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砍銀子
程獷勇斜眼看了伍長幾眼呸了一口道：「不會說話的東西，你就不能往好處想想？」
一個射手道：「老子從來沒有主動殺過漢人，那一次是被建奴逼迫不得已才下手，今天的情況不投降必死無疑。
投降了說不定黃將軍言出如山不僅僅赦免咱們，還論功行賞，咱們豈不是獲得了新生？得到了重新做回堂堂正正漢人的機會？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老子信了，老子準備炮擊建奴爭取立功。」
一個叫做石常春的裝填手道：「兄弟們，都到了這一步了，咱們再討論明軍是不是說話算話有意思嗎？
左右不過一死，咱們選擇信明軍打了建奴，即便還是個死，走在黃泉路上也恐怕可以大聲說我們不是漢奸，不是奴才，也曾經打死過狗建奴。」
程獷勇大笑道：「這就足夠了，反正沒了生機，咱們選擇不做奴才去死吧！石頭，子銃還有幾個可以使用？
石常春道：「每一門炮都有七個子銃可以使用，咱們可以用濕棉布裹在母銃上降溫，一股腦打完七個子銃完全做得到。
石常春惡狠狠道：「開炮打建奴，狠狠地打那幫狗娘養的！」
「轟！」弗朗機炮的一斤余的鐵球打入不遠處一個民房後面躲著的一小群建奴，頓時有兩個被直接命中的鮮血狂飆。
石常春帶頭吶喊道：「漢軍兄弟們，咱們幹嘛要陪着狗建奴殉葬？乾死那些畜牲換賞銀啊！」
「轟、轟、轟。」三門弗朗機炮都打響了，這是大漢奸馬光普隱藏的殺手鐧，本來是準備給予明軍重創，現在的情況比較搞笑，三門小炮重創了已經為數不多成建制的后金軍。
「尼堪造反了，兄弟們，尼堪造反了，快殺了那些狗奴才！」
「呯！呯！……」漢奸裝填待發的鳥銃和抬槍調轉槍口打向建奴，許多漢軍口中罵道：「你們才是狗奴才，我日你先人！」
程獷勇疑惑道：「娘的，石頭，咱打建奴的時候怎麼覺得如此暢快啊？貌似心裏放下了什麼大事。」
石常春道：「是啊！怪著呢，我也是無比愜意，乾死幾個建奴后心裏頓時覺得踏實了。」
這二人後來加入「紅旗軍」才漸漸地明白了這種為了民族而戰的感覺很奇妙，乃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漢民族情懷，是五千年燦爛文明的積澱。
城破后的宣傳戰起到了效果，最起碼本來鐵了心跟着建奴干到底的漢奸動搖了一大半，舉棋不定的一小半後來也選擇了隨大流。
這就是漢人的從眾心理，看着身邊的袍澤都拿起刀槍招呼建奴，沒準備投降的漢軍也開始倒戈。
大量漢奸反正了，漢奸頭子馬光普慌了神，他身邊的家丁也最少有一半跑得不見蹤影，有可能他們也加入了反戈的隊伍爭取砍一顆留着金錢鼠尾的首級向明軍投誠。
馬光普帶着七八個家丁不敢逗留，急急忙忙往巷子裏跑，他仗着地形熟悉居然跑了出去，眼看着就能夠到達哈穆達尼的防區。
忽然對面一聲大喝：「殺光造反的尼堪！」隨即「嗖嗖嗖！……」幾十支破甲錐帶着風聲襲向馬光普一行七八人。
馬光普被射中了足十幾支羽箭，破甲錐深深地嵌入這個漢奸的身體，他轟然倒地在不斷抽搐，滲出的鮮血順着嘴角流淌。
大漢奸竭盡全力道：「錯了，錯了，我們幾個是忠於大金國……」
馬光普的家丁中一半人有鐵盾，此時還有四人活着，他們圍在一起舉著鐵盾護著身體，一個叫做馬小九的親兵哭嚎道：「往前是死，往後還是死，咱們裏外不是人啊！
另一個親兵馬小七沒好氣道：「裏外不是人怎麼了？咱們都是漢奸，死了都沒臉見祖宗，咱們太傻了，幹嘛還跟着主子往這兒跑？早就應該信了明軍的話爭取砍一個建奴做投名狀投誠。」
馬小九道：「太對了，娘的，說干就干！這裏有建奴主力咱們干不過他們，咱們走，尋一個沒防備的地方去下手。」
馬老三贊同道：「小九言之有理，只要不跟建奴大股人馬交手，憑咱們的本領砍幾個建奴腦殼不成問題，別猶豫了，說走咱就走！」
這四個漢奸之所以被選拔為家丁就是因為力氣大武力值高，他舉著鐵盾後退出一箭之地轉身往東北方向跑了，接下來他們都對建奴不再抱有幻想，砍到建奴首級投誠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夜幕降臨，明軍終於打貫通了東西大街，拿下了春和門，東城外的明軍立刻加入了戰團……
神樞營基本上沒有進城，他們大都是職業騎兵下馬步戰很不在行，在情況複雜的巷戰中更加無所適從。
錦衣衛就完全不同了，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街頭鬥毆，與生俱來的就是能夠打群架，騎戰對於婁允、張超、艾國棟等等來說反而是刻意苦練的成果。
方正化帶着四個跟班進了城，十幾個神樞營的會家子也忍受不了陞官發財的誘惑入城找機會殺建奴去了，李若璉豈肯落後，他一聲吆喝：「不怕死的就跟着本官入城砍銀子去。」
張超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一眾錦衣衛都樂不可支，李大人說得太對了，一顆真奴男丁首級值銀四十兩，可不是如同砍銀子。
於是乎城外沒有錦衣衛，他們都忙着在城裏搞創收，一個個簡直是廢寢忘食。
見方正化和李若璉都入城去殺建奴了，秦妡怡無比羨慕，但是她硬生生忍住了內心的衝動，因為她要看住夫君不許黃漢此時入城。
城市巷戰情況複雜，萬一夫君有個閃失一大家子如何是好？「紅旗軍」何去何從？秦妡怡很清楚地意識到沒有了黃漢，就不會有所有的一切，因此她盡忠職守留在中軍。
十五的月兒十六圓，此時皓月當空，夜涼如水，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撕心裂肺的啼哭聲，垂死掙扎的哀鳴聲。
豪邁的吶喊聲反而少了許多，有可能是交戰雙方都疲憊了，沉默不表示戰鬥停止，殺人正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