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那天,南京城破
第三十二章
那天,南京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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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南京城破,江河淪陷。
那一天,金陵喋血,屍橫遍野。
那一天,婦女被凌辱,老幼被屠殺。
那一天,挹江門裏屍體堆了一米高,日本軍車從屍山上碾過。
那一天,秦淮河畔少了商女的歌舞,多了堵塞江流的屍體和血水。
......
那一天,這個戰場上多了幾道陌生的身影。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名叫羅文皓。
他來到了這場嗜血的戰場上,以他的凡人之軀,蹲守在南京城即將被突破的大門前。
耳邊竟是坦克的軌道聲,還有城外不間斷的炮火轟炸聲。
伴隨着一顆炮彈落在了他躲藏的小樓裏面。
半截房子陷入了塌陷的狀態,破碎的磚瓦幾乎淹沒了他的身軀,但他依舊堅持着,咬着牙,在那裏等待着。
.......
大概還在十幾個小時前。
他還站在早已沒了硝煙的未來,在一個陌生年輕人跟前,由陸安康一封信作為引薦,他到了那裏。
那個年輕人叫文臣,他是死徒團的人。這一點羅文皓是記得的,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叫文臣的死徒團團員竟然答應了陸安康的請求。
他說:「死徒團不是國民黨,外敵到來時,我們的選擇是一致對外。至少我是這樣做的.......」
就這樣,在這個年輕人的技術之下,我追隨着陸老闆的身影到了民國二十六年。
南京城即將被攻破的前一夜。
不曉得是因為太過倉促,還是因為陸老闆壓根就沒有計劃這些,所以我和陸老闆沒有約定好見面的地點。他無形的命令好像是在告訴他——讓他自由行動一般。
自由行動?
面對着即將崩潰的南京城,他該如何自由行動呢?
不過在來這裏之前,文臣給他提供了一些裝備。
比如98K和足夠他自保的子彈,以及一件輕薄的防彈衣。
因為避免時空不穩定,一件輕薄質量尚佳的防彈衣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極限了。
文臣說:「這件防彈衣的代價就是,我會以你的視角觀察著那邊的情況。你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因為你需要這個......」
就這樣,羅文皓出現在了這裏。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到最緊張的南京城大門那裏。這裏遲早會被破開,這裏遲早會淪為屠宰場,自己到達這裏又能改變什麼呢?
伴隨着撤退的命令下達,國軍的潰逃,換來的日軍的突進。
羅文皓深呼一口氣,在那煙火紛飛的戰場中,舉起的他的98K。
高倍鏡的瞄準下,使得躲藏在遠處的他擁有了足夠讓日軍膽寒的獵殺能力。
快速,不間斷的設計。
「十殺!」
「二十殺!」
「三十殺!」
「四十殺!」
「......」
「一百殺!」
他盡他的可能在這個不屬於他,卻屬於每一個國人的戰場上,他沒有發瘋,卻近乎發了瘋的朝着城門那裏不斷用盡的日軍身上射擊著。
吃虧之後,便會改變策略。
日本人沒有抗戰神劇當中的那麼愚蠢。
街跟着,坦克車的軌道聲傳來。
羅文皓趁著間歇的功夫,迅速的換了一個新的埋伏點。
片刻后,他之前所隱藏的地方,便給一炮轟成了平地。
他深吸一口氣,透過高倍鏡望向那裏,所幸這場攻城戰中沒有狙擊手出現,暫時還沒有。不然的話,對方不會給自己單殺一百人的機會。
他的槍口瞄準那些坦克之後......
他曉得自己的子彈在這些坦克跟前是如此的脆弱。
可是......
他能做什麼呢?
他的槍口只得瞄準坦克旁邊的日軍,繼續着他的狙擊。
這一戰,直至黃昏降臨。
事實上,已經分不清黃昏和正午。
漫天都被炮灰煙塵籠罩,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哭喊聲,以及再度襲來的炮火聲。
敵人炮火猛烈,儘管敵人在羅文皓周遭已經遭受近幾百顆炮彈的攻擊,但他仍舊堅守在那裏,好似上天僻佑一般,他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炮彈的攻擊。
而日軍那邊依靠人數上的優勢對駐守戰士猛撲狠打。
隨着天色漸亮,駐軍漸漸失去夜色保護,鮮血在路中間形成了小河,河水泥濘,濕滑,大路滑阻擋了增援部隊到來,就在城門羅文皓即將失去城門陣地的時候。
一批國軍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連同著領頭的副官一共有十五名隊員,分成三組,每人身纏十顆手榴彈,拉線連在一起製成活炸彈。
棉被浸濕透,用來當做心理上的防彈衣。
就這樣.....
他們在各自決心赴死的眼神當中朝着坦克那邊撲了上去。
此時敵人再次結集四、五百人,在敵人逼近之際,這些國軍一槍未響,直到敵人進入手榴彈的可及範圍,數十顆手榴彈在敵群眾炸裂之後,十五名「活炸彈」戰士,蜂擁而上的敵人展開殊死搏鬥。
羅文皓再度舉起了他的槍,瞄準了那些想要活剝他同胞的戰友們,一次一次的開槍。他的槍在有限的範圍之內,給他們提供了最大的幫助。
在那副官一聲「活炸彈拉火」,眾人倒下。
好似上天給他們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一般。
他們明明想要赴死,想要在死前,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們不要成為亡國奴。」
「不要成為亡國奴。」
他們的肩膀,手臂被打穿了,鮮血遍佈的全身,卻以及試圖站起,迎接他們的卻是日軍冰冷的刺刀。
羅文皓的望着這些國軍的倒下,發怒的吼道。
「草你大爺啊!」
可是他的槍再舉起能幹嘛?
還能幹嘛?
能阻止那些日軍刺殺這些同胞,還是能阻止那坦克繼續前進。
「小鬼子。」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三十多歲的男人很少再會去掉淚了。但是當他的高倍鏡瞄到了那個已經鮮血淋漓的副官身上時——
他哭了。
哭得滿臉都是淚水。
他看着那高倍鏡的中心,那個躺在血泊當中的副官,似乎也在看着他的方向。
他滿臉鮮紅的血,不曉得哪裏是傷口,不曉得他還能看不看得見。
但羅文皓卻彷彿瞧見,他的雙眼望着自己的方向,嘴唇不斷的重複著四個字的口型:
「朝我開槍!」
「朝我開槍!」
「朝我開槍!」
.......
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