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類需要病毒嗎？

「……各位觀眾，大家請看這件東西。你能告訴大家，這是個什麼東西嗎？」一個記者又在採訪另一個人。他們的在面前有一個由兩個輪子和一個能轉動的軸構成的東西，看起來象是一個交通工具。

「這叫motorcycle。」

「它有什麼作用呢？」

「它是一千年前的交通工具。」

「你自己做的？」

「是的。」

「為什麼要做它？」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感染了超級P病毒以後，就有這種衝動。」

「那麼現在呢？」

「現在我準備駕駛它出去。」

「這麼危險的東西，你也準備駕駛它？」

「是的。」

「為什麼那麼多先進安全的交通工具你不使用，要使用它呢。」

「……嗯，有種特別的快感……真實……」

大江看到這裏向風間說，「怎麼回事？大家好象都瘋了。」

「誰知道呢。」風間回答。

第三電視台P病毒頻道在晚上20點播出了一個訪談節目。由於剛吃過飯，正在客廳里休息，所以大江和風間從頭看到尾。

除了兩位主持人黑澤君和珠實小姐外，還有兩個客人，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同一家公司里作事，男人是女人的上司。自始至終兩個人的臉被「數字霧」擋住。

「請問，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關係的？」黑澤君問。

「大概是感染病毒的第二天吧。」男的回答。

「當時有什麼感受？」黑澤問，「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黑澤君發現第一個問題顯然問得過於籠統，而且很容易讓人誤會。

「當時非常的衝動。」男的回答。

「你也是吧？」珠實問女人。

「是的。」女人回答。

「你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珠實問女人。

「是我剛來不久，大概有兩年時間了。」

「你不知道他有太太嗎？」珠實問。

「知道，剛來就知道。」

「但你還是愛上他了？」珠實問。

「是的。」

「那麼，先生，你又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黑澤問男人。

「大概差不多同時吧。」

「向她表露過嗎？」黑澤問。

「沒有，這種事沒有必要讓人知道的，況且……」男人回答。

「那麼，請問一句，你有她的仿生人嗎？」黑澤問，「當然你可以不回答。」

「有。」男人遲疑了一下后答到。

「那麼，小姐，你有他的仿生人嗎？」黑澤又問。

「有。」女人低低回答了一句。

仿生人是三百年前劃時代的產物，它們幾乎跟人類一模一樣。除了大腦是一塊生物晶片以外，全部由真實的血肉構成。在仿生人發明后的一百年，經過無數次的爭論、測試，人類證實仿生人不是人類，不能擁有人類所有的特權與倫理。由於人類的尊嚴，仿生人被授予高於所有其他哺乳動物的特權，但可以生產、轉讓與買賣。私自破壞、殺死仿生人是違法行為。又經達五十年的時間，才通過立法，規定個人可以擁有仿生人，但必須在家裏且沒有旁觀者的場合下使用。這種規定是合理的，否則，大街上可以隨處見到美麗動人的公莉謀子和英俊挺拔的江聞太郎。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還要作愛……而且在辦公室？」黑澤問。

「這個……這個……」男人囁嚅著。由於摭住臉，看不情表情，但肯定非常尷尬。

「……也許更真實一些吧……」女人代替男人作了回答。在這方面，女人反而勇敢一些。

「但是據我所知，現在的仿生人早就通過圖靈測試，通過語言和行為是無法把仿生人和真實的人區分開的。」黑澤說。

「這不一樣，感覺上不一樣，我感覺得出來。」女人回答。

「在感染超級P病毒以前呢？」珠實問。

「那時……對真實好象沒有太多的感覺和要求。」女人回答。

「那麼，是不是可以這麼說，超級P病毒使你們對真實有了強烈的追求？」

「可以這麼說。」男人和女人同時回答。

風間覺得結論完全是由男人女人以及黑澤珠實共同合作的結果，實際上，嚴格說來還得加上超級P病毒。

「……重要的是，超級P病毒和人類的相互作用，我們還不清楚……」院長的話又出現在風間的頭腦里。

是啊，什麼是病毒呢？它真的只作用於個體嗎？或許人類不只是在生理上需要病毒，而且心理上也需要吧。

由於是自然睡眠，風間不停作夢，腦袋中翻滾著這些問題。

(完)

2000年2月於成都