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故

第一章 事故

「滴答。」

「滴答。」

「滴答。」

聲音不間斷的響徹在這個空曠又狹窄的地方。

人身上有多少血呢,一般男人身上的血要比女人身上的血多一些,算上白細胞和紅細胞等,一個正常人的血液大概是他體重的百分之八。

秦川大約有一百一十七斤,所以乘以百分比也就是說秦川體內大概一共有9.36斤血液。

大概合4680毫升。

那又是多少呢,4.68升。

瓶裝的那種一塊五或者是兩塊的大桶的礦泉水,最普通的那種,1.5升的,大概三瓶多點吧。

一個人身上大致就是這些血液。

三瓶礦泉水接連不斷的流淌,似乎兩分鐘水就能流空。

那麼人體內的血液呢,三大瓶的血液又要多久才能流空。

秦川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畢竟,手指划傷了等著流血而亡和被吸血鬼咬了脖子抽空血液是完全兩種極端。

自古以來可沒人將這兩種速度做過比較,分析個速率做個報告。

意識昏昏沉沉的,秦川的耳朵里總是能聽見「嘩啦啦」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個膠袋裏裝滿了水,然後被人在底下捅了一個洞出來。

但又與那種聲音不同,不是整齊劃一的流出來,而是像瀑布一樣,爭先恐後的,你追我趕的,有快有慢的掉出來。

對,不是血液自己流出來,而是掉出來,從人的身體這個破布袋子裏面,像大中小一元五角一毛硬幣一樣的掉出來。

秦川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她不知道人身體里有多少血,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血液又會何時才能徹底掉空,就像是打怪獸的那條長長的血條。

她的頭頂上似乎頂上了三個大問號,好像遊戲里要一直等到這個怪死了才能得知這個怪的血量究竟有多少,剛剛又是誰來了迎頭一擊。

三天之前,秦川和自己的父母一起,一家三口趁著十月一的好節日好天氣出遊。

不同以往在家門口附近的小山坡上爬爬山,這一次他們選擇了距離他們所在的城市有數萬公里的秦嶺。

來之前他們在網上看過秦嶺的資料,秦嶺並不是文字意義上的一座山一座嶺,它分為狹義上和廣義上兩種區別。

總之就是,可能有數十座山都叫秦嶺,但是在一些人的眼裏,只有那一塊位置才叫做秦嶺。

這些他們都不清楚,不過他們也沒打算把秦嶺全部走完——秦川一共就放了七天的假,而她爸媽更是只放了五天。

所以這一次秦川一家的目的地是秦嶺崤(xiao三聲)山。

第一天就是匆忙的趕飛機,后又坐客車到崤山底下的小鎮,晚上在鎮子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則是遊覽了一下當地的風土民情,畢竟她父母年齡也不小了,昨天折騰了一天,所以第二天就在當地算是歇了一天,還有就是準備好第二天要爬山的東西,以及事先打聽好需要準備的一切和安排之後的行程。

第三天,三人開始徒步爬山。

山上除了有以供遊人上下山的石質台階之以外,還有山外側圍繞着山一圈的盤山公路。

說是公路實際上就是略微修的平整些能讓旅遊觀光車方便上下山的羊腸小道而已。

勞累的爬了一天的山,沒看上日出,倒是看見了夕陽,但風景也很秀麗很美,一切都風平浪靜也順順利利的,他們也很開心。

秦川一家三人就準備坐大巴車下車了,如果沒有意外,他們今天晚上在鎮子上住一晚上,明天就啟程準備回家,然後後天再歇息一天她父母就要上班了。

夕陽西下,最後的一抹金色餘暉也漸漸消失在地平線。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先還是蔚藍的天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蒙上了一層淺淡的灰。

紅彤彤的火山雲似乎還殘留在眼底沒有完全褪去,逐漸被黑暗籠罩起來的山似乎顯得格外陰森。

「咱們半小時就能下山啊,大家都注意自己的東西,我們這就出發了!」導遊站在旅遊車中間的空地上,大聲的告訴眾人。

秦川和她媽坐在了一起,回頭看一眼,她爸正盯着窗外聚精會神的看呢。

張蘭順着女兒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笑道:「老秦,都走了還看個沒完呢,咱等下次的,等下次元旦放假咱們再出來玩。」

秦川聽父母在那打趣不由輕笑。

她爸爸往年就是普通國企員工,和她媽媽一樣,兩人也是在工作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才走到了一起。

以往的那些年,公司放了假,或許因為秦川還在上學家裏經濟有些緊張,他們一家三口也就是簡單的在家裏過個節,包個餃子吃頓飯。

再加上那時候還有兩邊的老人在。

到了後來,兩邊老人相繼去世,秦川也大學畢業上了班,他們這一家三口才算是出來的次數多了些。

也或許是受國人旅遊的影響吧,如今基本上家裏條件好些的節假日一般都會出去玩一玩。

而老秦同志也不知是怎麼的,偏偏就愛上了爬山這一項運動。

照秦川她媽張蘭女士說,要不是因為她過幾年找了對象說不定就要結婚了,誰還會陪她爸來爬山這麼累,最主要的其實還是珍惜他們能一起相處的時光罷了。

車子緩緩啟動,然後搖曳著身姿開始沿着那條羊腸小道慢慢下車。

這條路是真的很險啊,張蘭不過是往下看了一眼臉色就有些發白,連忙抓着秦川的胳膊,也不讓她往外看,怕她害怕。

偷瞄了一眼,秦川倒是覺得還好,後面她爸也和她一樣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險峻,一點也不覺得這麼陡的山路,路邊上那高不過半米的護欄裏外歪斜看起來多麼的驚心動魄。

就在那半米護欄的底下,可是萬丈深淵吶!

也是因為山路陡峭,天色還漸晚,所以司機並不敢開的太快,可饒是如此,山裏頭的夜黑得快,不等他們走到一半,天色就已經黑的不像話了。

前面突然兩道光打開,眾人緊張的心這才慢慢放鬆。

是司機師傅開了遠光。

張蘭心有揣揣,拉着女兒秦川的胳膊絕不往外看,但是她也知道,想看日出他們就得半夜一點起來爬山,看日落最是方便,不過就是晚上要坐車下來罷了,所以雖然危險,心裏害怕,但是張蘭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

可能是女人吧,有些時候就是要心思細膩一些,容易多想一些。

秦川兩隻手拿着手機,在和別人聊微信,感受到張蘭若有若無的緊張和僵硬,沒理會微信上那人都說了些什麼,把手機放進衣服口袋裏,拉上拉鎖,然後握住她媽媽的手,無聲的安慰。

車裏很是安靜,只有偶偶私語響起,卻輕的根本聽不清說了什麼。

隨着車逐漸走下半山腰,眾人都跟着放鬆起來。

雖然車裏的燈是亮着的,車前面的路在遠光燈下也是清晰的,可是出乎與人類天生對於黑暗的恐懼,他們就是害怕那些看不見的,伸手不見五指的。

見張蘭不再緊繃着,秦川也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不害怕,但是情緒這種東西,一旦被感染,你也會不知不覺得被帶入到那種相同的感受里。

車裏說話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沒人注意到,在最前面,胖司機的臉上不時浮現出幾道黑氣。

車子輕輕地搖晃,它搖晃了一路了,秦川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好像是頭暈。

看了一眼張蘭和後座的老秦,見父母二人並沒有異樣,也就沒跟他們說讓他們擔心。

半個小時的車程,如今已經走過二十分鐘,很快就要到山腳下了。

前方,一個小的轉彎出現,沒人在意,也沒人看見司機臉上已經盡數被黑氣籠罩,在車頂上LED燈的映襯下,那張臉格外的陰沉,恐怖。

就在那個急速轉彎,胖司機的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凶光,隨後一腳踩在了油門上,客車像是火箭一樣的撞斷護欄,猛地飛了出去。

山高萬丈,樹林成蔭,黑沉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層不透光的幕布,牢牢地蓋在眼睛上,擋住所有的光,看不見任何的東西,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雙手絕望的想要抓住任何能夠抓住的東西,企盼著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一切都是徒勞。

尖叫聲混合著無盡的翻滾,絕望好像一柄帶着光的利劍,劃破黑暗,深深地扎在人們的心上。

大聲叫罵和不斷的哭泣摻雜着各種零碎東西的碰撞聲,間或還有肉體的撕裂聲。

最後一切都歸於沉寂。

死亡往往是這麼的出乎意料,卻又果決迅速。

呻/吟聲和呼吸聲漸漸停止,沒有了悉悉索索的小動作,也沒有了嘴邊微弱的呼喊聲。

寬大的客車似乎永遠定格在變形金剛的前一刻,人們扭曲的肢體似乎在訴說着他們的不甘和不願。

黑色的霧氣透過客車中間撕裂的大縫子慢慢的蔓延進車身,與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怨氣慢慢的交織融匯到一起。

有人從那條寬大的如同嘴巴一樣的縫隙中掉了下去,正好的卡在那道同樣裂開一道深深縫隙的地縫中,堵住了黑色的氣,它們不得已穿透她,然後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裏。

血液「滴答滴答」的響起,早已經沒了呼吸的秦川站在黑暗中,在想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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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了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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