不管是她自己派人,還是將這事告訴了公公,宋承君都會覺得害死茹氏的罪魁禍首是她這個結髮之妻。

這些年相處下來,她已經摸透了宋承君的性子,心中再有什麽不滿,也從來都不會發作出來,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賢慧大度,溫柔體貼的。

也因着這個,宋承君對她越發的好,便是將紫書收了房,一個月里他多半在正院歇著。

她不想將這一切都毀掉,叫他覺得自己的妻子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所以她才費盡心思想了這個法子,甚至不惜跪下來求徐昭。

可偏偏事與願違,徐昭不僅不幫她,而且還叫她丟盡了臉面。

果然,人的身分一變,就什麽都變了,若沒有那道賜婚的懿旨,她相信徐昭一定不敢這樣對她。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一個衚衕里,最後在宋家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的婆子見着馬車,知道是少夫人回來了,忙不迭拿了凳子,扶著徐徽走下來。

徐徽剛回了屋裏,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丫鬟的請安聲傳了進來,「給夫人請安。」

她知道是張氏來了,微微皺了皺眉。

攤上這麽個婆婆,她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好在宋承君如今還肯向著她些,只是每每面對張氏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大自在。

張氏一進來,就叫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然後才問徐徽道:「事情可辦成了?」

見着徐徽瞬間變了的臉色,張氏就知道事情沒成,當下沉下了臉。「你應承得好好的,結果回徐府住了幾日,卻連個小丫頭都說服不了,你說,你還能做成什麽事?」

張氏這話一點情面都沒給徐徽留,於是她的話音剛落,徐徽的臉色就變了。

「母親說得對,是媳婦沒本事,連自家妹妹都說服不了。」徐徽看了張氏一眼,才又說道:「這事還是母親自己想法子看如何解決吧,別哪一日被有心人知道了,宋家一家子怕是都得牽連進去。」

「你!」張氏氣得臉色鐵青,可聽着她後頭的話,心中到底是不安的,勉強壓住了自己的怒意,溫聲道:「我這不是急糊塗了,府里上上下下還得靠你做主。這回不成,我看你再去多求幾次,你們雖不是親姊妹,可我瞧著,那四姑娘也不是個狠得下心腸的。」

正說着,宋承君就從外頭進來了。

見着兒子,張氏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大自在。

如今承兒還不知道茹氏的事情已經被徐徽知道了,她這當娘的,也是好說歹說才將徐徽勸住。要不,鬧到老爺那裏,依著老爺那性子,指不定就將她的孫女和孫兒給害死了。

她倒不在乎一個茹氏,只是兩個孩子到底是宋家的血脈,她不能不護著,即便一輩子進不了族譜,也比送了性命要好。

「兒子給母親請安。」宋承君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對着張氏有些小心翼翼。

「外頭天冷,你也不多穿些,紫書是怎麽伺候的?」見着自家兒子穿得單薄,張氏心裏就對紫書有些不大滿意。

「是兒子自己嫌熱才不穿的。」

「你呀,怪會叫母親擔心。」

張氏囑咐了他幾句就出去了,屋子裏只留下徐徽和宋承君兩個人。

「母親可有為難你?」宋承君看着張氏離開,才上前道。

聽着他的話,徐徽搖了搖頭,心中卻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叫徐昭應了她。

她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這樣毀了,只要肅王動手,茹氏和那兩個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到時候宋承君也怪不到她頭上,不會覺得她心狠手辣,失了善心。

可是,到底能有什麽法子叫徐昭應了她,答應去求肅王幫忙?

徐徽心裏有着事,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宋承君見她這樣,還以為她是累了,就叫她好生歇著,自己則去了書房。

徐徽坐在軟榻上斂目沉思,過了許久,眼睛突然睜了開來。

對啊,她怎麽忘了,自始至終,她手裏就握著四妹妹的把柄,京城裏的人只知道四妹妹是因着太后賜婚才成了日後的肅王妃。

可又有誰知道,四妹妹和肅王早就相識了,而且還見過不只一次。依著肅王的性子,說不定早就做出什麽事情來。即便沒有逼着四妹妹做了那男女之事,可她相信,四妹妹和肅王一定交往甚密。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定會毀了徐昭的名聲,旁人只會覺得,她是個不檢點的,小小年紀就勾引了肅王,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才叫太后賜婚。

原來老天還是善待她的,早就給了她這樣的把柄,有這樣的把柄在手,四妹妹若是個聰明的,就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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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好日子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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