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子沒允許你死你竟敢死

幾天之後，辛雨芽終於逮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

那是一個深夜，部里剛剛完成了一波大清洗。由她負責值夜，並處理一切緊急突發情況。

同時，她利用這幾天時間差，巧妙地向拉爾森部長提議增強一波官方自己的媒體審查，所以，她也撈到了合法合理地去INS新總部的機會。

只要她戴上隱身機盒、堂堂正正地去，就能直接進入新建好的404和諧演演算法機房，暫時破掉美國政府的一切輿論管制。

連穿幽靈戰甲隱身潛入的麻煩都不需要了。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僅僅需要她不怕死、上傳完視頻后不考慮如何逃離，而是在INS大樓里等著被槍殺。

不過，辛雨芽還是把幽靈戰甲貼身穿在了西服底下，並且在幽靈戰甲外面噴塗了一層臨時性的遠紅外發熱材料。（因為幽靈戰甲會隱藏人體的紅外體感特徵。所以穿上之後如果不在外面另噴遠紅外熱源，經過監控門和紅外掃描的時候，就會顯示她是一個冰冷的死人。）

這讓她略微看起來有些臃腫。

要不是她本體的肉身非常窈窕，才80幾斤，換別的肥婆只怕早穿幫了。

之所以堅持穿，並不是她怕死。她只是怕萬一一路上出了什麼意外，被識破的話，好歹還能變為潛入，強行完成任務。

眼看時間已經臨近午夜，辛雨芽看同事們都因為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而鬆懈了，便決定去INS總部跑一趟。

「辛司長，您這是？」

看到她起身下樓，一名其他司值夜的同事連忙起來問候，看她需不需要隨員跑腿。

辛雨芽瞥了對方一眼，那是一個陰暗的醜男，名叫康納，是行動處的一名副處長。前一陣子就如何指揮內務部隊清理動搖者的問題上，康納還請示過她。

因為當時行動處的正處長阿甘剛剛被處死不久，頂替上去的副處長們都驚弓之鳥一樣，不知道如何把握執行任務的分寸，便找根正苗紅的辛雨芽請示。

如今，康納要跟着她，倒也不是特地監視，而是特別搜查部這種機要部門，常年有這種工作習慣。

當特工的人，在外面遇到的危險也比較多，出外勤經常需要照應。

「沒什麼，我想去INS看看。反正在這兒閑着也是閑着。」辛雨芽的表情和語氣沒有絲毫波動，生理指標也很穩定，似乎完全不像是赴死。

「那我們跟您去吧，有跑腿幫忙的也好協助一下。」康納副處長說着，就招呼了兩名探員，又呼叫了幾架無人機和安保機械人跟着。

辛雨芽坦蕩地任由他們跟隨。

……

十五分鐘后。

蒙扎克總統和拉爾森部長，幾乎是同時從睡夢中驚醒的。

他們愕然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屏幕上，被轉過來了一條INS官方強制推送的視頻。

這種意外的情況，跟上次被襲擊者攻入官媒大樓、破解404和諧演演算法機房時，簡直一模一樣！

「又被襲擊得手了？這不可能？」

「部里還有內奸？這不可能！」

這是他們分別在第一瞬間的反應。

而僅僅一秒鐘之後，他們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一次，視頻上出現的不是帶着ZERO面具和C.C矽膠妝容的反抗軍領袖！

而是實打實露臉的真人！

而且這張冷艷美麗的臉盲，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辛雨芽！

「魂淡！原來辛雨芽才是內奸？！她……她怎麼做到的？居然騙了我這麼久？」

「不好！趕緊啟動應急演演算法，先掐掉視頻才對！要強制撤回！」

噼里啪啦一陣滾沸般地雞飛狗跳，蒙扎克總統和拉爾森，都在一分鐘之內，做出了好幾項應急決策。

與此同時，INS總部大樓里，快速反應的安保機械人，也已經在這一兩分鐘里，把演播室團團圍住。

即使辛雨芽

進去之前，動用了現場的最高許可權，把一切安保措施都從裏面反鎖了，也不能阻止外面的人調來重型爆破武器，強行破門。

康納副處長帶着探員和安保機械人殺進演播室的時候，正看到辛雨芽正襟危坐地面對着大門，也面對着無數的直播攝像頭。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一直以為，只有我這樣長得丑的、被外貌協會歧視的人，才有可能仇恨社交攀比。沒想到你個啵大腿長的既得利益者，也會背叛歌命。辛雨芽，你是失心瘋了么。」康納陰森地吐槽了一句。

「拉爾森不是讓你來廢話的吧，我不會逃的。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從正面開槍殺我。」

「殺你？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殺你有什麼用。」康納也知道輕重緩急，只說了半句，就暫時不再搭理辛雨芽。

而是轉向身後的幾個探員，吩咐道：「愣什麼？你們幾個馬上檢查伺服器，先確認推送許可權關掉、未讀信息全部撤回。」

探員們立刻餓虎撲羊般動手。

交代完正事兒之後，他才重新冷著臉跟辛雨芽搭話：「部長半分鐘前剛剛下令，必須活捉你。用各種測謊藥物折磨，多交代一些同夥和口供出來。相信你掌握的反抗軍秘密，會非常有價值吧。」

這才是統治者正常的反應。

辛雨芽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官方現在要的是及時止損。

至於殺一個說完話的人，對統治價值有什麼幫助么？完全沒有。

那隻會讓美國人民覺得辛雨芽是個說真話的烈士。

「這不可能，我留在這兒，就是準備好死了。你必須當着全國人民的面槍殺我，證明我是自發為了美國人民而獻身的歌命家，而不是拿了大明錢的五元檔。」

辛雨芽冷笑着，當着鏡頭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該死鏡頭都掐斷了么？不許讓她當眾死！」

「噗~噗~」兩聲電磁槍的槍響，在康納說話的同一瞬間響起。

原來，康納眼看形勢危急，恐怕來不及等下屬回答他這個問題，辛雨芽就已經成功自盡了。

所以，在喊話的同時，他下意識摁了一個控制安保機械人開火的按鈕。

這也是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衝進來的原因——在門口準備爆破的時候，拉爾森部長親自跟他通話了，讓他確保「如果辛雨芽沒逃跑的話，一定要確保活捉。進門的第一瞬間就讓安保機械人瞄準辛雨芽手足甚至嘴等非致命要害」

目的就是阻止辛雨芽自殺裝烈士、進一步打擊美國人民的忠誠度。

機械人的瞄準水平，是開了自瞄掛級別的，辛雨芽的雙肘幾乎瞬間被電磁槍的彈丸貫穿，臂骨粉碎性斷裂，手槍也掉在了地上。

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折磨，辛雨芽幾乎立刻昏死過去。

她靠着非人的意志力強撐著，臉色卻灰敗非常。

「我早該不等你們開門就自殺的……我真傻，為什麼沒想到。這是要白死了么……」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康納處長終於鬆了口氣，立刻讓人給辛雨芽套上了鉛項圈，還塞了防止她咬舌或者咬穿藏了毒藥的毒牙自殺，然後馬上對上司報平安，

「部長，形勢已經得到控制，INS的演播許可權已經被關停。辛雨芽被我擊傷后控制，已經沒有自殺可能性。現場不需要增援了。我馬上帶她回總部。」

「你開槍擊傷她的鏡頭，有被切掉么？能確保絕對沒有美國人民第一時間看到直播么？」另一邊的拉爾森嚴肅地確認這個關鍵問題。

康納很為難：「這……我還無法斷定，得花兩分鐘複查數據。」

拉爾森倒是非常果斷：「那不用了，你立刻帶她回來審問。留兩個人在現場，到時候合成偽造一些後續鏡頭，就說辛雨芽是大明間諜，這是大明演的苦肉計，是他們自導自演打傷的。我們不會對新聞公開抓回了她，就說她成功逃到大明去享受榮華富貴了。」

他當然會最終殺害辛雨芽，但絕對不是公開處刑，而是要秘密殺害。

讓她死了之後，都背負上逃到大明去享受榮華富貴的名聲，然後被數億美國人民當國賊唾棄。

這對於人民的士氣，也是最好的方案。

康納稍微想了幾秒鐘，也反應了過來，內心暗道還是部長高明。

掛斷電話，他吩咐道：「你們兩個，把剛才開槍時，攝像頭拍到的那些鏡頭，重新放出去。但是再偽造一個後續結局，顯示開槍者是他的大明間諜同夥，這只是苦肉計。最後，再找個適當的理由，說明為什麼這段後續會被我們發現並且公佈。」

這些怎麼演戲偽造的事情，康納也不專業，他只是轉達上面的命令，細節讓他們請教專業人士好了——這裏是INS的總部，各種視頻造假高手多如牛毛，不急。

「是，長官！」探員們依言行動。

康納拉起癱軟的辛雨芽，覺得挺沉，便把她丟在一台安保機械人上，讓機械人扛着她進電梯下樓。

剛剛走到電梯廳，他覺得左手邊的玻璃幕牆外忽然有些光點晃眼，難免抬手遮了一下。不過幾乎是在這瞬息之間，兩聲電磁炮的高動能彈丸貫穿爆裂的聲音，就讓整幢樓再次警鈴大作。

康納腿一軟，跌坐在地。

他只依稀看到兩對幾乎透明的、像蜻蜓翅膀一樣的飛翼，凌空從玻璃幕牆的大洞裏飛了進來。

收攏，翻滾，砸擊。還有無數的干擾箔條夾雜其間。

他還沒想明白為什麼翅膀會單獨在天上飛，一陣猛烈的掃射隨之而來，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還留在地上，而視角卻飛到了天花板上。

一點痛苦都沒覺察到，就失去了意識。

安保機械人的探頭和雷達瘋狂亂轉，卻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之中，同樣在幾秒鐘內被電磁炮幹掉了。

一具身體從虛影中浮現，周克丟掉手裏的微型電磁炮，一把拎起辛雨芽的衣領。

「我沒允許你死！你憑什麼去死！」他怒吼得青筋暴凸，「你以為你很了不起？我問你你你能不搜索就說出卡斯特羅的前任是誰么？你說不出！美國人民也根本記不住一個死人！歷史是活下來的人寫的！」

「太不理智了，幸好小克提前就發現你的異常了，跟我重新潛回三藩市接應你——剛才看到你是帶着人格晶片來INS的，他就知道要出事。」

一旁的莫娜並沒有關掉幽靈戰甲的隱身功能，而是直接在隱身姿態下說話。

「我錯了，快跑吧——裏面還有兩個探員，趕緊殺了，他們已經重開了許可權，把他們朝我開槍的視頻先放上去吧。你們救我就別放了。」

辛雨芽強忍着肉體的劇痛和內心的感動，語速飛快地說。

別看他們說話慢，其實周克已經是一邊開炮打爛安保機械人、一邊就語速飛快的BLABLA了。而且這三人是同時說話的，都沒等別人說完。

也虧得他們心有靈犀，這都能聽懂。

周克二話不說重新撿起微型電磁炮，一邊沖一邊只甩下幾個單詞：「我去殺人，你來安排偽造屍體。」

莫娜只回答了一個字，就麻溜兒地開始動手。

周克幾秒鐘沖回演播室，裏面還在混亂中，似乎想弄清楚情況。

他抬手就把那倆探員斃了。

莫娜也扛着一具殘缺的肉體，隨後沖了進來。

而辛雨芽，則是剛剛才注意到——周克他們來的時候，居然一共是三架滑翔翼和三幅噴射背包。

除了周克和莫娜之外，第三幅滑翔翼上，固定着一個跟她相仿的肉身。

「難道是培養的我的克隆體？」辛雨芽想到周克當初就是憑藉着盧卡斯院士的換頭手術活下來的，不免往這個方向聯想。

其實，她猜得很不錯。

這是一具至今為止、周克製造的肉身裏面，精緻程度僅次於他本人目前用的身體的肉體。

比她為莫娜、左雙葉偽造死亡現場假象時用的殘屍，更加逼真。

可以說除了沒法存活之外，其他器官結構、細胞DNA，都完全與辛雨芽的真人一樣。

在和平年代，這麼一具逼真的肉身要想完美培養，至少數千萬美元的成本、半年的培養時間。

幸好周克不用考慮活不活，才在幾個月前預作準備——他倒不是想到了辛雨芽會死，而是自從他決定讓辛雨芽重回特搜部當內奸時，就知道這份工作很危險，所以隨時為辛雨芽要假死做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